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时班上组织了一次活动，就是去郊区的绿道骑单车。全班分为两批，会骑车的带一个不会骑的，自己哪能放过这个绝佳和程京雨相处的机会，立马抛弃会骑车的宋雪，直奔程京雨的后座。
仔细想想，当时的确有够无赖的，直接跳上车，丝毫没和程京雨商量，顺便用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堵住了程京雨想要拒绝的心思。
“老师说得带不会骑的，我太胖了大家都带不动我。全班你最高，你负责带我。”当时温水一米六五九十斤左右，说起鬼话来一点儿都不脸红心跳。
可能是被自己的无赖震惊，程京雨说了一句“扶好”后就任劳任怨的瞪车上路。仿佛是老天惩罚她说瞎话，下坡时刹车失灵，两人直接栽了出去。
温水膝盖擦破一点儿皮，程京雨则是左脸直接擦在了石砖上，半张脸血肉模糊。温水一点儿事没有，就是被吓坏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哭什么，我还没死。”程京雨轻碰了一下脸颊，递给她一张纸巾。
“对、对不起啊！”温水呜咽着，一抽一抽地说：“我会负责的，破相了我养你一辈子！”
也是在那天之后，明白了对程京雨的喜欢不只是因为他好看，因为不好看了，也还是喜欢他。
后来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再回来时血迹斑斑的伤口不见，脸颊上只多了一粒黑色的小痣。
“画了一张旧照片，是我高中的毕业照。”程京雨忽然开口回答弹幕的问题，将温水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满屏的飘过的“老公好帅”，温水忍不住喟叹：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程京雨从护着女生变成了家暴女生，就这样，想养他的人数依旧数不清，下辈子都轮不上自己给他负责任。
这么一想，温水这颗当水军的心开始异动。站在普通同学的角度，自己应该嫉恶如仇，对他的家暴行为表示唾弃，站在爱而不得的角度，自己应该嫉妒不满。
怎么看都不该帮他热场的热场，而是应该当一个彻头彻尾的黑粉。
这么一想，温水立刻坐起来发了一条。
【温水37.5℃：程京雨有什么可喜欢的，他高一就翻车过，现在看着也像是会家暴的样子。】
【程京雨进组了没：黑粉滚粗！】
【鲸鱼何时娶我：造谣拿出证据。】
【京城有雨缺欣：柠檬精出现！柠檬精出现！！柠檬精出现！！！】
……
被大批粉丝声讨，温水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强行在心底解释：其实这也不算造谣，自行车翻车也算翻车，家暴算是实话实说。
几乎是发出去的瞬间，屏幕里的程京雨画笔一顿。温水心虚，这么多弹幕，不会这么巧被看见了吧？
又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确认看不见自己那条后放心了，程京雨这画画呢，精神十分集中，停笔估计也就是思考一下。
“黑我的话发之前记得把ID改一下。”程京雨转过头来，仿佛隔着屏幕将她的小心思看穿，笑意森然，“我高一时班上组织骑行，一个一米六五一百六十斤不会骑车的同学在我后座，然后自行车翻了。”
大片弹幕飘过。无数的“哈哈哈”之中夹杂着对黑粉造谣的鄙视，以及说那个同学是不是个球体、正方体。
“我手上的刺青，也是因为那次事故。”程京说完，把手靠近屏幕。
All or nothing，孤注一掷。
那串英文之下，隐隐可见淡淡的疤痕。温水愣然，这行纹身竟然是因为那次翻车……自己还以为只有那颗小痣。
“我没有女朋友，家暴这词应该用不到我身上。而且，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怎么知道我会打人？”
程京雨盯着屏幕，看似是在一本正经的回复粉丝，但温水知道，这些答案就是回答自己那条弹幕的。
微信顶部探出程京雨的消息。
【京城雨：我可是盯着你的“水军”工作的，别想浑水摸鱼。】
温水服气，将画面凑近一看，果然发现他手机就放在旁边，时刻监视着自己的工作。她想再补上一点，程京雨还很小气。
跟着粉丝后面不知道吹了多少彩虹屁，九点的时候，程京雨终于作画完成。
“时间紧迫，画的比较随意。”程京雨盯着看了一会儿，重新面对镜头，时不时回答一下粉丝的提问。
什么时候进组，下部戏是什么题材。双方聊的和乐融融，温水的摸鱼心态再度涌起，一长串的彩虹屁越发越少，最后愣是被压缩成了一个字。
【温水37.5℃：帅！】
【温水37.5℃：帅！】
【温水37.5℃：帅！】
……
半小时之后，程京雨下播，弹幕都在恋恋不舍，只有温水还在锲而不舍的发【帅！】，在一众真情实感的粉丝里好不扎眼，好在最后程京雨也没说什么，忙碌了这么久，“水军”温水功成身退。
关上直播后，原本困得眼皮都快掀不开的温水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打开手机把消消乐每日精力消耗完之后，在微博搜索程京雨的名字。
既然是水军，了解雇主是基本要求。
最新的讨论基本都是有关于今天的突现首映活动，有人猜测他在追求落落，给落落撑场面，温水指尖一动，往下就是两人的视频剪辑。
温水默默给视频点赞之后，发现那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妹子还上了热搜，借她的光，温水看见了自己。
严重怀疑拍照的人用的是座机，自己的脸是两块小马赛克，糊得本人都得靠衣服认。但最新弹出的动态里，程京雨的精修图一扫而过。
原来不是像素低，而是焦点不在于她们这些路人。瞧瞧程京雨，眼里流露出的情绪都能看见。
照片里，程京雨长身玉立，侧身回头，视线并未落在站姐的摄像机里，而是抬起注视着某个方向，眸中一片郁色，配上电影院忽明忽暗的灯光，似有千言万语不可说，加之影院里其他人都被做了虚化处理，故事感扑面而来。
照片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关键词条“程京雨故事感”冲上了热搜的前三。
仔细想了一会儿，自己好像就是这个这个角度，难怪落落今天在那儿旁敲侧击。好在看了几个粉丝的评论之后，“看谁”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站姐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他听后回头，这才有了这张故事感极强的照片产生。消失的困意去而复返，温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将手机放在一边。
反正不是看自己就行，她真是怕了落落。
*
直播结束之后，程京雨无视蹦跶个没完的手机，捏起画笔在纸上点点触触，没几分钟就将所有细节勾勒完成。
兀自欣赏了一会儿，听着疯狂响起的门铃，他笑意未变，将画放好之后，踩着拖鞋慢悠悠的朝门走。
还没走到门边，应城已然自己拿钥匙开了门，程京雨对此毫不意外，重新朝沙发折返。
“你那个堂妹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吧？”应城的质问的声音传来，程京雨恰好转身，蓝色的文件夹迎面而来，砸得他鼻梁生疼。
事发突然，应城也没想到程京雨会突然转身，他被落落搞出来的事气到，本意也就是扔东西发泄一下，没想到真打到了人，吓得脸色瞬间惨白，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鼻子感觉如何？”
程京雨拿起手机照了照，鼻梁擦破了一点儿皮，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碍美观。“鼻梁断了。”
“什么？！赶紧去医院。”应城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程京雨没理会他，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给刚才的画扇风。
知道他是开玩笑，应城悬着的心落下，将地上的蓝色文件夹捡起摊开在程京雨面前，在“你和落落去诊所的事情被拍了，娱记那边要价300万。”
程京雨最近很低调，没行程基本不出来活动，莫名其妙就被狗仔拍，应城怀疑是落落故意，考虑到她和程京雨的亲戚关系，也不想计较。
“我的绯闻这么值钱？”程京雨依旧在专心摆弄他的画，头也不抬。
应城比程京雨大了几岁，一直把他当弟弟看，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没搞明白这个弟弟的想法。“放出去也没关系，反正你和落落是堂兄妹，到时候发条微博解释一下就行。”
“买下来。”程京雨继续晾画。应城还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得到得到依旧是买下来的答案。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应城默默吐槽，完全没有富二代是金钱如粪土的自觉，“还是说你现在有女朋友了，不想流传绯闻，可这也不算是……”
程京雨把手机丢到应城面前，应城噤声，拿起手机查看上面的聊天记录，越看脸色越发凝重。
看来他猜的没错，这个堂妹，未免也太有意思了。从聊天记录来看，落落和程京雨的聊天，字里行间全是威胁程京雨，最终目的就是想要进盛宴。
“我还是进了娱乐圈，才见过我这个堂妹。”程京雨把画放回画板，“我奶奶去世前曾经托我照顾她。”
“懂了，是不太熟又不得不帮忙亲戚。”应城打了个响指，将手机丢在茶几上。程京雨要照顾落落，他应城可不用，“新闻我会买，保证不会透出去一点儿风声。”
落落买通狗仔跟拍，将和程京雨的恋情爆出去，程京雨澄清与否都能蹭上一波热度。不澄清落落是程京雨女友，澄清落落是程京雨堂妹，无论哪层关系，届时各大导演就算不看程京雨的面子也会看盛宴的面子，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演技还是不错的，可惜人品不行。应城冷脸给娱记那边消息，三百万而已，盛宴出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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