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怪诞,简直亘古未有。
见到悭臾的时候,悭臾对那一段时光的追忆,也不曾假情假意。
可那时的太子长琴也非全然的太子长琴。
那时的悭臾又可曾想过,与其有着绵绵情意的,到底是谁?
也许是这种关系太过复杂,令百里屠苏脑中打结。
但真要说起来,也确实怪诞得很。
巽芳沿着中轴线,往蓬莱深处走去。
眼见故国,心间也自当有几丝触动。
想着这千古的因缘,嘴角微动。
来到内城门前,巽芳停了下来。
百里屠苏也聚拢精神,停下。
看向巽芳,等待着对方的意思。
巽芳一挥手,便将这内城的城门打开。
却没有再往前走。
反倒是看向百里屠苏,面色隐有一丝病容:“此处是通向禁中的内城第一道大门。这门也唯有蓬莱皇族子弟才能打开。我也兑现我的承诺,为你开门。你与太子长琴的纠葛,你们自己解决,我不参与。但不许伤我夫君。你清楚的。”
百里屠苏敛了敛眉。
看了一眼朱红色大门框出的内景,又垂下眼,心间难言。
巽芳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剔透的天青色琉璃瓦当,这瓦当仅有巽芳半个手掌大小,却精致得紧。
上面雕刻的凤凰图腾,熠熠生辉。
似乎随时都能飞龙在天。
巽芳将这么一块特制的玉往百里屠苏面前一递:“尚且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但这禁中钥匙交到你手,你可在禁中自由通行。”
声音有一丝冷然:“替我带回驸马,也替你自己了结这么一桩千古奇谭。”
百里屠苏接过这把钥匙,那个好字就堵在喉咙里,始终吐不出来。
巽芳敛了敛眉,纤手抚上心口。
百里屠苏一见,想要靠近帮忙,却被某些无形的东西定在原地:“你...怎么了?”
巽芳慢吞吞地走到城门边的石狮子旁毫不在意地坐下,靠着石狮子,气息都略有些不稳:“只是没想到在国境内竟然还留存有不少的雷灵珠力量,也没想到这‘雪颜丹’的药性会受到雷灵珠的影响。”
眉头微皱,左手指尖一搓捻。
一抹金色光芒迅速渗入百里屠苏的眉心。
巽芳喘了口气,又道:“这是蓬莱国境内现在雷灵珠力量最强的几个地方。你先去这几个地方,收拢雷灵珠之力。如此,这不仅仅是你的助力,我也会好过不少。”
百里屠苏忖了片刻,也不多言。
竟背对城门,拿出焚寂。
双手紧握。
竖剑面前。
闭上双眼。
暗自感受。
很快,就有细小的惊雷往焚寂上空聚集。
巽芳冷然地看着,没有任何波澜。
将整个蓬莱的雷灵珠之力全部引来之后,百里屠苏换了焚寂的方向——剑尖向下。
就在焚寂的剑尖那些细小的惊雷逐渐聚合在一处,缓慢地凝出了一颗球来。
百里屠苏额间湿润,气息微促。
直到所有的惊雷都被收拢之后,百里屠苏睁开眼,左手一个结界,直接将这颗雷球给包裹起来。
巽芳的那一脸病色也显然好了些。
百里屠苏收好焚寂,看着手心之中这么一颗雷珠子,目光复杂。
片刻后,朝巽芳一礼,毅然决然地进了这内城的城门。
巽芳靠着石狮子的腰,看着少年远去。
浅浅地叹了口气:“你想要朝朝暮暮,我又何尝不想要?然而,有了那老妖怪,你我都是个笑话。现在,成与不成,端看天意了。”
巽芳看向天际,目光涣散。
百里屠苏进了内城城门,当然也保持着警惕。
一边走着,一边也环视四下。
巽芳带着他走时,一直走的是中轴线。
他也从陵越那里了解到中轴线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倒也没有那个去弯弯绕的心思。
方才,巽芳交给他的,不仅仅是雷灵珠灵力的分布,也是整个蓬莱的地图和地脉走向,以及宫室的布局。
对于巽芳的目的,他...只能说隐约有些明白。
只是,那样一个生杀予夺的巽芳确实与欧阳少恭口中的巽芳,太过不同。
难免的,有点疑虑。
愈是往深处走去,所见之景愈有上古遗辉。
百里屠苏停下脚步,暂看这恢宏与凄清交辉。
垂了垂眼。
正欲继续走去,却脑中闪过星星点点。
极似血涂之阵的启动,又极似焦冥迎向太阳。
刺痛再次突袭脑海。
百里屠苏忍不住皱了眉头,以手指抵住太阳穴,试图缓解。
然而,气紧紧随而至。
额间薄汗涔涔。
再次敛了敛眉。
不适感渐渐散去。
百里屠苏眨了一下眼,这才放下手往前方走去。
不过几步,又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是浩浩荡荡的仪仗。
女子言笑晏晏。
亲密地挽着一高挑男子的臂弯。
男子亦是笑着回应。
百里屠苏睁大了眼。
喉头滚了又滚。
这是...
虽然很似蒙了一层轻纱在眼前,但他仍然能够分辨这个景象,分明就是欧阳少恭和巽芳一道出游还带了一大群仆从的景象。
这...
一瞬之间,慌然,恍然,茫然,迷踪交错。
百里屠苏敛了敛眉。
心间又升腾起一丝怪诞。
想起了什么,眉间又松弛下来。
继续往前走去。
果然,当他与那似蒙了一层白纱的景象相撞,那些景象根本不受他的影响,穿他而过。
这种情形,便是一种名为“蜃”的蛊虫在作怪。
蛊虫此物也许对那个叫做韩云溪,应当是乌蒙灵谷这样的村落巫祝来说,不是怪诞之物。
但对人生大半都在天墉城这样的道观中度过的百里屠苏来说,这却是害人之物。
尤其,韩休宁便是...
右手微动,就要反手抽出焚寂,以业火焚之,除掉这害人之物。
但思及那种鹣鲽情深,百里屠苏还是手一松,散了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这“蜃”并不害人,只是在映射曾经。
想到此处,百里屠苏的心头也蔓延上了一丝狐疑。
为何这内城会有“蜃”?
是一直都有,还是...
巽芳她...
带着这么一分狐疑,百里屠苏来到了下一道城门处。
却并未用巽芳给的琉璃瓦当开门,反倒是索性的轻功而起。
来到城楼之上。
细细搜寻瓦片之下的燕子窝。
然而,内城或许有什么特别的规定,百里屠苏搜寻了一圈儿,竟一无所获。
百里屠苏对此也并未气馁。
总觉得应该是他忽略了哪个地方。
稍稍退开些,再一看。
这屋檐竟是两层。
略一思忖,再次上房。
虽然这次依旧没有讨到燕子窝,但却在一个十分隐蔽的位置扣到一点泥。
回到城楼之上,百里屠苏细细捻开这些泥。
却没有发现寄居的“蜃”。
这不免让他一惊。
为何有那样的景象,却没有“蜃”的踪迹?
这“蜃”只有存在,才能反映...
这...
百里屠苏搓掉手上的泥,暂且将这个疑问放在心头,下了城楼,继续往里走去。
这次,所见之景更有上古风味。
百里屠苏忍不住地按上心口,试图缓解那种如捶楚般的闷疼,但却颇有些吃力。
之前,陵越心疾发作的时候,百里屠苏仅是见到陵越面色忽变,却没有料到,竟是这般难受。
百里屠苏的额间渗出了冷汗。
呼吸间,竟口中喃喃:“悭臾...”
在这么一个“鬼城”之中,任何一丝响动,那都是极为如雷贯耳的。
听到这自言自语的口中喃喃,百里屠苏竟腿下一软,跪坐在地,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抵住太阳穴,头疼欲裂。
实在疼的受不住,百里屠苏竟蜷起了身体。
手中的琉璃瓦当也拿不住了。
跌落在布料之上。
在这么一刻,百里屠苏恨不得死了算了。
身体的虚弱带来法术对雷霆之力束缚的削弱。
就隐在百里屠苏手心的雷珠子,竟在这个时候,噼噼啪啪的,像是一滴滚油溅进了百里屠苏的手心。
这手心都要被烫焦的同时,所有神思即刻回笼。
百里屠苏赶忙盘坐,抱元守一。
在城外的巽芳也在借着琉璃瓦当追踪着百里屠苏的情况和行径。
却没想到竟然这不掌情感和记忆的太子长琴的一魂四魄,触景生情,想起了悭臾,意图不轨。
这...
巽芳敛了敛眉。
为何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原以为是夫君身上的那个老妖怪才跟那条龙缠缠绵绵,没想到...
可一个杀伐的命魂能够拥有喜欢这种感情吗?
还是...
受了凤来琴的影响?
这凤来琴一直都在用渡魂之术,实则因为他是灵体,根本就没有本身,入主中原的前提都是被入主的,三魂七魄齐全,最后以其强大的意志掌控这么一具本身有主人的身体...
这...
巽芳也对百里屠苏是否有这个能力与太子长琴一决高下,有了深刻的疑虑。
百里屠苏缓缓收功。
后腰一弯,松了口气。
拭去汗水,看见跌落在衣摆之上的琉璃瓦当,捡起来,索性往怀中一揣,收好。
摊开左手手心,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一记圆形的红痕。
色泽暗红。
轻轻拂过,还带着痛。
虽然并未肿胀,但看起来很像是被赏了罚。
想起因辟谷之术,他所遭受的陵越的讨伐,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下弹起。
赶忙甩甩脑袋,将那些曾经暂且放下。
想起巽芳所言,百里屠苏的心中也有了些奇怪。
按照巽芳的说法,他应该不会被这雷霆之力给蛰上一下。
但却...
百里屠苏敛了敛眉。
看了一眼前方,继续走去。
一路走来,百里屠苏虽然并未探查到“蜃”的踪迹,但却看过了无数欧阳少恭和巽芳夫妇的令人慕艳不已的甜蜜。
心头也渐渐明白,欧阳少恭每每回忆之时那种甜中带苦的感受。
以及明白过来,纵使欧阳少恭为了巽芳而疯,也是正常。
想到此处,百里屠苏忽而顿住脚步。
欧阳少恭,上善若水,尚且如此,那陵越呢?
窒息感,心间的揪痛,浸润血脉,却喊不出一个痛字。
他...
百里屠苏的脸色泛起了青白。
但已经事到临头,他...
纵使方向依旧是向着皇城去的,可一步一血洇也是真的。
来到皇城门口,百里屠苏疲惫地抬眼一望。
蓬莱那古朴而恢弘的城门,令百里屠苏心间一凛。
这...
一股子翻天覆地的疼痛瞬间就缠上了百里屠苏的身。
百里屠苏根本承受不住,一下俯卧在地。
如同煞气发作般难捱。
眼中泣血。
脑中难明。
远在内城外的巽芳,眉间疑虑重重。
按照她的估计,百里屠苏虽然不至于一点也没有触动地走过所有路,但也不至于...
忍不住的,巽芳竟站起身来,甚至是想要立刻就赶到百里屠苏的身边去。
但也只不过站起片刻,又坐了回去。
仰头一望。
果然有着棕灰色的云,正在丝丝缕缕的抱团。
美丽的眼睛一垂,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疼痛终于放过了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一脸狼狈。
缓缓坐起身来,总觉得茫然。
缓了缓,还是站起身,用瓦当推开了城门,走了进去。
进了皇城,百里屠苏看到了更多欧阳少恭和巽芳的相处。
这个时候,他才对巽芳的话有了些许体会。
原来,有着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的,是太子长琴的半身。
即凤来琴。
而欧阳少恭这个人却是个医痴,药痴。
见着这些,便没了命。
时常的,为此冷淡了巽芳。
也总会由此得到胆汁伴着蜂蜜的惩罚。
且本身竟然是个冷淡,甚至叫做冷峻,又漠然的人。
内心深处的寒冰令其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
哪怕是看着极刑,也一脸冷然。
甚至还问蓬莱的国主,可否极刑结束后,让其用作实验。
那般模样...
蓬莱的死囚之地,是其常去的地方。
在那里做各种各样的实验。
沾着一身血污,还愉悦得很。
只是确实喜欢巽芳。
甚至叫做是这一生的感情和心都交给了巽芳。
巽芳指东,绝对不会往西。
巽芳要罚,说跪就跪。
虽然会一脸惨兮兮地看着巽芳,令人怜爱。
但却绝对听从他的君。
有时,遍体鳞伤,还对巽芳笑,说——圣上罚得对。圣上的手疼不疼?臣立刻给圣上敷药按摩~
那样一种奇诡的关系,百里屠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
一时间,真的分不清,谁是谁。
这种感受,一直蔓延到了,百里屠苏进入东宫。
原本按照百里屠苏的预计,欧阳少恭既然那么思念巽芳,那么按照巽芳的说法,这太子长琴的疯狂是对天道的憎恨,而这欧阳少恭的疯狂则来自于一生感情的倾覆和本身性情的冷峻,如此欧阳少恭在东宫才是最有可能的。
但进了东宫,百里屠苏却没见到人。
见到的是,巽芳在书房处理公务,欧阳少恭也跟着陪在身边,磨墨洗笔。
以及后来对政事熟悉了,也跟着处理折子。
见到的是,夫妇俩探讨医道琴艺。
见到的是,夫妇俩的无法分离与鹣鲽情深。
再后来,百里屠苏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东宫的寝宫。
一声声娇嗔,一次次交融...
一点点脉脉含情,一些些天上人间的乐趣...
医者凭借学识,掌控着极乐。
东宫之主凭着权势,亦掌控着极乐。
如此情形,臊得百里屠苏满脸通红,周身血液沸腾。
甚至欲念都蠢蠢欲动。
这...
百里屠苏一咬舌尖,迅速逃到了东宫之外。
揉了揉脸,却烫得手上的皮肉都要翻卷。
这...
甚至在这一刻,百里屠苏都想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去凉快凉快。
就在这时,百里屠苏却忽而转过头去,全身戒备:“元勿?”
来者正是之前百里屠苏在秦始皇陵见到的青玉坛弟子——元勿。
元勿在距离百里屠苏五步的距离停下,和善地笑笑,施上一礼:“百里公子好记性,在下正是青玉坛丹芷长老——元勿。”
微微一侧身展臂:“百里公子,掌门有请。”
元勿这一席话,差点儿给百里屠苏惹炸毛。
百里屠苏甚至感觉此刻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竟青玉坛都已经变了样儿?
元勿...
好像是那个领头说,让欧阳少恭掌控青玉坛的人...
难道这就是欧阳少恭的心腹...
之前,陵越说...
这...
如此说来,现在的变化倒也不奇怪了。
只是...
若元勿都出现在这里,那岂不是青玉坛的很多弟子都在这里?
这...
所以,那个做永恒之主的念头...
百里屠苏眼睫一颤,掩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淡笑来:“麻烦丹芷长老了~”
元勿没有多余的动作,应声走在前面。
百里屠苏小心地看了周围一眼才跟上去。
根据巽芳所给的地图,百里屠苏无比确定这是往皇宫去的路。
更或者说,是往皇帝住所前去的路。
百里屠苏敛了敛眉。
心间滋味复杂难言。
来到朱雀门,元勿停了下来。
此时,仍旧完整且色泽鲜红的朱雀门两侧,各站着三个守卫。
守卫均是青玉坛的装束。
打眼一看,并不是普通武者。
既有打手的流氓气息,也有道者的修真手段。
颇似流寇。
但却站得笔直,有着些许之前见到的巽芳的暗卫的模样。
百里屠苏提高了警惕。
眼见着元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乌木令牌来。
所有守卫一见,立刻跪了一地。
元勿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就往里走去。
靠近门口的守卫赶紧爬起来,给元勿开门。
元勿目不斜视,确实是端的一副高高在上的长老做派。
看得百里屠苏心间别扭。
进了皇城,百里屠苏心头的疑惑更是一丛又一丛。
这皇城之中,竟不仅仅有青玉坛的弟子,还有不少穿着普通的人。
他们就像是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
竟还有小孩子在追逐可以用来玩乐的竹蜻蜓。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如同这里便是天堂。
这般其乐融融欣欣向荣的景象,想必是每一个君主都期待的样子。
但百里屠苏却看得不太对味。
元勿停下脚步,转身侧对百里屠苏,嘴角带着笑:“百里公子难道觉得这样不好吗?还是说,百里公子希望他们颠沛流离,易子而食?”
百里屠苏一惊,也停下了脚步。
嘴角微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平安喜乐,是每个人都期待的事情。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往往这人世间就是这样,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期待的东西,却最难以得到。
平心而论,这般模样当然好。
但...
元勿似乎并不在意百里屠苏的回答,又往前走去。
百里屠苏略略有些闷闷地跟着。
很快,来到了一天梯之前。
这天梯是让人仰头一望,发冠都能掉落的高不可攀。
如此情形,应当是走上去,便是皇宫了。
想着皇宫,百里屠苏忍不住地想起了,陵越所说过的话。
尤其是,陵越那时特地强调,要喊夏夷则为陛下。
还有现在那些边境的战乱。
许许多多。
杂杂从从。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答案是什么。
之前的斩钉截铁,在这一刻却有了几丝动摇。
元勿停了下来,又是发出邀请的手势:“圣上就在上面等您,请。”
百里屠苏被元勿这怪诞的话搞来一惊。
这是...
实在控制不住那种吃惊,转过头,非常想要看一看元勿到底是怎么着别扭着说出这么一句别扭的话的,却见得...
元勿是鲜活的一个人。
但眼珠到了这个时候,却没有焦点。
百里屠苏眨了眨眼。
试探性地往元勿面前伸出手去晃了晃。
却发现元勿视而不见。
这...
百里屠苏敛了敛眉。
总觉得事情怪异。
但是,元勿却没有给百里屠苏思考的时间,直接转身走了。
百里屠苏一愣。
这是...
恰好,就在元勿彻底背过身去之后,百里屠苏微微眯了眯眼。
这是...
百里屠苏一下睁大眼,忍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后怕接踵而至。
他完全没想到,他竟和焦冥走了这么久...
一丝一毫察觉都没有。
尤其之前的元勿都是鲜活的。
这...
百里屠苏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那斩钉截铁又回到了他身体里。
转头一望这高不可攀的天梯,抿了抿唇。
踩着轻功,一跃而上。
走到尽头,只是一个空空的广场。
正当百里屠苏带着怀疑的目光环视四下的时候,距离他一丈远的宫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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