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辈人都说柳打小鬼,桃辟邪,槐树招阴,所以荒山上的大槐容易招孤魂,行人一定要绕着走。
踏进槐林,林付平更加确定这话有一定道理。
此地极阴,不见日光,林中瘴气浓重,他刚进来便觉得胸口像是被大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柳鱼在前探路,林付平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钻过粗大的树根,躲过伸来的树枝,林付平与柳鱼终于看到了“发凶”之地。
古尸地周围土壤更加潮湿,尸臭难闻,槐树根纵横交错的将它罩在里面。
因黑、白二凶的吸食,阴气所剩无几,在幽暗的林中坟头泛着微弱的青光。
二凶已去土地祠堵截林付平的分身,大好时机,柳鱼让林付平站到一边。
她运足气抬手施法,周身黑气弥漫,珠钗步摇四处飞溅盘好的发髻也崩散开来。
柳鱼现了鬼身,面容惨白眼睛凹陷,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口中喃喃如谩骂。
枯槁双手化拳为掌,双臂如斧一般向前一挥,古尸坟顿时炸裂。
林付平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槐树附近,被惊地目瞪口呆。
尘烟消散,林付平一眼便看到显露出的墓门。
那是一座石门,上面的石刻都是蝌蚪形状,像是图形又像是文字,林付平与柳鱼都认不得,门两边也无石兽镇守,二人猜不出这墓地的主人,也不知这墓地存在了多少年。
石门有机关,二人摸索许久终于找到机扩,只是轻轻一掰,那重如千斤的石门缓缓上升。
开门的瞬间一股凉风扑面,里面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柳鱼先一步飘进墓室。
林付平打起精神,掏出火折子,用的手摸索着墓道墙壁跟了上去。
也是诡异,微光中墓道内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林付平弓腰低头在黑暗的墓穴内如履平地。
内里陈设如阳间一样,不过四周墙壁各竖着些陶俑,有男有女,人俑的样貌因为湿气的侵蚀看不清楚,衣服的制式也看不出是哪个朝代。
墓室中间悬着口棺材,棺身不见**,一团邪气在棺身缠绕不散,林付平远远看去就觉得十分邪乎。
柳鱼飞身靠近这口大棺想看个明白,刚到跟前便能感觉到一股邪风从棺内吹来。
——棺中似乎有活物。
柳鱼慢慢飞回石门口,林付平听了她的形容,又环视着四周男女陶俑,轻声道:“小心为上,夫人请先外面把风,我布好东西就出去。”说着,拍了拍斜挂在肩上的布口袋。
口袋里是土地公公与土地婆婆给他们准备的东西。
里面是几枚手掌大小的八卦,几根蜡烛,一把古香古色的铜镜以及数根含苞待放的桃枝。
这些东西是老两口特意准备的诛凶之物,只是原本应是更强大的法器,他们法力低微没什么像样的法宝,只能依样画葫芦找几个代替。
柳鱼看到桃枝有点打怵,叮嘱林付平多加小心后快速飞离这里。
林付平只露出双眼,一点点挪着步子走向中央的大棺。
四周阴风呼啸,林付平左右看了看那些陶俑,它们立在墙边纹丝不动,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还是安全的。
他将几枚小八卦依序布于棺前,接着拿出铜镜,铜镜刚一脱手便神奇的立在八卦中间。
棺身上的黑气虽然一直盘旋,却未发现他,林付平大气不敢出,赶忙将几根蜡烛摆在棺的四周,余光扫视着墙壁竖着的陶俑。
陶俑在昏暗的墓道中看不清脸面,林付平看着它们像是怒目圆睁又像是哀怨啼哭状。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些陶俑面前,低身将带来的桃枝挨个放到它们的脚下。
摆好桃枝后,林付平轻轻地退到墓门口,将剩余地桃枝一股脑地全铺满门口两侧。
做完这些,林付平擦去额头冒出的冷汗,一点点退出墓穴准备和柳鱼会和。
“退回去!”
林付平只差几步便走到石门口,突然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
柳鱼的叫喊声中如此慌乱,他心道不好,这二凶回来的太快,快得让他与柳鱼有些措手不及。
“夫人!”林付平顾不得许多,跨步跑了出去,还没等他看清外面的情形,就被一只长满黑毛的手掐住咽喉提了出去。
是黑凶!
见到仇人黑凶死死地掐着林付平,林付平悬在空中双腿一顿乱蹬,两眼翻白,脖颈下慢慢出现乌黑的掐痕。
柳鱼长袖打了过去,直接击黑凶后背,黑凶略一踉跄,但仍不松手。
柳鱼顾不上与她纠缠的白凶,冲上去救林付平。
白凶来回穿梭快到只能看到残影,它跳到空中一个翻身就将柳鱼撞了出去。
柳鱼眼光一转,衣袖抽打在地面上,借力用力,翻身冲向黑凶。
电光火石之间柳鱼与黑白二凶一起滚进墓道中。
林付平惨兮兮地趴在地上咳嗽不止,柳鱼也是不巧正好落在桃枝上。
桃枝辟邪哪容鬼魅之物近身,柳鱼如雷击一般张眼大叫,叫声痛苦不堪。
黑白二凶看到林付平布的阵,瞬间明白这阵是来降它们的,周身翻腾的黑气在墓室内乱窜。
黑气与棺周的邪气相交更是威力大增,所到之处无一不被侵蚀,棺中活物似是被惊醒,击鼓一般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墓室,声音震耳欲聋。
四周的陶俑开始晃动,竟有苏醒之意。
“林公子,我们走!”
柳鱼已知晓黑白二凶的意图,咬紧牙关,腾空跃起飞向林付平。
林付平躲开一只陶俑抓过来泥手,跑向柳鱼,柳鱼双目灼灼,素衣长袖卷起林付平。
迎面遇上黑白二凶袭来,柳鱼闪躲腾挪勉强躲开二凶的杀招,林付平瞧准时机,飞快从怀中掏出桃枝,等白凶撞上来时直接丢了过去。
白凶没料到林付平还留了这一手,桃枝不偏不倚地打中它的脸。
黑凶嘶吼着奔向白凶顾不得二人。
柳鱼一看有了空隙,长甲素手一施法,阵法里的蜡烛霎时照亮整个墓室。
烛光映到双面铜镜上,借由地上的八卦之力,光束如万箭齐发般射向墓室内一切邪物。
阵法顺利启动,室内一片鬼哭狼嚎,那棺木中的墓主死命地冲撞着棺盖却无法出来。
黑白二凶被术法天火烧到全身在地上直翻滚,可天火不灭反而越烧越旺,直把二凶烧的皮毛滋滋响。
没了二凶的纠缠,柳鱼拉起林付平再次飞出混乱的墓穴。
柳鱼前与二凶相拼,刚才又被桃枝误伤,此刻身型不稳,她实在带不动林付平两人双双倒在槐林里。
她面容憔悴,趴在泥地上虚弱不堪,鬼身因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竟开始渐渐消散。
林付平手脚并用的跑到柳鱼跟前,手刚碰到柳鱼的手臂时就穿透了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林付平急的乱抓,可怎么也抓不到人。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什么,道“夫人,快将碗给我,你躲进去!”
“林……林公子……”柳鱼气若游丝。
林付平时不时的观察着穴口,看到穴口处一点红光由远及近,等他看清时,浑身烧焦的白凶窜了出来。
天火焚烧,白凶一只眼已经烧化,身上的白毛也几乎烧光,露在外面烧焦的皮上挂满了水泡,烧烂的身体散发着难闻的烟火味。
那黑凶不见跟来,想是已经被天火焚尽,只是这样一来,白凶便更加暴戾。
现在别说柳鱼,就是再加上土地公土地婆也奈何不了它。
尸地的阴气被焚烧殆尽,没了地气槐林的藤精树怪开始蠢蠢欲动,鸟爪一般的树枝与白凶齐齐向林付平与柳鱼袭来。
危机时刻,柳鱼强行提气定住身形,鬼气如雨一般弹向树枝将它们打开,白凶趁势冲到柳鱼跟前一口咬住柳鱼的右肩头,死死不松口。
“夫人!”
林付平弯腰抄起身边的石块,“噼里啪啦”砸向白凶,石块丢完了就疾步如飞地就要跑去助阵。
“你……!”
柳鱼哪能让林付平就这样冲过来,甩出长袖勒住白凶的脖颈,反手长甲一勾狠狠刺进白凶烧烂的后背。
白凶叱喝一声,烧烂的眼窝里黑血如瀑般倾泻而下,无论柳鱼如何用气也无法将它震开。
白凶纹丝不动,是鱼死网破的打算。
林付平看在眼里心中一沉。
白凶怒不可遏地撕咬着柳鱼,乌黑腥臭的涎水漫延开来,涎水中自带剧毒,柳鱼实在斗不过它,眼看着香消玉殒。
眼前一片模糊时,柳鱼身形一震,平时文质彬彬的书生公子竟直冲了过来。
柳鱼眼角一湿,恍惚间林付平的身影与年少时容姐救她的身影重叠了。
两为了救人而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何其相似!
“危险啊 ……”柳鱼气若游丝地喊着,可是没了一点力气,在林付平眼里,只看到她的唇齿相碰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林付平却像是听到了一般,反而从容地弯起嘴角直扑向白凶。
那些仙家都说他林付平是贵人,虽然他自小父母早亡、仕途不顺,但他们都这么说,还特意泄露天机来提点柳鱼。
放手一搏吧!
要是能救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林付平铆足了劲冲了上来,双手猛地拽住白凶坑洼地前肢。
只是一瞬间,白凶散发出的黑气四散,周围的槐树枝也像是看到了更恐怖的东西似的飞快撤了回去。
此情此景,柳鱼以为林付平克制住了白凶,开心地回头望去。
这一望却当场愣住,笑容僵硬在脸上。
林付平只觉胸前一痛,有什么热乎乎的从胸口流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前襟暗红一片,林中到处是浓浓的血腥气。
林付平脑里嗡嗡作响,眼前一花,鲜红的血自口鼻中喷出。
他此刻才明白,沿前襟流下的暗红是自己血。
白凶非但没有被克制住,反而一爪穿透林付平的胸膛。
柳鱼空洞的眼中流出血注。
“林付平——!”
悲愤地一吼,惊得槐林中霎时阴风四起,整片阴沉地槐林像是回应柳鱼一般发出呜咽之声,更加阴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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