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怀占据身高优势，将手臂高高举起，同时按住顾时的肩膀，提醒他：
“阿时，小声一点。”
顾时顿时安静下来，微微侧头，店里的几个女生正看着他们，眸中夹杂着些许疑惑，还有他所看不懂的兴奋和激动，窃窃私语着。
现在好了，顾时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球滚进架子底下最里面去，他放低了声音，本来就没什么气势，现在用气音恳求他：
“哥哥！删掉照片吧！”
程景怀思索了片刻，有了更好的主意，他低头看着顾时的眼睛，圆圆瞳孔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这让他感到心满意足，声音跟着放轻：
“除非阿时答应和我打一个赌。”
顾时脑子转得飞快，此时机敏的快速反问他：
“什么赌？”
但程景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同样飞快的回答他：
“你先答应我，我再告诉你是什么赌。”
程景怀用在谈判桌上的手段此时全用在逗弄小狐狸身上了，顾时哪里是他的对手，气得恨不得再用头撞他，被程景怀识破了招数，同样的招商人是不会连着挨两下的，按住顾时肩膀的手转而点点他的额头，那里的红印子早就消了，半威胁半温柔道：
“只要阿时答应和我赌，我就删掉照片，还把手机给你检查。”
听起来可信，至少顾时确定只要他答应下来，程景怀就会删掉照片，但他不确定这个未知的赌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但好像没得选。
程景怀后退一步，同时弹了弹他头上竖着的耳朵，这样的顾时像是白爪爪的小狐狸，下一秒可能就原地起跳，钻进雪里去找食物了——他一边翻看手机里的照片，一边尽情幻想着，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顾时，确认对方脸上写满了动摇和迟疑。
最后顾时还是答应了，长长的郁闷的叹了口气：
“好，那我们赌吧。”
这是程景怀预料之中的答案，毕竟顾时别无他法。最后看了一眼照片，颇为恋恋不舍，然后将手机交给顾时：
“好，删除照片吧。”
顾时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照片删除，发现程景怀每一张都拍得很好，而且还拍了挺多——总而言之，像个惯犯。
确定回收站里也没有自己的照片了，稍稍松了口气，将手机还回去的同时深深的叹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乖乖踏进另一个陷阱：
“好了，哥哥现在可以告诉我赌什么吗？”
程景怀摘了他戴着的手套和耳罩，连同他选定的那一款藏蓝色手套也拿去结账，收获了一只粉嫩嫩的塑料袋。顾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忐忑不安的看他结完账拎着袋子要走，连忙跟上去。
从店里出来，气温骤降，顾时缩了缩脖子，连忙将手踹回兜里，嘟囔着：
“回家一定要把围巾翻出来，太冷了。”
程景怀刚下了台阶，听见这声嘟囔停住脚步，拿出那双蓝色手套来拆了标签，给顾时戴上。
顾时站在台阶上，乖乖被他抓着戴上手套，看起来像个等待被领回家的小孩子。戴上手套后显得手也小了一号，手指胖胖的短短的，程景怀伸手和他比一比，评价道：
“阿时的手本来就小，现在更小了。”
冷风袭来，顾时发梢微动，温度也被一并带走了，缩缩脖子，催促道：
“哥哥快点告诉我是什么赌吧！”
程景怀将他乱飞的头发往下压了压，顺便摸了摸冰凉凉的耳垂，晃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暗示道：
“耳朵冷不冷？要不要戴？”
顾时想到那个羞耻的狐狸耳朵耳罩，立刻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了不了，没有很冷，我不戴。”
没能得逞的程景怀倒也不失望，他也不卖关子了，开口道：
“我们打赌，看小时期末考试能不能考进班级前十名，如果你输了，那就戴着我买的手套和耳罩；如果你赢了……”
顾不得去谴责这个奇怪的惩罚了，光这个赌约就足够让顾时震惊了，连忙喊停：
“等一下等一下！班级前十名？可是我期中才考到第二十三名！我考不到前十名的！”
哪有人这么厉害能一下子进步十多名啊？更别说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题目难度、复习程度什么的；这对顾时来说是一个难以达到的目标，至少目前是的。
程景怀沉思一会儿，这个目标对顾时来说确实太辛苦了点，或者说操之过急了，他拍拍顾时的肩膀，降低要求：
“那就前十五名，好吗？”
没想到还能讨价还价，顾时眼珠一转，狡黠的说：
“前二十名好吗？”
两个人距离不过两米，程景怀将顾时心里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故意沉下脸来，不容置喙道：
“前十五名。”
他一冷脸顾时就有点害怕，但为了自己，鼓起勇气靠近一点，戴着手套的短短手指抓住了他外套：
“那、那前十八名可以吗？”
前面路口红灯变绿灯，程景怀拉下他的爪子，攥着手腕过了马路，不肯松口：
“不行，就前十五。阿时对自己没信心吗？”
顾时可不吃激将法，太老套了，手腕还被人家攥着呢，他没什么想挣脱的心思，只怀疑程景怀是故意的。
不管是突然进饰品店挑手套也好，还是哄他戴上奇怪的手套和耳罩也好，又或者是骗他应下赌约，都是程景怀计划好的！
不过这也是个激励的办法，顾时这几天确实没什么心思学□□觉得依照他现在的水平，拿个班级二十名左右没问题。他本身也不是什么上进的性子，在班里混个中等就很满意了。
现在看来，程景怀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对顾时有更高的要求，前十五名是顾时咬咬牙说不定能达到的高度，或许……可以冲一冲试试？
顾时悄悄看一眼程景怀，见他还是耐心十足等着自己回答的样子，于是蔫哒哒的说：
“好吧，我试一试…如果我赌赢了怎么办？”
程景怀其实刚刚就想好了，不过还是想先问问顾时自己：
“阿时赌赢了比较想要什么？”
他这个赌注来得突然，顾时脑子里没什么想法，最近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难道要让程景怀戴那副手套和耳罩吗？还是不了，他戴那些比我自己戴还要奇怪；或者让程景怀假期里再和我一起出去玩？可是他假期也会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这样占用别人的假期时间，很不礼貌；又或者让他假期里帮我预习一下新课？不行，我不能老是依赖程景怀，得自己做……
过了马路，程景怀也没松开顾时的手腕，两个人并排走着，他一边注意前方一边时不时的看顾时脸上精彩纷呈又无比纠结的表情，变来变去的，像个好懂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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