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10

据纯纯的小道消息说,被扔下悬浮城的太阳真经守护载体是司苍布少将的竹马,彼时他们已决定订婚却在成其好事前发生此种变故,正是如此未免触景生情,司苍布少将才从洛书军转到了同盟军中任职。

三十年过去英俊的少将依旧单身,从无一丝花边新闻让少将那痴情又悲情的人设在人们的口中相传。

童年压住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只觉得若同事闲聊里真有几分真相,那这位司苍布少将的过往,确实带着几分令人唏嘘的悲**彩。

晚上回家后,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个人区块内那个加密的隐藏文件夹,将这条道听途说的信息简单记录在附带的记事本上,末了,心里还客观地评价了一句:若变故未曾发生,太阳真经的守护载体配天子超余的异者,听起来倒也算般配。

他对自己这份心情感到有些好笑,似乎因着这份遥远的喜爱,他竟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对方心里可能装着另一个人。也是了,他于少将而言,不过是永无交集的陌生人,自然什么都可以“接受”,这份喜爱,从一开始就隔着一整个宙宇的距离。

“真是…喜爱滤镜大过天。”童年低声自嘲,关闭了光屏平板扔到一边。闭上眼前,他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淡的弧度,却在沉入睡眠后,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从未想过,这场仅限于光屏之后的暗自倾慕,会有朝一日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劈头盖脸地浇他一头“狗血”。那感觉,既像踩了狗屎运突然发财的恍惚,又像极端倒霉被无故拽出、即将秋后问斩的无辜者…荒谬得令人难以置信。

而这一切的转折,发生在这个上午。

纵6098,横3334相交区域,一位普特人脑内隐藏的寄生幼虫突然进入急速特转。巡防兵迅速控制现场,同盟军高效处理了新生的特族虫。事件平息后,社会新闻组全员出动进行后续报道,唯有身为意识重建者的童年被要求留守部内,负责素材的初步筛选校对和其他临时对接。

组里除了布鲁斯,几乎没人同意童年现在出外勤,哪怕是前往已被清理的现场进行事后采访。特族虫的臂镰能穿透虚实的界限,直接伤害特人类的意识岛和稳定岛。用风铃儿的话说,若那玩意儿给童年的意识岛来上一下,童年怕是会直接意识散溢、身体冰晶化,重归天地间。

童年正埋首整理风铃儿发回的新闻材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工作。抬头便见军事新闻部的同事一脸焦急地冲进来。

对方见社会新闻部只剩童年一人,也顾不上愁眉苦脸,一把拉起童年的胳膊就往外走:“快!人手不够,顶上!”

童年不是第一次见这架势,心下明了——定是同盟军又一次完成了恶水间的艰险试炼任务,已返回悬浮城。这是大事,也是媒体最忙碌的时刻。

悬浮城看似平和,实则内外交困,关键能源紧缺,每一个生命都弥足珍贵。每一次超特军人的伤亡都是整个社会的哀恸。而进行恶水间任务的试炼军,全然由洛书军和同盟军中最强悍的勇士组成。他们离开安全的悬浮城内大气层,跨越危机四伏的酸雨云带和雷电区,深入地面恶水,扫除极嗜生物,为悬浮城带回维系生存的能量给养。他们明明拥有进入维原子享受安宁的权利,却为了责任选择直面危险。

因此,每次试炼军归来,只要有一人返回,都是值得大肆报道的好消息。官方媒体与军方早已形成默契,出发前不公布任何信息以防不测,归来后则必有一场声势浩大的联合采访,以安民心,以振士气。

此刻,各部都需要抽调人手支援军事新闻部,却没成想社会新闻部全员外出,只剩童年留守。

悬浮巴士上,军事新闻组的同事语速极快地说明了情况。童年迅速将区块手环界面切换到军事新闻组建立的临时共享区块,浏览采访流程和已共享的文件。同时,他拿出自己的记者证挂好,顺手理了理头发,又从稳定岛内取出一件熨帖的西服外套穿上,迅速将自己调整到职业状态。

区块手环又震动了几下,最新的采访脚本及军方十分钟前批准的可披露内容已更新至共享区。此次由同盟军及洛书军组成的试炼军规模中上,约五千人,历经小半月,带回了足量的极嗜生物和虫族尸体,且万幸的是,虽有战士受伤,但无人亡故——这结果足以令人欣慰。

童年拿出便携光屏,用指尖笔在电子脚本上快速标注重点和备采要点,需要纸质备份时,瞬间打印出的文件从他左手下的便携光屏滑出,又迅速被右手收纳入稳定岛。某个瞬间,他再次感慨科技与稳定岛带来的极致便利。

转瞬间,新同盟报社的悬浮巴士已抵达军方指定的魔都区新闻发言部。

此次任务规模不小,多组记者将从能源搜集、战士状态、恶水环境、虫族动向等多个角度进行采访。军方出动了三十多位参与此次试炼的战士中高层作为发言人。只有在结果特别不理想时,才会由洛书军或同盟军的官方发言人直接召开发布会。

现场乱中有序,记者们被后勤军战士快速指引到采访间外的走廊相应位置等待。为防止意识攻击能力针对特定个体,采访双方采用完全随机匹配机制。哪个单间空出,立刻由一名主记者、一名辅助记者、一名摄像、一名采编组成的四人小组顶上,其中只有主记者能进入采访间。

童年所在小组的原定主记者正准备进入时,接引的军人——一位肩章显示职衔不低的军官却眉头一皱,直接要求更换记者。

此时所有记者都已分配了任务,人手紧张。同组的另外两位同事看到童年胸前的记者证,知他有采访权,半个字废话没有,迅速将原主记者身上的摄录和通讯设备拆下,装配到刚被打断工作、略显茫然的童年身上。

童年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人轻轻推了一把后背,示意他跟上。他只能迅速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调整状态,跟上那位要求换人的军官。

“我姓甄,甄凤。少将的副官之一。”军官边走边快速说道,目光扫过眼前光屏上刚调出的童年资料,象征性地寒暄,“童姓不常见。”

“您好,童年。”童年保持步速,语气平稳地接话,“我已完成意识重建三年半,通过所有考核,具备独立采访资质,请放心。”他那些缺乏安全感的小动作只会在家里出现,在外即使内心波澜起伏,面上也能维持礼貌与专业。他明白外面的世界不关心个人的瑟缩,既然站到了这里,就必须准备好面对一切。

甄凤闻言,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心道这年轻人反应挺快,自己不过一句寻常话,他就能接住并主动点出关键,让人安心。他不由得侧头仔细看了童年一眼…

这一看,却让甄凤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童年敏锐地察觉到,抬眉轻声询问:“甄副官,是否需要更换其他人?我不是军事新闻线的记者,是社会生活版块借调过来的实习记者。”

“嗯?”甄凤似乎晃了下神,随即摇头,“没事,不用。只是忽然想到任务报告里的一个细节。”他语气恢复如常,但那一瞬间的异常并未逃过童年的感知。

童年点点头,不再多问,也无权深究。

甄凤似乎为了缓解刚才那微不足道的尴尬,又多解释了一句:“别紧张。主要按脚本条目提问即可。临时换人是因为之前那位记者…上次向少将提了太多私人问题。她再出现,我真怕少将直接把她塞进我的全维原子里关禁闭…那可真是夭寿了。”

童年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心脏猛地一跳:“…少将?”

“嗯,司苍布少将。”甄凤确认道,同时在一扇采访间门前停下,“童先生,备采内容已有人初审过,问题不大。您准备好了吗?”

司苍布这三个字像一道强光,瞬间击穿了童年所有的心理准备,将他的思维照得一片空白。他的反射弧被无限拉长,根本来不及组织语言说出一个“不”字,甄凤不由分说地拍了拍他的肩,将他轻轻推进了采访卡间。

卡间门在身后合拢。

童年只觉得耳膜里轰响着巨大的、规律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他的神经。他明明被甄凤按着坐在了椅子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支撑,仿佛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棉花里,漂浮不定。他的脑海在短暂的空白后弹过无数碎片化的念头,最终被几个加粗放大的字迹彻底占据:

活的少将。

活的司苍布。

正坐在对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鲜活的、真实的司苍布。

他穿着笔挺的同盟军军官常服,尽管能看出整理过,衣领和肩线处仍不可避免地带着些许长时间穿戴后的细微褶皱,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征战中脱身,未来得及彻底休整。皮鞋擦得干净,发梢湿润微卷,透着刚经历过一番快速清理的痕迹,应该是为了这次采访才洗的战斗澡。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算饱满,至少坐姿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挺拔,但那双低垂着的眼眸里,却布满了清晰可见的血丝,透出一种深沉的、难以掩饰的疲惫,仿佛已有许久未曾好好安眠。

司苍布拥有229cm的身高,在全民特化的今天也实为翘楚,即使坐着,也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膛在西服下依然能感受到其蕴含的、劈开山岳般的爆发性力量,但并不笨重或过分。他的面部线条如斧劈刀削,下颌线清晰凌厉,是一种带着非人威严的俊朗。

童年坐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他手中紧握着记录光屏,指尖微微发凉,所有的专业训练和事先准备,在直面这尊活生生的、传说中的人物时,仿佛瞬间蒸发,只留下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擂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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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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