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也不再紧紧跟着,而是有意识地控制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百里屠苏当然不是无知无觉的。
陵越的跟随,他自是知晓。
也许疾风的掠过,确实有洗去尘埃的作用。
百里屠苏在速度放慢的同时,也伸手摸上了心口。
那里,依旧在跳动。
风中,似乎还倒映着另外一个人的心跳。
它们同频共振。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总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越过一条宽河,百里屠苏在河边降落。
此时,他几乎已经到了江北的范围。
力气几乎耗尽,却还是选了块河岸边的巨石,一下瘫上去。
他知道,若他以地为席,怕是真要和黑曜一样命运了。
陵越也跟着降落,只是相对百里屠苏而言,显然要轻松很多。
陵越还是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注视着在深蓝色天幕之下的百里屠苏,静静调息。
百里屠苏将气息喘匀,缓缓睁开眼,既隐约有点窃喜的,又非常确定地往陵越那方看去。
只见那人依旧丰神俊朗,哪怕长途奔袭,也扰乱不了其的沉着淡定。
像是...他的......定海神针。
陵越见人缓过了气,信步走来:“发泄够了?”
百里屠苏缓缓坐起身来,似簸箕而坐,一手曲肘,搭在直立曲起的膝盖之上,微微垂头:“师兄应该什么都知道吧?”
陵越来到百里屠苏身侧,抱臂而立:“我该知道什么?”
百里屠苏抬眼看去。
目光一下就撞上了带笑的鹰眸。
微微别过眼去:“你不是我师兄~”
陵越笑意更深:“确实不是你师兄,实在是你夫君~”
百里屠苏气息一顿,转眼就横了陵越一眼,没好气道:“道家人没有夫君,只有道侣。”
陵越虚虚握拳掩唇:“那我家道侣这是为谁愁啊?”
百里屠苏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要狠狠咬上陵越一口的冲动,嘴角往下一弯:“实在无聊!”
见着把人逗恼了,陵越只能强压笑意,继续抱臂环手:“红尘对你的历练确实颇有成效,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百里屠苏的嘴角往下弯得更加厉害:“这不是你家军师的惯用手段吗?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陵越轻轻推了百里屠苏肩头一下,略带嗔怪:“不要胡说八道~谁家军师呢~他只属于他自己~”
百里屠苏懒得与陵越在这件事上掰持,淡淡翻了个白眼后,凉淡道:“两次‘姻缘’。”
陵越收回手来,并不意外:“的确。”
看向稍稍褪了些色的天:“在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百里屠苏抬眼看向陵越:“所以,你是在晴雪遇见黑曜开始,就有了猜测?而后的一切都是...”
陵越并未回答百里屠苏的问题,反是问道:“我且问你,何为衍天之术?何为天眼?”
百里屠苏一愣,想了想陵越这话,再一想想与之相关的其他事,忽而醍醐灌顶:“班门弄斧?自相矛盾?”
陵越略一颔首:“正是如此。”
语气极为平淡:“你我皆受教师尊,饶是不如芙蕖般对衍天之术有多么深刻的研究,也应当明白,即使命是死的,但路却是人走出来的。又怎么会在自家的范畴里,去犯下自家的错?更何况,你也应该在后来看出瑾娘其实是一个牡丹花精了。虽然比我们年岁大上不少,但这并不是她能沟通天地的重要条件。即使她已经成仙,却也受制于天条。你看师尊已是天界一员,分明有着可搅动风云的本事,为何却从不窥看天机?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真的神算子,因窥看天机,泄露天机而短命,下场惨烈。但瑾娘却好手好脚的,还好几百岁了,说她是神算子,我是不信的。此番么,不过就是确定一番答案罢了。”
百里屠苏抿了抿唇,忽而腰肌一松,自嘲一笑:“是啊~她的那套说辞,似乎放在谁的身上都一样。”
陵越按住百里屠苏的肩头:“那现在还气么?”
百里屠苏微微低头:“刚开始,的确很是震惊。脑海中也因她的说辞,闪现过很多个离别的场面。要说心头不难受,就算我肯这样说,你也不会信。但跑着跑着,随着气力的消耗,理智也逐渐回笼。若真是天虚入命,这谁人又不是如此?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这自幽都无数次轮回的命魂,又何尝不是天虚入命?若真是空亡而返,那这世上的重病之人,又何尝不是七魄已离,三魂飘忽?此刻,若有少恭这样的人,不就有很大机会空亡而返了吗?凶煞之命?这是我,还是焚寂?”
陵越收回手来,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但语气却相对平静:“这次,你没犯了这低级错误,余心甚慰。”
百里屠苏一怔,眼睫轻颤:“不敢~不敢~有长老时常提点,怎敢?”
听得这有些别扭的话,陵越浅笑:“怎么?这是口服心不服?”
百里屠苏嘴角轻微下弯:“当真不敢。以下犯上,这可是欺君之罪~这可绝对不是区区杖刑能够轻易了结得了的~”
陵越略一怔愣,明白过来某些猫儿在怨着什么,也不多言。
倒是某些猫儿有点意外这最近挺喜欢耍嘴皮子的人,怎么不回嘴了?
抬眼一望。
却见人无奈之笑。
心间隐隐梗着一口气,别过眼去,口气生硬:“说来,这花精到底如何看待玉衡?”
陵越心下一转,口上却道:“她说,另外的其中一个碎片在神州之央。”
百里屠苏一愣,目光一滞:“央...土...陵墓...阴阳紫阙...阴...人祭...帝辛...始皇帝...不死军团...”
拍石而立:“什么?!”
震惊写满了杏眸:“竟然...”
陵越后退一步,按了按百里屠苏的肩头:“冷静~”
百里屠苏闻言,深呼吸了一次,那咚咚直蹦的心,确实跳得温柔了些。
见得百里屠苏冷静了些,陵越收回手来,侧身而对百里屠苏,看向远处,声音沉闷:“有没有感到如临深渊,黑暗弥散,冰寒彻骨?”
百里屠苏抬眼,只见了陵越一张严肃而冷淡的侧脸,心悸不已。
微微别过眼去:“是不是事情已经不是当初那么简单了?”
陵越侧过头来,看向百里屠苏:“你以为如何?”
百里屠苏张了张嘴:“我...”
忽而感到,原来说话是那么艰难。
就像被那无形的黑暗紧紧扼住了咽喉,难以吐息。
陵越回过头去:“若想知道最终答案,我们必去秦始皇陵一探。”
看向泛白的天际:“天墉城弟子对苍生责无旁贷!”
百里屠苏蓦地感觉到了肩头的份量,看向陵越的侧脸:“我们一起!”
陵越回视过来,眼神坚定:“我们一起!”
伸出带着薄茧的右手。
百里屠苏也伸出右手,有力交握。
相视一笑。
在笑中,那有力的交握也变作了十指紧扣。
陵越带着百里屠苏坐在了巨石上。
百里屠苏落座之后,看向陵越:“师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陵越浅浅叹了口气,又轻轻点了点猫脑袋:“忘了?”
百里屠苏一愣,想了起来,但却皱了皱眉:“可...”
陵越松开与百里屠苏十指紧扣的手,闭上眼,缓缓吐息一口,继而又睁开眼,将双手放于百里屠苏面前。
百里屠苏疑惑地看了看陵越的手,又看了看陵越的脸,摇了摇头。
陵越用眼神示意百里屠苏,摸上一摸他的手。
百里屠苏虽然有点狐疑,但也照做。
只是多了一分小心和谨慎。
百里屠苏伸手半途,莫名的有点汗毛倒竖。
再靠近陵越的手一些,竟有了想要搓搓双臂的冲动。
但百里屠苏却暂且压抑住了这种冲动,继续靠近陵越的手。
见得这猫爪子半天都拿不过来,陵越也不再等待,直接主动握住了百里屠苏的手。
就像抓住了一根冰条,令百里屠苏猫躯一震:“师兄,你...”
陵越松了手,将手背朝上。
百里屠苏有些狐疑地看了看。
此时,才发觉陵越一直以来那小麦色的肌肤竟接近冷白色,很像他们师尊的肤色。
手背上的青筋,与常人的紫色不同,竟是非常清晰的深蓝色。
指甲盖,有大半都是青紫色。
无名指则几乎整个指甲盖都是青紫色。
此刻,也许是时间足够了,百里屠苏还能感觉到陵越的体温也较寻常低了很多。
忧心一下满溢了上来:“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陵越收回手来,眼睫轻微低垂:“翻云寨中,有一种奇异的寒毒,在我发动‘万箭穿心’,正空虚之时,趁虚而入。此毒还恰好专入心脉。我...也是在方才追你的过程中才发觉,本应奔涌的热气,却是幽凉。原以为这是疲累所致的心阳不振,但哪里知道...不希望你担心,所以便将之伪装。”
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此番,是不得不先走一步了。”
百里屠苏一下抓住了陵越的袖子:“师兄,那位前辈一定有办法吗?”
陵越转头看向百里屠苏,淡淡一笑:“自然。我知晓是什么毒,他配出解药也不难。只是这解药的其中几味是他们那处独有的罢了。”
百里屠苏小小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继而牵住了陵越的手,按住陵越的脉门,打算灌注真气。
如此,也可温养陵越的经脉,对陵越更好一些。
察觉了百里屠苏的意图,在百里屠苏扣住脉门之时,陵越按住了百里屠苏的手背:“不可。”
百里屠苏皱紧了眉:“为何不可?”
陵越暂时没有动作,眼眸略略有点幽深:“我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也不知对方到底对我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竟用这种歹毒手段,想要以此绝我心气,断我经脉,冻我魂魄。”
眼睫低垂,声音中混杂着低落:“当初,我并没有察觉到此事,竟还与你相互传功...”
略略有些庆幸:“倒是幸好,你...或许这便是真正的天意。既予人绝望,又让人在绝处逢生。煞气比之这由天下多种至寒之物淬炼的寒毒厉害许多,幸好未曾因此害到你。”
深深呼出一口气:“我本五行属水,亲水亲寒。这般针对...还真是要命。如果不及时医治,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可能也不过数月寿命。”
此刻,百里屠苏才觉得他身中这种致命的寒毒,全身血液几乎在这么一瞬,冷得不像样,连后槽牙都在发抖:“...此事,师尊也无解吗?”
陵越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师尊亦是五行属水之人。”
抬手揉了揉百里屠苏的肩头:“莫要担心,此事并非无解。只是事不宜迟罢了~”
轻微抬了一下肩:“我功力深厚,尚可压制,你无需担心。”
百里屠苏的那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师兄!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
陵越有些迷惑:“那要如何?”
百里屠苏咬咬牙:“你...”
再咬咬牙,甚至是有些不忍看见这样的陵越:“你就不感到愤怒吗?你就不想抓住那个害你的人,将他碎尸万段吗?”
陵越淡淡地看着百里屠苏:“这样做了,我能够获得什么?心头报仇雪恨的快意?还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百里屠苏完全愣了。
是啊~
这么做了,陵越到底能够获得什么呢?
这...
陵越带着一些语重心长,揉了揉百里屠苏的肩头:“屠苏,无论什么时候,出现了任何状况,虽然我们确实应该去溯源,但在当下,我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解决这个出现的问题,也就是想出突发状况的对策。你若一直想着,这件事到底是怎样发生的,无论你是否猜测正确,那都是耗费时间精力的。这于事无补。你若再去想着,这件事会不会产生变故,会不会越发严重,无论最终的结果是否印证了你当时的猜测,对当下都毫无用处。如此,想出当下的解决对策,才是最佳方案。当然,任何人都没有那个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在这么一个对策之下,到底收获的是一个好的结果,还是一个坏的结果。但若因为担忧,而无法做下是否实施的决定,这更是对当下的不负责任与逃避。”
眼睫颤了一颤,似是有点难以面对百里屠苏:“屠苏,抱歉。这些事情,我应该在很早就教会你的。但...你知道的,我的家毁了,我的父母殒了,我的弟弟也...”
喉头略略一梗:“...我...我...因为那么一场变故,我什么都没有了。”
屈膝,双臂抱住膝头,几乎将头埋在了臂间,语气低落而带着一丝难言的弱势:“遇见师尊,或许便是那么一丝天意的仁慈。因此,我特别怕师尊生气。如此,我就会再次陷入被天道所弃的噩梦中去。你来了,我又一次感到,上天还是对我存着一分善意的。你慢慢填满了我的心房,但我失去过太多太多,便一直都患得患失。总在那个噩梦的边缘徘徊,也不知向前一步是深渊,还是向后一步会是春暖花开。我太过珍惜你,如此便百般小心,生怕你受到伤害。但也因此,许多该教会你的事情,被我强硬地阻隔在外。我一直都当你是那个柔弱易碎的小师弟,从来没有把你放到与我并肩的位置来看待。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丝毫迟疑地认为,你应该永远呆在我的身后,受我保护就好。”
抬起眼来,眼眸中充满了认真:“抱歉,是我的一意孤行,阻碍了你的成熟。”
百里屠苏抿了抿唇,再抿了抿唇,一把抱住陵越,下巴就搭在陵越肩头,欲语泪先流:“你...大概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陵越也一把抱住百里屠苏,下巴也搭在百里屠苏肩头,在百里屠苏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的是隐藏在自嘲之下的邪肆弧度:“我确实是个傻子~”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百里屠苏才主动撤去怀抱,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痕:“既然事不宜迟,那我们今日就去向少恭辞别。”
陵越敛了情绪,眉间略紧,并未搭话。
百里屠苏有些奇怪:“师兄,还有什么问题吗?”
忽而,陵越一下站起身来,冲着虚空遥遥一拜:“见过魔尊。”
百里屠苏有些傻眼——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百里屠苏怔愣之时,虚空之中竟突然撕裂,从中一下金刀大马地跨出一魁梧男子来,声如洪钟:“呵~你倒是敏锐~”
陵越不卑不亢,收了礼:“不知此番魔尊有何见教?”
重楼稳稳落地,抱臂看了那呆愣的百里屠苏一眼。
察觉到重楼是在观察百里屠苏,陵越下意识地就想要侧上前一步,遮挡重楼的视线,但一想到这其中的实力悬殊,也无谓做这困兽之斗。
重楼轻微扬了一下眉,却没说什么,转而看向陵越,威严又冷淡:“本尊早就说过,旧事不可探究,当本尊之言是耳旁风?”
陵越沉下一口气,道:“在下并未刻意探究,机缘巧合罢了。”
重楼看了看这毫不心虚的人,心头忽而觉得,果然慕容紫英是这世间少有的真君子,这世间还是伪君子多些。
就比如...
面前的这一位。
学得了那慕容紫英的表皮,却学不了那种气度。
不过,要真学会了,恐怕也毫无立锥之地了。
重楼也不与陵越胡搅蛮缠,直言道:“本尊不想那道铜门透风。”
陵越一听便明,微作一揖:“明白。”
直起腰身来,双手垂于体侧:“不知晚辈可否请教几个问题?”
重楼冷冷一笑:“没人可以和本尊谈条件,除非你是飞蓬。”
陵越也不急,拿出矩木枝来,以气相托到两者之间,静默不言。
重楼的目光自然被陵越的动作吸引了去。
浅浅皱了皱眉。
伸手取过矩木枝,细细看着。
暗红色的瞳中,却不知倒映的是什么。
抬起眼来,嘴角上扬:“她不是女娲族后人。若你不信,自可用雄黄一试。不过龙渊余孽罢了。”
陵越并未出声,继而又拿出了另外一样东西——玉衡碎片。
重楼睨了一眼,态度冷淡:“还有什么?”
陵越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还是将阴阳紫阙拿了出来。
见得阴阳紫阙,重楼略略有一丝意外。
但旧事重提,却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重楼淡道:“区区铸魂石,何以得之?”
见重楼不为所动,陵越沉默收回几样东西,声音略略有些低沉:“那可否告诉晚辈,秦始皇陵中,到底有什么?”
重楼玩味地勾勾嘴角:“有一段因缘~”
陵越一怔,想起了风晴雪所言,略略有点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
重楼恢复了冷淡:“答应了本尊的事,千万别忘了。”
陵越敛了敛眉:“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重楼眯了眯眼,略略有些不悦。
但陵越像是并没有感受到这位魔界至尊的压迫感,淡淡问道:“蜀山派的镇妖塔塔底是神魔之井的唯一通道?神魔之井早有异动?”
重楼隐约有些意外,但却仅道:“是与非,一朝前去,自然便知。”
陵越恍恍然:“原来如此。”
有些自嘲地笑笑:“晚辈还以为,魔尊应当觉得,晚辈不该前去。”
话音刚落,那强劲的魔息便直扑面门。
陵越并未祭出霄河,仅仅是出掌相抵。
重楼仅仅只用了半成不到的功力。
陵越虽然面上镇定,但却几乎要触及顶线。
片刻后,重楼收掌:“本尊没兴趣替剑仙教训徒弟。”
冷淡地睨了陵越一眼:“看他面子,本尊容你此回。没有下次,记住。”
言罢,抽身离去。
陵越喉头一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后背冷汗涔涔。
此刻才觉后怕,也不知之前对峙的底气从何而来。
百里屠苏缓慢站起,蒙蒙然:“师兄,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脸色不太好看?”
陵越心下有些意外百里屠苏的问法,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百里屠苏的眼睛一眼,只有懵然,大致有了推测,弱了气息道:“心口有点不舒服,也许是方才的姿势有问题。站起来,要好些。”
百里屠苏紧了紧眉头:“那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陵越略一点头:“好~”
伸手牵过百里屠苏的手:“这次,可否允我借点力?”
百里屠苏回答得当然毫不犹豫:“当然可以~”
心下略甜。
御剑与陵越一同回程。
虽然对陵越的依赖感到开心,但想到陵越的情况,当然也被阴郁笼罩。
回到落脚的客栈之时,已是午饭时间,顺势与众人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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