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给凝丹长老递去一个眼色。
凝丹长老拧着眉,却也没有张口来劝,反倒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陵越身侧的执法长老。
然而,此刻的执法长老还在研究房梁呢,可没这个闲工夫来想这么复杂的事。
陵越察觉了管事的小动作以及凝丹长老的小动作,索性道:“师父,要不今日的早会就先到这里,待得将这些证物研究一番以后,再说后话?”
涵素实在觉得这太阳穴一突一突的,遂点了点头。
陵越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早会结束!”
听闻这声儿,这天烨阁里的众弟子近乎于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样子,匆匆离了开。
陵端几乎是像有鬼在追着似的。
陵川则却仅仅只是非常正常的步伐。
陵涪整个都傻了,若不是陵芝给拽走,还啥都不知道呢。
陵耀和陵樵对视了一眼,还是结伴离开了。
执法长老家的小兔子,好奇地张望了一眼那个桃木箱子,但还是很快离开了。
陵隐轻轻眯眼,看了妙法长老一眼,再看了此刻估摸着几乎已经快接近崩溃边缘的涵素一眼,缓缓转过身离开了。
陵逸给陵峻以及陵峰递去一个眼神后,几人也一同离开。
陵阳那饶有兴致的目光就在妙法长老和涵素之间打了个来回之后,再瞥了一眼面如土色的戒律长老,之后还是离开了。
正当陵阳都要走了,却发现陵云还在盯着那个桃木箱子瞅呢,遂隐蔽地扯了扯陵云的袖子。
待得陵云反应过来之后,这才两者结伴离开。
芙蕖冷冷地看了那个桃木箱子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执法长老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顺着这汉白玉石阶下来,也走了。
妙法长老面色不虞,转身就向着来时的通道离开了。
凝丹长老看了陵越一眼,隐隐皱眉。
陵越瞥了一眼面如土色的戒律长老,眼底滑过一丝冷意。
之后,也下了汉白玉的石阶,走了。
如此之下,凝丹长老只能给管事递去一个眼色,与管事一道将涵素送回房间,先休息一下再说。
管事冲着他带来的那些人,打了个眼色之后,便与凝丹长老一道扶着涵素离开了。
管事的那些手下,赶忙把卷轴一卷,其中两个把手中的卷轴交给他人之后,就来到桃木箱子这处,将盖子一盖,抬着这桃木箱子就往天烨阁的空房去了。
其余的拿着卷轴的人,也跟着走了。
很快,这天烨阁就空了。
唯独剩了戒律长老。
那张脸几乎变作了冰。
***
走出天烨阁之后,陵阳用手肘拐了拐陵云:“走吧~回去填文书~”
陵云愣了一瞬之后,才理会过来陵阳在讲什么,顿了一顿,道:“你跟我一起填?”
陵阳给了陵云一个鬼脸:“不~”
陵云奇了:“那你要干嘛?”
陵阳轻微耸了一下肩:“不干嘛~只是去大师兄的书房,整理文书罢了。”
陵云轻微眯了眯眼,顿了一下,才道:“也是,估摸着这文书还有点多。只是希望你俩可别再往我这里扔了,要不我可填不过来了~”
陵阳笑眯眯地拍拍陵云的肩头:“没事~若当真这文书特别的多,我就去给你把陵峻和陵峰薅过来~”
陵云隐约弯了弯嘴角:“这还差不多~”
陵阳和陵云回到碧云阁之后,陵云就去了西厢房,继续填写文书,但却比之前要速度慢上一些了。
陵阳来到陵越的书房门前,往西厢房的方向迅速瞥了一眼之后,这才进得屋去,给陵越泡了盏茶。
***
芙蕖没有回房,而是一步一步往天墉城界碑的那个方向而去。
来到那令很多弟子都有些憎恨的天梯处,芙蕖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往下走去,直到来到界碑旁,站在界碑面前,看着在太阳的照耀下,仍旧金光闪闪的那‘天墉城’三个字,眼眸微凉。
***
陵芝是一直拽着陵涪在走,几乎都是把人给拖回屋子了,这陵涪的魂魄还在外边儿给晃荡呢~
陵芝在陵涪的面前给打了个响指,但陵涪却没反应。
再打了个响指,还是没反应。
索性,陵芝冲着陵涪的耳朵一拧。
这下,疼了,当然也有反应了。
陵涪捂着耳朵,眉毛倒竖地瞪着陵芝:“你干嘛?”
陵芝就在陵涪的身旁坐下,无所谓道:“给你招魂~”
陵涪一怔,继而这腰脊是一下就弯了:“我倒也不是故意这么的,这真的是...”
看向房梁:“实在太复杂了~这到底...”
陵芝拍拍陵涪的肩:“觉得太复杂了,就别想了呗~师父都已经做出决断了,我们听命就是。”
陵涪有些狐疑地看向陵芝:“这不正常吧?你怎么那么淡定?”
陵芝抬了一下肩,站起身来,端过茶盘,来到陵涪对面,把茶盘放到桌子上,这才慢慢坐下来,再给彼此倒上一杯水,将其中一杯水推到陵涪面前:“能有什么不淡定的?我说过,师父都决定了,我听从就是。别的想法,我什么都没有~”
陵涪死死看着陵芝:“我不信!”
将陵芝上下一打量:“不对啊!你...你不是跟着凝丹长老在学医吗?”
高高扬了一下眉:“你该不会早就知道肇临为何而死了吧?”
陵芝难得淡定地拿起水杯,喝下一整杯水,放下杯子道:“肇临被人动过。”
陵涪瞪大了眼:“你别吓我啊!”
陵芝清淡地摇了一下头:“我没骗你,骗你作甚?你自己也听了大师兄的分析,你也看了那些汇总,还看了大师兄的演示,你就一丝一毫都不觉得奇怪吗?”
陵涪坐直身子:“我是觉得奇怪啊!可更奇怪的是,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当时,都在说是百里屠苏杀了肇临。但我寻思着,我这见到他的时候都少得可怜,且这肇临就是个话痨,根本就没什么坏心思,简直单纯得跟只小绵羊似的,他俩对上,怎么可能会出这种事情?再说,这执剑一脉的,教导那么严苛,除非是这百里屠苏疯了,才可能干这种事情。更何况...在这么一场战争中,这百里屠苏纯粹就是个被大师兄给护得密不透风的一个边缘人,连陵逸他们都赶不上。而这肇临,简直就更是边缘人的边缘人了。不仅仅没有这甲级弟子的位份,还就是个跟班。那搞什么搞?而且,那种纷争,只存在于几个人之间。这肇临对大师兄很敬重,不大可能有陵端的缘故来针对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对这些事情,估摸着都不知道。这...”
微微摇了摇头:“总之,我能想到的他们之间产生矛盾的地方,根本都没有。就像大师兄说的,这玩意儿都没有矛盾,怎么来的动机?又怎么来的实施?一般来说,也应该是有了矛盾,再怀恨在心,再掐着某种特别的时间点来作案。可...最根源的东西都没有,那搞什么搞?尤其,这百里屠苏和肇临在藏经阁的相遇,属于偶然事件。这更加不大可能了。因为这个时候,谁也预料不到,这藏经阁会不会有后来者,以及这藏经阁的门口还有守卫。而且,这藏经阁中仅有他们两个人。我觉得,除非这百里屠苏是个傻子,才会在这种情况下作案。但你看他,傻吗?除了确实很冷淡以外,我可看不出来他是个傻子。再者,他俩...我觉得除了因为陵端有碰过面以外,其余情形下,他们肯定是形同陌路的。虽说这陵端总是在针对百里屠苏,这肇临又是陵端的跟班,是有那么一点可能产生连带。但这百里屠苏打得赢姑获鸟,干得掉九头蛇,说不定他的武力值跟大师兄之间,可能他还得略胜一筹。如此之下,若当真对陵端有什么想法,难道干掉陵端不是轻而易举的吗?拿肇临这种小绵羊,出什么气呢?跟他百里屠苏有矛盾的,也应该是陵端啊~可...即使如此,你见过百里屠苏跟陵端红过脸吗?每次都是一忍再忍,一忍再忍,都当没看见陵端的挑衅。人家这个忍耐的功夫,比我们这些人都强。这修养也是随了大师兄。如此一来,那就更是古怪得不能再古怪了。”
陵芝深深呼出一口气:“对啊~这才是关键所在。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矛盾,且不论这肇临到底是因何去的藏经阁,他们碰上了,这是肯定的。但在那两位守卫弟子昏迷到醒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只有三个人知道。一者,百里屠苏。二者,另外两个黑衣人。可百里屠苏面临的是,一张嘴,说不清。即使现在有那么多可以推定他无罪的证据,但在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他仍旧是遭到非议的。且百里屠苏才是天墉城中的人,而另外两个黑衣人却并非天墉城中的人。除非能够找到真正的凶手,把这个凶手抓来,放在咱们这里认罪伏法,否则百里屠苏身上将会一直缠绕着这件事的阴霾,即使他真的没有杀害肇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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