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自嘲地笑笑:“或许是我当局者迷了~”
红玉眼中皆是不认同:“说这浑话便没意思了~”
陵越一怔,有些难言:“也许真是我忘了~我一直都觉得红玉姐通透豁达,却在这日日夜夜中忘了红玉姐也有锋利的一面,将我的虚与委蛇给斩了个干净~”
红玉小小白了陵越一眼:“你这身官场习气还是收收吧~”
陵越轻微耸了一下肩,正欲动筷,又将筷子放在了筷托上,正襟危坐:“红玉姐,你怎么看翻云寨的事?”
红玉敛了敛英眉,忽而眉间松弛,端起茶盏,浅浅细饮,不置可否。
陵越瞧见红玉此番作态,略略有点苦笑着摇了摇头:“红玉姐这定是在怪我了~”
红玉没好气地横了陵越一眼——你小子藏着掖着,还好意思说这话?
陵越接收到红玉的怨念,分明该有些哭笑不得的,但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却还是静下心来,说明种种。
红玉听罢,缓缓点了点头:“他们的猜测不错。这的确有可能就是神魔之井出了问题。否则,魔界的东西不会轻易跑到人间来。蜀山那处地形特殊,他们也守卫着这神魔之井在人界的唯一通道。‘逐日之精’,既然昔年是火鬼王的一个弃物,正常情况下,最多也就是被魔界的魔得了去。这东西能够出现在陵端手里,确实古怪。沾染了魔气的矩木枝...按说,矩木既然拥有神农的力量,理当不会沾染这些邪物。如此,怕是这高居北疆腹地之上的流月城也出了乱子。否则,能够让神农都沾染过的东西染上魔气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些。至于这翻云寨,确实有可能是他们所猜测的那个样子。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处实则刚好是血涂之阵的施展之地,配合玉衡。不过,既然舟昇提供了这样的线索,屠苏想到了《灵阵异闻录》,基本上所有的线索就指向了蓬莱。与此同时,也指向了一个特殊的蛊术——焦冥。焦冥,实则是被做着长生不老梦的皇帝逼着蛊师做出来的一种蛊虫。吞下其,焦冥会将肉身蚕食殆尽。自此,拥有所谓的长生不老。好的焦冥,仍旧像活着时候一样,甚至与活着的时候无异,但却不能走在阳光下,需要遮盖阳光而行。不过,往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做出来的焦冥就会逐渐神情呆滞,肤色更白,向往太阳。来到阳光之下,立刻崩解为荧光点点。日落之后,又聚成人形。这不过就是一种骗术。但现在想来,或许这‘逐日之精’应当是有什么妙用...”
陵越一下了然:“阻止焦冥在日光之下崩解?”
红玉点了一下头:“有可能~去了铁柱观,我们拿一部分带走,试上一试,就知道了~”
陵越微微颔首:“我也正有此意。”
红玉不经意地一垂眼,眼见饭菜已凉,连忙运起灵力给陵越热了热,才道:“这些事情稍后再说,先吃饭~”
也许是红玉的开解,陵越心头松快了些,很快也沉浸在了烟火气之中。
但红玉的心里,却疑惑起了那舟昇的来头,以及有些事情来。
好生歇息过后,陵越和红玉继续上路。
正在半途,陵越却险些被一只羽剑刮擦。
差点就被从霄河剑上掀下。
也幸得头天红玉的建议,否则便要丢人了。
陵越拿着羽剑暂时下落,红玉紧随其后。
落地后,陵越皱着眉,仔细看了看这一枚羽剑。
确为羽毛的形状。
用轻质的金属制成。
略有弧度。
但却暗色。
略一掂量,中间的羽管必为空心。
但其中应该装着什么东西,有些分量。
陵越瞧着,略略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陵越也暗道,这世间高手何其多。竟然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只羽剑的来路不说,还险些被掀下霄河剑去。当真...
红玉拿过那羽剑,仔细瞧了瞧。
却并未瞧出什么来。
递还给陵越。
陵越也仔细瞧了瞧,发觉在羽管的末端是个钝头,而非尖头,大致知道是友非敌,冲红玉微一点头。
又研究起这羽剑来。
终于在羽管之上发觉了非常细的一道痕迹。
顺着这痕迹一拧,竟羽管就这么开了。
一时间,陵越还有些怔然。
但想到这东西既然是精准无误地送到他手上,此番情形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拧开羽管,里侧果然是空心。
也确实包裹有东西。
是一卷非常轻薄的纸。
这纸轻薄的程度,甚至叫吹弹可破。
面对这样的情形,陵越只得对红玉道:“红玉姐,你来吧~我怕将纸弄碎。”
红玉小心地用指甲拈住,缓缓往外拉。
确实从羽管中拿出了一卷纸来。
小心地展开。
但纸上什么都没有。
红玉不由皱了眉:“此番,何处去寻蜡烛?”
陵越看了看这张空白的纸,又看了看手中的羽剑,眉心轻拧。
再看了看红玉展开的纸,眉毛高高一挑。
连忙道:“红玉姐,你站我前面,将这张纸正斜切举着。”
红玉略略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做。
陵越来到红玉后方,运起水系术法灌注于双眼。
很快,在陵越的双眼之上,就如同系了一只白绸。
此刻,陵越就能清晰地看到地面上因阳光投射到纸面而落在地上的影子上,是何等内容。
看罢,瞬间气息变重。
察觉到陵越变了的气息,红玉微微偏头:“发生了何事?”
陵越瞬间掩去眼波沉浮,来到红玉身旁,取过红玉手中的纸,一个术法下去,瞬间这张花了无数精巧的纸就变作灰烬。
慢慢的,陵越也将灌注于双眼的灵力散去,疑虑地将那纸上的事情说了部分。
红玉皱了皱眉:“意思是,主人的封印破裂了?”
陵越缓缓吐出一口气:“空明幻虚剑剑印迟早有一天会溃败,毕竟...我们也在翻云寨那里,遇见了玉衡。当年,如果没有搞错,屠苏的命魂就很有可能进入了玉衡。但时隔多年,这么一份魂力,到底是做了他用,还是被布局者处心积虑地留了下来,不得而知。看目前的情况,很可能,撬动屠苏记忆的,就是这份魂力。但屠苏又没有彻底地想起之前的事情来,则很有可能,这份魂力已经被消耗。否则,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屠苏他应该会和太子长琴的魂魄之间有激烈的交锋。”
红玉后退一步:“竟...”
陵越长叹一声:“毕竟是漂泊了千年的魂魄,早就已经被这世道的残酷碎了骨,凉了心,冰了血,碎了筋。饶是再处心积虑,再疯,也...是正常。”
红玉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不了口。
眼底闪烁着茫然与极为浅淡的痛色。
陵越敛了情绪,将手中的羽剑以灵力锻做了一只精美的重明鸟簪子,往怀中一揣。
察觉到灵力波动,红玉一抬眼,见得的便是陵越用灵力在锻化那只羽剑。
心头暗暗感到吃惊的同时,也在猜想着,紫胤会不会于铸剑之术,对陵越亲自倾囊相授。
将簪子揣好之后,陵越道:“红玉姐,关于这份消息,我们暂且当做不知吧~”
红玉敛了猜想,道:“好~”
而后,两人继续赶路。
来到铁柱观,与风晴雪和百里屠苏汇合,各自简要说了说分别之后的情况。
就在这房间刚刚才安静下来片刻,就有一只苍鹰飞了来。
阿翔本是海东青,鹰中之王。
百里屠苏常年驯养,对于这不速之客倒是极为熟稔地快速治住。
将这苍鹰细细瞧了瞧,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倒是陵越眼尖:“别动~”
一下扯下苍鹰脚上的脚环。
瞧着这枚脚环,风晴雪皱了皱眉:“这是有主的?”
红玉略一颔首:“确实。如此模样,应该是来送信的。但这苍鹰身上,又没有信筒。再说,也很少有人能够驯养苍鹰,还能放飞苍鹰来报信,这...”
红玉正说着,陵越却捏了一下那脚环。
只听得咔哒一声。
脚环竟分成两半,落到圆桌上。
与此同时,也暴露出了这个脚环是空心的。
其中卡着一张字条。
陵越连忙取了,展开。
四个人,八只眼睛,都见得这字条上写道:屠苏,那雷严疯了~少恭无法炼制出古籍上的丹药,雷严就要在秦始皇陵用少恭的血祭祀祖龙。也不知雷严到底有什么神通,竟然真的能够进入秦始皇陵的地宫。少恭已被撸去,桐姨也被喂下了剧毒的丹药。我也...自身难保。好不容易才从牢里逃出来,就赶忙给你送信。你比我厉害,一定能够救出少恭...
后面,似乎还要写什么,但那个“恭”字最后一笔却拖了老长。
显然,很可能是即将遭遇不测。
看完字条的内容,百里屠苏惊道:“少恭才是疯了吧?竟然以身犯险到这个地步?!”
红玉有些怪诞地看向百里屠苏。
陵越倒是一下就理会清楚了百里屠苏的意思,连忙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简要说了几句,略去了一些。
红玉听罢,倒也理解了百里屠苏的意思。
陵越与百里屠苏对视一眼——看来这秦始皇陵是非去不可了!
继而,陵越看向红玉:“红玉姐,你可了解秦始皇陵?”
红玉略略错愕了一瞬,又有些嗔怪地微微瞪了陵越一眼,而后才道:“略有了解。此番前去,我可凭借剑灵的特性找到正确的八处入口的其中一处,但进去之后,会遭遇什么,便不好说了。传闻,秦始皇陵有八大入口。每一个入口进入之后,都有机关。帝陵都怕被盗,遂这些机关当然不会给人活路。就更别说是,这祖龙的帝陵了。按照现目前掌握的信息来说,这个雷严的手中,应该找到的是当年胡亥将秦始皇送入中央墓室的那个通道。这个通道,应该是所有陵墓通道之中唯一没有机关的地方。但这个通路却是单向。一旦在外侧打开,将棺椁送入之后,是不可能再开启的。既然这雷严带的人等都没有损害便进入了秦始皇陵的地宫,恐怕这是最重要的原因。若是如此,送信之人言道雷严有神通,倒是并不夸张了。并且,目前可以推测的是,秦始皇陵中很可能有的不是玉衡碎片,而是明月珠。相传,明月珠有九颗。曾是女娲的手链。后见得巫山神女,便送予其。神女十分喜爱。但后来神女力量衰微,这手链反而招致身体不适,便没有再用。再之后,就不知所踪。或许是秦始皇确实是上天都认可的祖龙,六国割地求和之时,便献上了这颗月牙白的珠子。这东西也被安置在了秦始皇陵。明月珠因吸收了女娲和神女的力量,又受到龙气的影响,拥有强大的重塑之能。按照你们所说,则很有可能这雷严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前往秦始皇陵的目的,很可能是早就已经收集好玉衡碎片,前去只为借得明月珠的力量,让真正的玉衡现世。如此,他想要的丹药,少恭才可能做出来。这雷严想要的,也很可能是继承厉初篁的遗志。屠苏的猜测或许并没有错。但...恐怕需要不少的人命来做铺垫了。”
众人几乎倒抽一口凉气。
陵越还算镇定:“当真如此,便不能不管!”
众人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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