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自昆仑山离开后,并未直接回归天界。
反倒是先去了一趟寿阳。
左右也下凡了,还不如玩个痛快再回去。
宫里,总是那么无聊。
在人界沾了一身的酒气,又晃荡许久,东君这才归了天界。
来到瀚宸宫的门前,东君还有些醉意朦胧。
虽说这凡间的酒对于他来说,肯定是喝不醉的,但今日,他却还是喝醉了。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吧。
守卫们见得东君归来,正欲行礼,却见得东君脚步微微有些虚浮,且一身的酒气。
都非常懂事地仅仅只是无声地行了礼。
东君摇摇晃晃地往瀚宸宫的主殿而去。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圣君应该还在主持会议。
他正好可以借着醉意去闹上一闹。
然而,或许是真的喝醉了,走着走着,竟偏到了圣君的大书斋去。
休息好了的小白,正欲去寻圣君,希望圣君陪他玩玩。
但却在半道上,远远地瞅见了摇摇晃晃的东君。
小白暂且停了下来,歪头瞅了瞅那身形伟岸一头红棕色头发的男人。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转,又立刻把下巴贴在地上。
不过是片刻功夫,小白昂起头来,一点一点地往后悄无声息地退开。
直到前往一个安全些的地方之后,小白才停下来,用尾巴尖儿抚了抚心口。
哎哟~
真是吓死蛇了~
好家伙儿!
这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坑货呢~
太过漫长的距离,让东君的酒还是醒了几分的。
走到大门敞开的大书斋门前,东君懒懒地抱臂靠着门框,嘴角晕着一抹讥诮:“呵~这是那些废柴突然脑袋灵光了?竟还有你歇息的时候?”
端坐在矮几前,正在品茶的圣君,暂且止了品饮,仍旧端着茶盏。
那冠冕或许是早就被拆了。
这个时候的他,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东君醉了的模样。
微微在心底里抿了一下唇,却面上是掀了一下眼皮,平平淡淡:“今日确实无事。”
东君仍旧是邪魅地勾着嘴角,微微颔首:“难怪你还有这个兴致。”
圣君搁下茶盏,轻微一挑眉:“怎么?有何不妥?”
东君的双手渐渐垂下,来到了圣君的对面,盘腿而坐:“未曾不妥。”
圣君为东君斟了一盏茶,推到东君的面前。
东君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这...
竟然...
呵~
有趣。
慢慢悠悠地回味着口中的味道,东君眉间舒展。
圣君瞥了一眼东君拿着茶盏的手腕,又抿了一口茶。
之后,搁下茶盏,才淡淡道:“自今日开始,不许踏出瀚宸宫半步。”
东君眉心一拧:“这是要禁足?”
圣君轻笑:“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
东君一怔,随即又非常轻微地撇了一下嘴:“那也得看你能不能拦住我了。”
圣君神情惬意地扬了一下眉:“就没发觉有什么不同吗?”
东君微微眯眼。
这...
暗自感受一番。
再定睛一看。
他的手腕上以及脚腕上均有一丝冰蓝色的线。
仅仅的,只是在闪动着非常微弱的光。
这是...
莫非...
东君看向圣君,隐隐咬牙:“你...”
圣君悠闲地添了一盏茶:“私自下凡,还有理了?”
东君将圣君上下一打量,嘴角晕着一抹坏笑:“呵~你不也是?”
圣君脸不红心不跳,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我不过是奉天命去抓人罢了。”
东君眉毛一挑:“冠冕堂皇!”
圣君捋了捋胡须,眼中晕着精明:“若是不想禁足,也可选择去一趟魔界。”
东君暗暗平静下心绪,将圣君的话给在心头搓捻一番。
隐约觉察出了什么。
“去那里作甚?”眉间恢复了平淡,嘴角轻勾,“重楼最近可是对那女娲后人有着相当的兴趣,断不会想要动武的。”
圣君一瞬敛了眉:“...紫萱在魔界?”
却得了东君否认的答案:“不,是重楼在人界。”
圣君微微垂了眼,片刻后,才沉沉一叹:“...也是时候了。”
东君也跟着敛了眉:“魔剑那边的净化...”
圣君抬起眼来,微微皱眉:“我亦担心此事,裂魂与合魂之术对身体的消耗甚巨,怕是...”
东君朝着圣君递过去一个暗示的眼神:“这是禁足的原因?”
“幸得那时你的严苛。”圣君并未否认,眉眼间还有些劫后余生的味道,“否则他...恐怕也承受不了这些。”
东君隔着矮几,轻轻按了按圣君的手背:“还有‘阴阳琉璃棺’在,无需如此担心。”
圣君勾了一下嘴角,眼眸中却意味复杂:“但他这个时候,断不可能选择休养的。”
东君收回手来,抿了口茶:“这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圣君小小地瞪了东君一眼:“是我的错,就该让你教他,教出一个混不吝来!”
东君扭过头去,显然对圣君这名不副实的表扬有些气闷:“哼!”
东君那暗暗气闷的样子,当然瞧得圣君有趣。
不过,圣君却揭过这茬儿,暂且不提。
顿了一顿,这才看向东君道:“对了,你最近是不是让羲和去过他身边?”
东君仍旧是有些气闷的,下巴微微抬起,却隐约有点鼻音:“羲和很担心他,我也不好拦着。”
圣君对于东君的顾左右而言他,一点也没有讨人厌的觉悟,直直掀了个底朝天:“你是不好拦着,还是不想拦着?”
东君瞥了圣君一眼,轻微耸了一下肩:“随你如何去想。”
圣君将东君上下一打量,那一抹狐狸笑,立刻在嘴角漾开:“...你也很想望舒吧?”
“我确实抱有那种心思。”东君暗暗撇了撇嘴,却还是腰脊一弯,实话说来,“他们这般分别,都很痛苦。让羲和去一趟,他也能从某种程度上知道望舒的情况。有个时间的限制,总比遥遥无期,要好上许多。”
圣君在心底里掐指一算,眉间一滞,浅浅叹道:“...还差一个契机,望舒就该醒了。”
东君隐约皱了皱眉:“莫非...”
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圣君。
圣君倒也不再隐瞒:“的确。修行上,他早就该有所突破。但我们修的都是入世道,需要机缘。”
言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东君轻轻眯了眯眼,继而一抹有些讥讽的笑就晕上了嘴角:“...呵~真是纠缠不清。”
圣君瞧着东君那个不屑的样子,心底里有着浅浅的叹息。
但面上却是沉静如水:“这就是天道。”
东君一怔。
天道?
呵~
想着若再继续探讨天道一事,恐怕非要惹来一大堆说教不可,东君可没有兴致继续这个话题。
想起那一场打斗来,东君看向圣君,屈指在矮几上轻轻敲了两下:“...说来,那人究竟是什么情况?怎的会有‘七星咒’?”
圣君十分平静,一丝波澜也没有,只是眼神隐约有点复杂:“命运相连而已。”
东君皱了皱鼻子:“我可不信~”
圣君看向东君,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若是告诉你全情,我想你应该会更无所事事的~”
东君耸了一下肩:“但我都被你禁足了,似乎也没事可做了~”
圣君暗暗叹道,果然还是那么小心眼~
面上却还是给了个解释:“那东西只是限制你去人界而已,别的不会影响。”
东君浅浅愣了一瞬,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可真是...”
“你现在不能去影响望舒。”圣君稍稍敛了眉,“难道你还想让羲和多等上一段日子吗?”
东君微微挑了一下眉,继而眉间又恢复平静,只是眼中却晕了一点精明:“...那你总该告诉我那把剑的事。”
“那把剑...”圣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霄河吗?”
东君倚着矮几,以手支头:“对。”
圣君慢悠悠地放下茶盏:“那把剑叫鲲钺流星剑,主材为鲲钺星莹流矿。是鲲钺星星主的剑,现在么,不过是回家而已。”
东君微微眯了眼:“是那个人?”
圣君十分淡然:“名器皆有灵智。”
东君轻轻皱着眉:“但...”
圣君看了东君一眼,扬了一下眉:“怎么?担心?”
东君微微颔首,隐约有些叹息:“未曾,只是没想到竟星主还有这等遭遇罢了。”
圣君的眼眸一下冷淡下来:“他不该触碰雷灵珠。”
东君微微眯眼,有了猜想:“最开始的那一颗?”
圣君肯定了:“是。”
东君暗暗想着这其中的联系:“难道那是在触碰天条?”
圣君仅仅只是一眼,也知道东君在想什么,遂开口解释道:“所有灵珠皆由补天石炼化而成,最初始的那一颗是力量最强盛的那一颗。随着力量的消耗,会由此诞生新的灵珠来取代旧的灵珠。但这不代表最初始那一颗灵珠的力量全然衰微。最初始的那一颗,是所有新产生灵珠的最初始力量之源。两者力量相当。雷灵珠的最初始守护者为韩氏血脉,遂他们生生世世但凡有一滴韩家之血的人都有天生可以掌控雷灵珠的能力。雷灵珠携带雷霆之力,是以为阳正之力。鲲钺星的星主为水,是以可控新生的水灵珠。但也由此,他不可触碰雷灵珠。新生的雷灵珠,勉强可碰,但对其的消耗也不少。”
东君高高一挑眉:“意思就是,我可以碰?”
圣君肯定地眨了一下眼:“五颗灵珠,风、雷、水、火、土,土为中性,所有属性皆可触碰。而风与雷为偏性,水与火为正性。所以,水火灵珠需由正性者掌控。而风雷灵珠需要由缺位偏性者掌控。这仅针对最开始的那些。后来新生的,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
东君恍然:“难怪羲和告诉我,他对水灵珠的掌控简直犹如掌控他本身。”
圣君淡淡笑笑:“当然,他才是水灵珠之尊。”
东君给圣君递去一个隐秘的眼神:“莫非那个时候...”
圣君摇了摇头,眉眼间隐约含着几分旧事的余韵:“她可没这个本事看出来。不过,心胸狭隘罢了。”
东君真觉得奇了怪了:“可你是怎么能够掌控水灵珠的?”
圣君悠然地斟了一盏茶:“缺位偏性者,可八成掌控。”
东君稍稍明了:“意思就是,我能掌控最初始那颗雷灵珠八成的力量?而你能掌控水灵珠八成的力量?”
圣君抿了口茶:“是。虽然是偏性,但这个偏性所代表的可不是完全的偏性。这个偏性是在正性的基础上衍生而来,自是如此。”
东君高高扬了一下眉,嘴角噙了一抹笑:“有趣~”
圣君只是浅淡地勾了一下嘴角:“确实还算有趣。”
再闲话上几句之后,圣君便遣了一身酒气的东君前去沐浴,早些歇息。
想着某些事,圣君的嘴角轻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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