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街道,穆城溪打头,三人成坚固的金字塔队形,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褚奕才来这个时代不久,这时候看周围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脚步时不时地停一下,抬手把玩着街边摊子的玩意儿。

下属此刻自然没什么逛街的心情,他低垂着头,跟在穆城溪身后,满心嘀咕,面色凝重。

“前日周杰跟我说道了你的事,”穆城溪先打破了沉默,“不知褚公子是何许人也?家在何处?”

褚奕正满心好奇地玩弄着摊子上的银簪,铺子老板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见褚奕这样俊俏的贵公子对银簪有兴趣,正打算上前推销什么。

另一边穆城溪的话轻飘飘地传来,正好打断了他的动作,褚奕脸上表情先是一僵,紧接着他嘴角戴上了笑。

“大人之前不还说,我是你家下属买了的兔儿爷么?”褚奕眼珠一转,他初来乍到,明哲保身是首要,再者他还不能得罪了对方,褚奕心中捣鼓,在性命面前,什么都是靠边站的,“既是兔儿爷,自然没什么身份了。”

褚奕是魂穿,他来这里的第一天边接受了这个身子的记忆,原主大概是承林一带商家的少爷,从小养尊处优的,养的一身刁蛮跋扈的臭毛病,来到这城没几天便得罪了人,被人设计毒杀。

当时帮人解决了麻烦之后,褚奕专门回去看过原主的亲人,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原主身死的消息,褚奕便随手塞了信,只道自己结交了好友,与其同游几日,暂时不归。

褚奕不敢多想,他此刻躬身对着穆城溪行着礼,全神贯注地等着穆城溪回他下一句话。

“这么说,褚公子当真是个兔儿爷了?”穆城溪的话语之中带上了点玩笑的意味,“若真是如此,凭褚公子这般胆量气魄谋略,可还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

可悲而已。

褚奕默默在心里道,不管怎么说,现下还是摆脱这两个瘟神最为重要,其他的什么都是浮云。

他正这样想着,忽感觉一人靠近,褚奕正欲抬头,刚动作便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瞳眸,吓得人赶紧后退一步,又被一只手钳住了肩膀,隐约间甚至能听到骨骼咔嚓的声音。

完蛋!

褚奕心中警铃大震,也顾不得礼数身份了,只抬手便抓着人抓着自己的胳膊,想将对方的手掰开,奈何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他就算用了浑身的力气,也没发撼动分毫。

“看来你说得没错,”片刻之后,穆城溪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改成搭着人的肩膀,力道之大比之从前却不减分毫,“既然如此,褚公子有没有想转行的意思?比如说,来大理寺任职?”

褚奕:“......”

忽觉背后一阵恶寒,怎么破?

见人猛地呆住了,穆城溪干脆不再施压,他松开了搭在人肩膀上的手,背着手继续道:“褚奕,乃承林褚家次子,上头有一从商的哥哥,家中有一七十老母,父母常年在外经商,多地辗转,司香料与布帛。”

“从商之人与官场无缘,因此你家祖母便一直交代,在外低调行事,万不可张扬,”穆城溪顿了下,语调平缓,声音磁性,他开口道,“但你,褚奕褚公子,视长辈之言为耳边风,初来乍到,不仅不收敛行事,反而嚣张跋扈,在晏城城门下被人毒杀......本官只好奇,明明你已经死了,为何还会在此?”

褚奕没作答。

从穆城溪道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褚奕的魂其实已经飞走了,此刻别看他还好好地站在这儿,其实只是一具木头,强撑罢了。

见人脸上血色褪尽,穆城溪的目的也达到了,他拍了拍褚奕的肩膀,抬头看了眼头顶硕大的太阳,然后松了口:“这样,褚公子之前既相助于本官,本官自是不欲为难你,不过,想褚公子现今未归家,怕是知晓自己得罪了人,不愿牵连家人吧?”

褚奕猛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穆城溪:“你想做什么?”

穆城溪勾唇一笑:“褚公子愿意同本官坦诚相待了么?”

褚奕抿了抿唇,盯着穆城溪的模样视线微微颤抖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褚奕攥紧了双拳,霎时间脑海中闪过千头万绪。

最后,他开口:“不过事先说好,我知道你们在办万福布行的案子,上次看出那盗贼端倪不过是凑巧,这次案子,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派的上用场。”

“无妨,”穆城溪笑得更灿烂了些,“只要褚公子愿意帮忙,旁的事情,不用你多管,护一个人,本官还是能做得到的。”

.

前街,万福布行,掌柜的是个年仅十七容貌漂亮的小丫头,这时正和一小伙计拿着账本对账。

这丫头是从前万福布行的老板娘外出拜佛捡来的,当时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路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唯独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老板娘心善,便生了收养的心思,就当自己的女儿放在身边养着,等人再年长些,她便让人跟着她去布行,培养人算账识字的本事,甚至有传言说,老板娘是将人按着继承人培养。

对此外界说法纷纷,老板老板娘也从没出面说过什么,就算有人真当着人的面直白问了,也都被老板娘迂回着给绕了过去。

最后众人对两人心思,也是不得而知,只恹恹得离去。

但这件事,众人再怎么说,也是操的太监的心思,实际上的正主——就是万福布行真正的太子爷、老板老板娘的亲儿子张之裕,却从未对此发表过意见。

天色渐暗,今日晴朗,夕阳还未完全落下,西南的天穹便布着星星点点稀碎的繁星,晚风拂过,吹起青年浅绿的袍子。

青年抬脚踏入了布行,面色带着忧郁。

“少、少东家,”小伙计眼看着青年过来,跟人打了招呼,肃立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青年查看台子上摆着的布料,“少东家,林姑娘交代了,这批料子是明日要送去南巷吴家的,他们家近来新添了人口,如今又正是入冬的天气,吴家老太太便想着给家里人招呼着添几件衣裳。”

张之裕点头应下了,伙计见人面色不虞,便静立一旁,没再说别的什么。

林呦茗再回到商铺,看到的便是青年全神贯注地拿着布料查看的情景,她手中还拿着朱笔和账本,见状便上前同人打了招呼。

“兄长怎地这时候过来了?”不日之前老板娘刚过世,家里这时候估计还在操办丧事,铺子这边现下全由她一人主持,如桃花般的面上也添了几分倦色,这两日的生意不错,多是老板娘生前交好的朋友,看着家里情况过来帮衬的,“铺子里这两日的帐都在这里了,明日还要差伙计去送布,又是一番忙活,便不久留了。”

林呦茗将账本递到小伙计手中,转身打算离开商铺,走到门口却被青年抬手挡住了去路。

“阿鸣,我娘死前,是不是跟你交代了些什么?”青年俊俏的脸上带着凝重,黑眸中映着女孩青涩的面孔,“别以为当初我娘将金钗交于你的事,我不知道。”

天色此刻全然黑了下来,铺子里点了蜡烛,微弱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斑驳的墙壁之上,随着夜风吹拂烛火的摆动,来回颤抖着。

听他这话,林呦茗却没有回答,她披了外衣,将铺子四周的窗牖关好,走到烛火面前正打算将其熄灭,又偏头看了眼青年。

“今日要打烊了,兄长莫不是要继续待着不成?”

林呦茗转头看向张之裕,脸上依旧是温婉妥当的笑,但若细细看去,其实是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到些许的不自然。

——林呦茗在害怕。

察觉到这一点,青年紧绷着的脸突然如春日的冰雪般融化了,他嘴角勾出一丝虚假温和的笑,开口应道:“等等。”

他走到柜台前,抽开某个藏在黑暗中不起眼的柜子,从其中抽出一件丝绸缝制的雪白的袍子,拎着领口抖开,走到女孩身后,将袍子披在人身上。

“现下也是快立冬的天,你身子向来不好,娘亲死后,你又成日为铺子里的琐事操劳,莫要为此累垮了才是。”

林呦茗是背着他站着的,她看不清青年面上的表情,瘦弱的肩膀上猛然搭上衣服的重量,使得林呦茗猛然一惊,她抖了抖身子,抬手接下了张之裕手中的系带。

“时候不早了,兄长若是还有事,小妹便不打扰了。”

她说着,不再管铺子里灯上的火是否要熄,双手拉着披风的系带,狠狠低着头,逃也似得出了铺子。

铺子里便只剩下张之裕一人。

待人走了之后,张之裕立刻转头朝之前伙计放账本的柜子走去,他动作利落地打开柜子,从一沓账本中翻出自己想要的,刷刷地翻到一日。

张之裕拿着账本起身,对着烛火看了一眼,眼中渐渐显出笑意:“果然!”

他抬手将那一页的账本刷拉撕下,账本重新塞回了橱柜,起身收起纸张,灭了烛火,转头将铺子给门关了离开。

.

大理寺。

褚奕被按在桌案前翻之前周杰他们在张家记录的卷宗,手指着黑字一条条地看过去。

密密麻麻的小篆看得褚奕两眼冒金星,直想拿着竹简撞头,想直接厥过去,说不定还能穿回现代呢!

想着想着,褚奕便在桌案上就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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