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完女朋友啦？”
“哄完男朋友啦？”
“去你的小兔崽子。”秦阳笑着坐回到路行云的对面。几分钟前，陈然掐断了监听设备，秦阳便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给邢小方打了电话，两人就案情进行了临时沟通。“国内调查小组和咱们的推断基本一致。”
意料之中。路行云点点头。“我明白陈然的用意。出于自保，他不打算将‘钟强’案的证据交出来，但是引导咱们去挖掘新证据。如他所说，证据是个人，但是……”她思考了几秒，想着如何将心中所想表达清楚，“案件还没发生，证据还在路上。”
“没错。”
“高工是赵一百的新目标，赵一百会利用陈珂、小浅达成目的。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想将小浅……”有的话真的说不出口，“那么陈珂的作用是什么呢？他明知道陈珂喜欢小浅，这么做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你问我？”秦阳的眼睛在闪烁。“你应该知道答案吧。”
路行云的嘴角提了提。她沉默地将面前的咖啡杯、咖啡勺、杯碟分开放置。她指了指刻有浮雕的陶瓷杯碟，轻声道：“权力。”然后，她将咖啡杯放在了杯碟上，“金钱。”最后，她用咖啡勺搅拌了一下杯中的咖啡，“性。”
她举起杯子喝了一口，不冷不热的咖啡最难喝，苦的。
“金钱，还差金钱。”
“哎呀。”秦阳的双臂懒懒地搭在沙发背上，由衷感慨道，“感谢邢小方当初的执念。你要是没当警察，恐怕就是我们的敌人咯，还是很难对付的那种。”
“去你的，我才不会呢，我只会是一个本分老实的科学家。”路行云笑着瞪了一眼秦阳，五十岁的人了没个正经。“所以，邢老师大概是给我安排了新任务，对吧？”
“是的。”秦阳弯腰坐直，“你不是认识当地金融圈的人吗？最近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该有的发现都已经告诉你了。至于如何识别加密货币的钱包地址可不是我的工作，我也不会啊。”
“嗯，我猜也是。其他国家的同事和你的说辞一样，一群狡猾的狐狸。”
“别骂你自己。”
“哈哈哈，好了，说正事。我们目前无法判断赵一百收受的资金源于哪里，但是有进就有出，我们猜测他会利用陈珂洗钱，而方式就是电影制作。”
“嗯。”
最近两年，电影市场蓬勃发展，年度票房总金额突飞猛进。同时，电影制作成本也在上涨，涨幅有些夸张，个别电影的成本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赵一百是陈珂新电影的监制，负责财务。小行，你要留意的是下半年发生在B国和咱们国家之间的可疑交易，别的国家的暂时不要管了。我们会及时向你提供互联网数据信息，以方便你的线下行动。”
“嗯，明白。”
“另外，加密货币交易的背后往往藏着贩毒集团。出门行事要小心，不该打听的不打听，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另外，防身的武器该带就带，注意安全。”
“嗯，其实还好啦。”路行云摊了摊手，“虽不是完全禁枪，但是这边枪支管控很严格，不像某些国家。”多数出事的同事在允许持枪的国家工作，每天都面临着危险。“我又不是卧底，工作环境还算友善。”她压低声音，“更何况，我会随身携带防身武器的。”
“哦？今天也带了？”
“当然，你要看看吗？”路行云挑了挑眉。想到兜里的武器，她有点想笑。
“让我瞅瞅。”
还真看啊……路行云忍着笑意从短裤兜里掏出一把7、8厘米的小刀。“这可是我专门从某个风景如画的国家买的，功能可多了。好看不？”
区别于传统的红色，那是一把灰色的多功能军刀。秦阳看见以后，眼睛瞬间笑成了一条缝。
“别小看……”
“行了、行了。你是要帮犯罪分子开罐头么……”秦阳笑着摆了摆手，路行云没遛的性格算是随他了，“不说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晚上还要回平港城。”
“我没事。”路行云收起小刀，同时收起的还有她不羁的笑容。“老师，请你们务必帮我保护好小浅。赵一百身边多了一个陈珂，我不放心。”
“放心。而且，我们不是帮你，小浅本身是一个不知情的线人，又是钟强唯一的骨肉，我们肯定是要尽全力保护她的。不然，我就不会去调查陈珂的社交账号了。”
“谢谢老师。”路行云垂下视线，她的眼眶红了。她早就不爱哭了，唯独面对与钟浅晴有关的事时，她会异常感性。
秦阳没再说话，起身说了一句“下次见”，径直离开。
不让小浅接赵一百监制的新电影是对的。待秦阳走后，路行云又独自坐了一会儿。一旦有证据证明电影涉及洗钱，那么从上到下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会被经侦稽查，包括小浅。这事若是传出去，不管清白与否，都将对她的演艺生涯造成不利影响。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个邀约过后还会有下一个，小浅为了报恩迟早会接与赵一百有关的电影。拦是肯定拦不住的，搞不好还会吵架。路行云呆望着面前的咖啡杯，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尽快破案了。
晚点的时候，她回到了酒店房间，并收到了钟浅晴的消息。
【视频！】
她没有立刻回复。几分钟后，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人呢？快点出来！我要和你视频，想你了！】
半个小时后，她回复。
【在忙。没法视频，怎么啦？】
对方秒回。
【喝的满脸通红看上去快哭了的钟浅晴.jpg】
这一看就是喝多了。
路行云：【宝贝，抱抱，小禾姐在你身边吗？】
钟浅晴：【小禾姐不在，妈妈在。】
路行云：【陈阿姨在干嘛？】
钟浅晴：【陈阿姨在烧热水呢，她说我喝多了。我才没有喝多，才喝了……不知道多少杯红的。陈孑模糊的背影.jpg】
路行云：【哈哈哈哈，你怎么也跟着叫陈阿姨？照片糊了。】
钟浅晴：【我故意这么拍的。你不懂，这是摄影手法，朦胧的背影！】
路行云：【厉害，还是你更懂。你是明天回家吗？】
钟浅晴：【嗯，陈阿姨和我一起回去。深星的那部新剧已经结束拍摄了。陈阿姨说周桐女朋友的演技特别好，所以那个剧组提前杀青了。赵导今天能来也是因为这个，那部剧不杀青，他俩都没时间。】
路行云：【？？深星的新剧和赵导有什么关系？】
钟浅晴：【啊？我没和你说嘛？赵导是那部剧的监制呀。】
路行云：【可能说过我忘了吧。宝贝，你喝水没有？】
钟浅晴：【陈阿姨正给我倒呢。】
路行云：【哈哈，那是你妈妈！】
钟浅晴：【哦，好像是哦。】
路行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快去喝点儿热水吧。】
钟浅晴：【搪塞我，渣女！】
路行云趁钟浅晴喝水，赶紧给正在候机的秦阳打了一个电话。秦阳对路行云所述之事并不意外，国内的调查小组对赵一百的监查是全方位的。所以，他们早就知道赵一百担任深星传媒新剧监制一事。
“很正常。这部剧的主要投资人是深星传媒，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司，个人投资也不多，所以问题不大。不过，尽量让小浅远离赵一百和陈珂，减少合作的可能性。”秦阳挂电话前是这么和路行云说的，对方的嘱咐倒是与她不谋而合。
只是这嘱咐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真的好难。
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直接拦吧，吵架就吵架，总比出事强。她又给钟浅晴发了几条消息，对方均没有回复。小浅大概是睡着了，她坐到梳妆台前，晚上约了Spencer的儿女去夜店，现在她得化妆了。
……
东方大陆的翌日中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钟浅晴醒了。
【宝贝，有没有乖乖喝热水？】
【人呐？是不是睡着啦？】
【看来是睡着了，晚安，我爱你。】
【……】
【起床了吗？】
【到了B市和我说一声，想你。】
【我要睡觉了，早安，我爱你。】
这家伙肯定又去夜店了。
钟浅晴抱着手机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微信显示那句“起床了吗”是在格林尼治时间凌晨2点发的。真是个爱玩的女人。算了，至少没有藏着掖着，还算坦诚。她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给路行云回了消息。
【刚起。昨天喝多了，抱歉哦，没和你说晚安。】
【现在补给你，我爱你，晚安。】
【睡眼惺忪蓬头垢面的钟浅晴.jpg】
这时有人敲门。钟浅晴将手机扔到一旁，开门，是她的妈妈陈孑。
“妈妈早。”
“哟，这会儿我是你妈妈啦？不是陈阿姨啊？”
“啊？”钟浅晴愣了愣，一秒后，难为情地笑出声音，“昨晚喝多了嘛。”
陈孑闷声笑了几下，拎着外卖袋子走进房间。昨晚，钟浅晴一直叫她“陈阿姨”，让她哭笑不得。她一边布置餐桌，一边轰钟浅晴去洗漱，等钟浅晴出来时，饭桌上已经摆好饭菜。“趁热吃吧，吃完去机场。”
“嗯嗯。”钟浅晴轻轻拍了拍脸，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昨晚是在和小行聊天？”
“嗯。”钟浅晴饿了。杀青宴没吃什么东西，她的嘴里塞满了菜饭。
“我一直没问你，你认识小行的对象吗？我和你干妈都很好奇。”
“……”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呢，钟浅晴感到有点热，起身将空调调低了几度。“算认识吧。”
“哪人啊？”
“姐姐不让我告诉你们。”
“哦哦哦，行，明白，姐妹俩的秘密。”陈孑笑出声音，又问道，“还有个事，上个月她怎么突然回国了？”
“啊？”钟浅晴猛地咽了一口菜饭，噎着了。陈孑见状赶忙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和你干妈还是看微博才知道她回来了。你说这孩子，玩了一出三过家门而不入，回国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她没时间，就回来三天。”钟浅晴替路行云解释道，“准确的说是两天半。”
“你还挺清楚。她回来干嘛？专程看你？”
“啊？”脸好烫。钟浅晴低下头，不管不顾地给自己塞了一口肥得流油的红烧肉，又甜又腻。
“慢点儿吃，别又噎着。”
“嗯嗯。”她吃了一口米饭，咽了。“姐姐不是专门来看我的，琪琪不是也回来了么，我们三个聚聚。”理由有点牵强。“她不回家是怕到家后就不想走了。”好像更牵强了。“对，她主要是回来看对象的。”这个解释就比较合理了。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哦。那也应该和你干妈打声招呼。”女儿做贼心虚的样子让陈孑在心里笑开了花。“你多提醒小行，让她多关心关心你干妈。你干妈更年期了，情绪不稳定。”
您也更年期了，好像比以前更操心了。这话钟浅晴没敢说出口。她点了点头，默默地吃完午饭。临出门，给路行云又发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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