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凤鸣宫。
长公主萧凌凤静静地坐在外室的檀木椅上,等着里面的人。
隔了一层薄纱,皇后刚刚将才出生不久的三皇子哄睡过去,疲惫地揉了揉肩。
身旁的孔嬷嬷上前给她披了狐裘披风,并适时低声提醒道:“长公主殿下正在外头候着呢。”
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知道了。”
走了出去,萧凌凤迎上来。
“母后……”
她正准备告诉皇后,她已将安排春日宴的大小事宜安排妥当。
却见皇后皱着眉头,低声训斥了她一声:”小声一点,你皇弟刚刚睡下。”
“……”
她抿了抿唇,垂首重新坐回椅子上。
皇后刚刚坐下,看到她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几个皇子都还未长大,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个女子负责。”
她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有这个心思,倒不如你在你父皇跟前多多提提你弟弟。”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皇后冷哼一声:“淑妃那个贱人,仗着你父皇还未立你弟弟为太子,只不过先生了个儿子,就整日在我这里叫嚣。”
她眼中一片冰冷:“等你弟弟被立为太子后,看她还能蹦跶到几时。”
长公主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说了这么多话,皇后有些累了,她浑不在意地看向萧凌凤,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若你只说这个便退下吧,本宫有些倦了。”
萧凌凤摇摇头,告身行礼:“那母后你早点休息,女儿先退下了。”
出宫的路上,下起了漫漫小雨,身旁伺候的丫鬟早早就在屋檐下撑伞等候。
萧凌凤表情冷漠,指骨紧紧地捏着。
她快步往前走,叠青则在身后努力地追着她,伞高举过头顶,唯恐怕她淋了雨。
可她到底还是走的太快了,路上积的雨水还是打湿了衣摆。
好不容易出了宫门,却见长公主停了下来,叠青有些疑惑,抬头望去,就看见轿前还停着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粉色裙衣,微微抬起些伞,朝萧凌凤浅浅笑着。
萧凌凤快步上前,皱着眉将她扶进车轿。
“下雨了,你来这做什么,要想见我到长公主府等着不就行了吗?”
薛明月哈哈一笑,伸手抱住她:“我娘都管不住我,你还想安排我?”
萧凌凤今日恰逢坐的小轿,两人这个姿势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将薛明月的手臂轻轻拿下来,又将手炉放在她的怀里,伸出手指抵了抵她的额头:“这世上除了父皇母后,也就你有这个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薛明月缩了缩脖子将脸藏进衣领里,古灵精怪地做了个鬼脸。
萧凌凤轻叹一声:“恃宠而骄。”
“你是何时等在这时的?”她像是想起什么,皱着眉,“我今日午时便进宫向父皇汇报进展,你……”
“哎呀没有啦。”薛明月打断她的话,声音绵绵的:“尚书大人的女儿昨日回府,我今天一直在陪她。”
“尚书大人何时……哦,是那孩子。”她思索着,“我记得只比你小几个月。”
薛明月嗯嗯称是:“赏春宴她会来,到时候带给你瞧瞧。”
萧凌凤:“见她做什么,我有你一人足以。”
“哎呀和你分享有趣的事儿呢,你再这样我可就不说了啊。”薛明月嘟囔着,“累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好好玩一下了。”
“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长公主挑开车帘,冲车夫喊到:“先回尚书府。”
薛明月将车帘放下,对萧凌凤说:“不用,我和我娘说过了,今天夜里在长公主府歇息。”
说完又怕她不同意,继续补充:“估计我娘特意嘱咐府中家将不必给我留门,马上宵禁了,咱们快回吧。”
萧凌凤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与此同时,尚书府。
春依拿着盆接了热汤回来放到床边:“小姐,热汤来了。”
燕晗清闻言将顶在头上的《女戒》拿下来,坐到床边脱鞋脱袜。
温热的水浸透肌肤,她略感舒适地晃了晃脚。
洗漱完后,她穿着里衣盘坐在床上,明烛轻晃,她翻开自己从弦川带来的医书,虽然早已熟读于心,但到底可以解乏。
春依进来将盆收走,看见燕晗清还没睡,便说道:“小姐快睡吧,老夫人知道该担心了。”
燕晗清怔了怔,将书合上:“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春依答是,出去时顺手将灯熄了。
醉书轩静了下来。
燕晗清浅眯了一会,她总觉得有光打在她的眼睛上,让人难以安睡。
于是睁开眼,就见靠桌的那面窗子未关,许是春依出去时忘记了,月光如水般涌进室内,不客气地占据了一大片位置。
燕晗清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起身将窗户关上,虽然此时独有一翻韵味在,但若因此患了风寒得不偿失。
披了件披风,她起身关窗。
一声轻砰——
她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总感觉刚才关窗的声音里还混着些别的些什么。
天色已经很晚了,燕晗清没有多想,上床准备休息。
此时的房顶上,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正伏在上面,静静地听着下方的动静,见完全没有声响后,才起身一跃朝远处的书房奔去。
身手矫健,轻功如同梁上燕。
第二日,燕晗清依旧早早便在前厅等待,嬷嬷很快就来了,只是上了一早上的课,却仍不见薛明月前来,便有些疑惑。
这疑惑浮在表面上,教习嬷嬷有心瞧着,心中感叹:“好一纯真的姑娘。”
待她将今早最后的功课完成后,便出声解释。
“马上就是赏春宴了,陛下有意锻炼长公主,将一切事宜皆交给她处理,薛姑娘同长公主交好,这几日应是过去帮忙了。”
燕晗清略微有些吃惊,宫中之事,为何嬷嬷知晓。
王嬷嬷笑着说:“我曾在宫里当差,后来长公主府建成,我便离宫照顾她,所以多少知道些事情。”
这几日王嬷嬷看出燕晗清性子勤敏,她年纪有些大了,最喜爱这样的谦虚好学姑娘,所以说话也带了些提醒。
“姑娘归家不久,赏春宴时需要处处留心,这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水是又黑又深。”她轻轻拍了拍燕晗清的手,“尤其是有位稹王,姑娘若是见到他,一定要离远一些。”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女子一定不要让自己吃亏,否则这一生就毁了啊。”
燕晗清伏案行礼:“嬷嬷所言,晗清谨记。”
日子过得很快,再过三日就是赏春宴了。
这些日子的刻苦学习,燕晗清更正了不少弦川与京城相冲突的地方,想必宴会上不会出错。
王嬷嬷快要离开时,还特意在燕修竹面前夸了燕晗清,说这姑娘聪慧,莫要耽误。
燕修竹没说什么话,心情却是肉眼所见地好了起来。
临近分别,几日的相处下,燕晗清竟有些不舍。
王嬷嬷看出来了,将她拉到小屋里。
“我看的出来姑娘心善,但大可不必记挂我一个半身将入土的老婆子,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大多都是过客,唯有一两个可真正入心,将来路远,姑娘切要珍重。”
燕晗清心中意动:“我视嬷嬷为外祖母,您所叮嘱,我定当留心。”
二人在这里情到深处,外边燕修竹却紧皱眉头:“到底是长发妇人,多愁善感。”
身旁薛夫人闻言,轻叹道:“如大人这般,男子做的是有利国家之事,自当忌感情用事,我们女子不同,深居家中操持家事,对待家仆若是不用感情,谁会记挂你呢。”
燕修竹一噎,愤而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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