她破碎的神色里映着坚毅。
“臣妾的身子不能再经得起折腾，请陛下恕罪。”
原香灼眼里层层阴霾晕染，“你不肯去就不去？事事都随了你，这皇宫、天下究竟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他手指两边太监示意他们过去，不由分说将乔夷苏扔进太液池里。
乔夷苏少年生长在南洋，水性极好。
此时春寒料峭，太液池池水冰冷入骨，她的骨头里都仿佛被寒冷侵蚀，狠狠地打哆嗦。
她在水中快速扯下外袍，吸够水的衣裳只会成为她身上沉重的枷锁，拖着她下沉。
冻得死人的池水里最重要要保持冷静。
乔夷苏平复心跳，往岸上游。靠近岸边，去抓横生的石头，马上就能爬回岸上。
原香灼见状又给了内侍一个眼色，几乎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太监手上都有了一根长竹竿。
乔夷苏靠近岸边，太监们就用长竹竿重重地去敲她的脑袋。
她在水面上犹如被小孩子恶意相待的一条小狗，呜呜忍不住划下两行眼泪。
她迅速地瞥儿眼原香灼，听见他清越的嗓音，“谁准你上来了？”恶心得想连昨天根本就没喝下几口的梨子汤都吐出来。
哭。有什么好哭的。
深宫里她受的委屈还少吗，挨的打还不够多吗。她的泪该是时候流干了。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潜进太液池池底。
水下昏暗混沌，目之所及，模模糊糊，瞧不清楚。
乔夷苏凝重面色潜下水底，忽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两眼模糊泛黑，头脑的不适一浪更过一浪。
咳咳。
不小心她呛进两口水。
正是因为呛进两口水，她的鼻官和嘴巴呼呼呼地张开，根本不受控制。水排山倒海般涌进她的口鼻，挣扎起来，反而灌进去更多。
完了。
怕是要死在水下了。意识到命在旦夕，她的求生意志反而被激发，心窝里丛生死亡的恐惧。
不。
即使死，也不该是这种死法。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水下了吗。寒冷的池水从里到外地接触着她的身子，仿佛毒液。
狞笑着抚摩她的面庞和身体，
愉悦地享受马上就要灵魂归它的献祭。
她的泪水汹涌而澎湃，无数委屈拧出的眼泪汩汩地流出来，夹杂她可怜兮兮的呜咽。
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她的身上，
即使幸福触手可得，却总是将她弃之如蔽屣。
乔夷苏痛恨命运摆弄，却又如何，却还不是反抗不得，听之任之。
.
失去意识前一瞬，
她模糊的视线里慢慢有一个愈来愈靠近她的人影。
纤瘦的轻盈的身段，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水下，
她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蝶。
她朝她飞来，
伸出缤纷洒着鳞粉的翅膀，
温宁怡和地笑。
.
幼时读完梁山伯与祝英台，
许是因为年纪轻，
许是因为见识浅，
她无法感同身受。
后来长大拘于深宫之中，竟忽然参悟，化蝶飞，不失为一桩人人称道的佳话。
在爱人脉脉温情的注视下，
变成蝴蝶。
死便死，死亦足矣。
.
原越汀将人从太液池底顶上来时，
岸上的皇帝妃子、太监宫女脸上神情多样如锅碗瓢盆打破之后混杂在一块儿的香料。
原越汀费劲地去拽乔夷苏，
岸边的太监又不是天生冷心肠，
纷纷前去帮忙，帮着把人搁到岸边。
原越汀摇摇脑袋，样子像条淋湿的卷毛狗，可爱活泼，一瞧便叫人忍不住喟叹她的灵动有趣。
原香灼瞳仁骤缩，
快步想近乔夷苏身边，看他的心上人哪里有事。
真可笑。
方才若无他的示意，几个太监怎么敢打落水狗似的打乔夷苏。
她不想潜到池底，哭得那么柔弱无助，他疼惜了吗。他没有。
他是上天入地也很少见的极致变态。
他恨乔夷苏，
他爱乔夷苏。
心绪之复杂，难以言说，弄得他几乎六神无主。下一刻，却瞅见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原越汀跪在乔夷苏头侧，俯身下去，朱红的唇瓣吻上乔夷苏白如纸的薄唇。
“你要做什么！”
他呵斥，一把将她拽翻。
好大的力气。原越汀腹诽，她能怎么，她不就是想救个人。他那么一强健的身子，差点儿把她拽得飞出去。
他还想怎么样。
“臣妹当然是要救才人娘娘。”原越汀爬回乔夷苏身边，“她都已经晕过去了，不给她渡气，她会死的。”
她偶然来至太液池，却看见太液池池水面狼狈痛哭的乔夷。
岸上的原香灼作壁上观，冷清残酷，眼里闪动的尽是帝王之无情。
徽妃嫣然依偎在他身边，得意洋洋地笑看乔夷苏。
此情此景令她看了，立时心中起了一丝酸涩。
从前只是跟乔夷苏有数面之缘，并不相熟，但见她的凄惨可怜模样，她心疼无比。
她见情势不对，容不得许多想，一个飞步跑到池边，卸了宽大的锦袍，摘去繁丽沉重的首饰，也跳进了太液池水中。
寒冷刺骨的太液池冻得她一坠落其中，便忍不住心里直骂原香灼恶毒残忍。
那么冷，是要乔夷苏的命吗。
她费尽力气把人拖了上来，他这会儿子倒来摆谱问她要做什么了。
原越汀才不管原香灼又要如何发癫，看着乔夷苏的昏迷样子，看她一张脸失去血色柔弱破碎，心中的疼惜多到溢出眼角。
她的唇抵着乔夷苏的唇，恰如一颗芳草探弄高大洁白的玉树。
静安
原
“够了，不许你再碰她。”
“皇兄你别这样……”
“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她现在很危险，弄不好就会没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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