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两个少年进门的时候,他就判断出两人中叫程景怀的那孩子占主导地位。一同谈话的时候,程景怀也一直放在顾时拿孩子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氛围古怪,顾时看着到像个学生,眼睛澄澈,不谙世事的模样,程景怀则成熟的不像他那个年纪的孩子,倒像是经历颇多的样子。
程景怀目光坦荡的对上老爷爷的视线,想了一下,抬手拿下一旁书架上最顶上的红皮书,只说:
“您给我这本《动物全解》就好,我挺感兴趣的。”
听起来就是随便挑的书而已,还说什么感兴趣。爷爷心想,对这个看起来心眼多的孩子没什么好感,神情带上些许的疲惫:
“行,你拿走吧。我就不招待你们了,玩得开心点,有缘的话再来。”
和老爷爷说了再见,顾时小心的把两本书放进包里面,走路都有点蹦蹦跳跳的:
“爷爷真好!书店也很有韵味,哥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来这里吧!”
程景怀记下这个约定,应了声好,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吃晚餐了,抓着往前走的顾时的书包带子,问:
“阿时饿了没有?晚餐想吃什么?”
顾时被他拉住,站在原地想了想,仰头看他:
“我还想去中午的那家店,那份芝士玉米很好吃,我还想尝尝别的菜。”
于是他们原路返回,顾时还记得路,走在前面,程景怀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是一伸手就能抓住他的距离。
路过一处公园,里面有许多鸽子咕咕咕的在空地上闲庭信步,引得路人忍不住拿出身上的一点食物投喂,它们个头圆润,一看没少来这里蹭饭吃,顾时身上没有食物,就远远的看着。
夕阳洒下余晖,远处高楼上的钟声激荡,鸽子扑闪着羽翼从圆拱形屋顶上降落至游人脚下;顾时站在外围,举起手机来将眼前这一幕定格,眼里落满了光亮,似乎惊喜与这一切美好事物所构成的画卷。程景怀上前一步侧头看他,看他孩子气的面容,欣慰感盈满胸腔。如果可以永远维持小狐狸的天真与善良,永远让小狐狸幸福,程景怀愿意付出一切。
上一世,他没再接触过顾时,原以为弟弟将顾时照顾得很好,却没想到最后捡回来一只身心皆亡的小狐狸,眼里曾亮盈盈的灯彻底的熄灭了,最后被他带走的,只是一副风一吹就泯灭的躯壳,仿佛泪也流尽了。
他带着心疼和后悔再次醒来,得到了能够抢走顾时的机会,却没想到还没动手,小狐狸就已经蹑手蹑脚的向他走来,一副愿意亲近他的样子了。既然是小狐狸主动的,那可就怨不得他伸手把小狐狸抱回去藏起来了。
顾时拍到了喜欢的照片,一直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程景怀拿他没办法,只好没收了他的手机,到了餐厅才还给他。
点完单他才心满意足的将手机放下,想起什么似的,又问:
“哥哥,书店的爷爷说过,圣洛利亚大学是这里的高等设计类学府,我们可以去参观吗?”
程景怀有些不愿意,去圣洛利亚大学参观是白姌秋的主意,他本来都否决了的,没想到还会被顾时知道这所学校,一时间有些犹豫。
顾时看出他的犹豫,以为那所大学是不允许参观的,所以当即改口道:
“不去也没事,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看过的…这个大学也不是非去不可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面上的失落是显而易见的。
看他这副样子,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为了顾时幸福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程景怀顿时将自己的心思抛之脑后,答应下来:
“今天去可能有点晚了,明天去看看吧,我们可以逛一整天。”
既然他开口,那一定就是可以。顾时面上重现笑容,跟得了糖的小孩似的:
“好,谢谢哥哥!”
程景怀从他这里得到的‘谢谢哥哥’比从程景念那里得到的多好几倍,有些时候还真的会想,如果顾时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好像也还不错——前提是不谈恋爱。
尝过新菜品后,顾时有点撑,瘫在椅子上给自己揉肚子,程景怀坐直了身体,确实能看到他T恤下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手指按奈不住的在膝上握拳,忍住了想去揉一把的心思,问:
“吃饱了,去看演唱会吧。”
顾时立刻来了精神,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传单来,看了一眼时间,猛地站起来:
“完了哥哥,好像要开始了,我们抢不到前排好位置了!快走!”
程景怀只好拿起包来跟上他的步伐,顾时推开店门,看见路边的红绿灯是绿色就要冲过去,刚跑出去三步就被人捞着腰带回来,刚一站定,面前就行驶过去一辆自行车,车速很快,要不是被拉住,那铁定是要撞上去的。
等他站好确定安全了,程景怀才放心,不过没急着松手,而是维持着手揽在顾时肚子上姿势遵从本心的揉了一下,带上点说教的语气开口:
“不是说吃撑了都走不动吗?怎么还跑得这么快,路也不看了。”
这话顾时没法反驳,被揉的惊叫一声,身体都打颤了,抓着他的手腕巴巴的回头看他,认错:
“我知道错了,哥哥别生气,别揉、揉我的肚子了。”
瞥见他眼睛都冒泪花了,程景怀才意识到自己多揉了好几下,放开手,在心里对小狐狸说了声抱歉,面上还维持着生气的样子:
“阿时老怨我把你当小孩,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连小孩都知道过红灯要看路?这次还是自行车,万一是别的什么车,该怎么办?”
越想他越觉得后怕,上一世他拼尽全力去护副驾驶座上的顾时,最后还是亲眼看见顾时在自己怀里慢慢断了气,这一世他发誓绝不会重蹈覆辙,不会再让顾时遭受莫名的痛苦。
见顾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程景怀深吸一口气,扶着他的肩膀踩着绿灯的最后几秒过了马路,调整语气:
“没有故意凶阿时的意思,别放在心上,怪我,没注意演唱会的时间,才让阿时这么着急的。”
顾时咬着唇,被他推着往前走,感觉自己因为一点小事挨了一顿凶,有些小脾气,自言自语似的说:
“可是之前我说赛车很危险,哥哥也去玩了啊,完全不听我的话……”
这抱怨的愤愤不平的语气,低头都能看到他气鼓鼓的脸颊,程景怀怀疑他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妥协道:
“好吧,那我答应阿时,以后不会去赛车了。”
顾时回头看他,面上一副‘你早该这么做’的样子,抬起下巴来哼了一声:
“好了,我们快走吧,再慢下去就只能在最后面看看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演唱会已经开始了,一个五人组成的小型乐团正在上面唱《Pour que tu m’aimes encore》,
“Il faut que tu saches...我希望你知道
J’irai chercher ton coeur si tu l’emportes ailleurs如果你的心遗失在别处我愿意去找回它
Même si dans tes danses d’autres dansent tes heures即便你与时间共舞我也愿意追随你的舞步
J’irai chercher ton ame dans les froids dans les flammes我将在寒冷和火焰中寻找你的灵魂
Je te jetterai des sorts pour que tu m’aimes encore...我愿为你放弃生命只为了让你依然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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