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令闻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与裴溥原怀中好似阳光温暖,又带着淡淡皂香的感觉不同,这个怀抱冷冽,带着淡淡檀香,但又有些苦涩的味道。
她的头靠在胸口处,能听到一声一声“怦怦”的心跳声,如擂鼓般。
树林里的阳光,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过滤,变得斑驳而温柔。
昭令闻抬眼,那叶缝间跳跃的光线,并没有使李琚凌厉的下颌变得柔和,反而在其映衬下更加的棱角分明。
慌神间,已然平安落地,昭令闻站稳脚跟,低声说了声:“多谢。”
说完就准备推开李琚,但没成想,她的发带与李琚的玉冠轻轻触碰,发带勾住了玉冠上镶嵌的珠宝。
李琚的眼光则定格在昭令闻的身上,她的身体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还颤抖着。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带着点湿意,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在颤抖。
昭令闻在犹豫,但是停顿了片刻后,便迅速出手,抓住发带,狠狠往下一拉。
发带在她的手中瞬间绷紧,但是却没有如昭令闻的意愿,听话地离开李琚的玉冠。
反而李琚瞬间被拉到了近在迟尺的方位,比刚才的拥抱还要接近,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昭令闻可以清晰地看见李琚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小小黑痣,以及他深邃如墨的眼中,有缩小的昭令闻的影子。
疏淡的檀香立马充斥鼻腔。
似乎意识到这是个不太安全的距离,昭令闻有些不安,偏过了头。
李琚冷眼旁观了昭令闻做的一切,并没有任何作为,只不过在她把自己拉向她的那一瞬间,李琚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不住的倾斜,周围的树木也全部都倒在了昭令闻的那边,仿佛整个世界都倾斜了过去。
距离实在太近。
他能够看见平时藏在衣领下如同凝脂般白皙透亮的脖颈,宛如初绽的百合般细腻,在阳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仿佛每一缕光线都能在其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仿佛轻轻一捏便能感受到其下的柔软与温润。
昭令闻现在总感觉李琚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是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她有些发怵,往后方稍微躲了一下,然后就举起手摸向了自己的头顶,开始解发带,她实在有点摸不准李琚的想法,他的眼神有点吓人的样子。
既然从他那边拽不开发带,那么就从自己这边出手。
可这苏诗泱绑得未免也太紧了些,昭令闻在内心解得龇牙咧嘴,表面则还是维持着避嫌的得体的平静面容,只期待赶紧把发带解开,可以避免再纠缠在一起。
忽然,李琚抬起了手。
昭令闻惊得停下了动作,抬起了眼睛,瞳孔似乎有些放大,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只见李琚按住了昭令闻的发带,然后轻轻一扯,她的头发便如瀑般散落,发丝在空中轻盈地跳跃、交织,最终铺满了她的背脊。
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
昭令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与散落的发丝相映成趣,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微风拂过,带动着发丝轻轻摇曳,偶有几缕拂过李琚的面庞,带来凉意,又掺杂着丝丝痒意。总想让人抓住,却又抓不住。
“刚才多谢了。”
昭令闻出声打破了宁静,并且将自己的头发用手都拢在了一起。从怀中掏出发簪,眼疾手快地将头发挽了起来。
李琚手中还拽着发带,他端详了片刻,便用力一拉,玉冠随之震颤,但幸好没有散落,发带被安全地解开了。他将发带递给昭令闻,说道:“不用谢。”
然后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在我找到证据之前,会保证犯人的安全的。”
说完就转身看向了刚才惊恐又暴躁的马,它现在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能够平静了。
李琚从刚才坠马的地方转了转,发现了一个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的石坑,但如果马匹不小心踏入,在踩上去时会突然失去平衡,刚才这匹马应该是不小心陷入,所以它才会这如此恐慌,以致于昭令闻的坠马。
而且从这匹马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刚成年不久的样子,训练量不够,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在这片树林中跑过,这里对于它来说是个陌生场景,所以更容易受到惊吓。
视线从马匹又转移到昭令闻的身上,在还没学多久的情况下,其实刚才昭令闻的应对真的算是很不错了。胆子极其大,又有着足够的耐心与出奇的细心,镇定到即使即将坠落,也在尽力安抚着受惊的马。
在昭令闻和苏诗泱来到马场之前,李琚就已经在和这个马场的主人周昂轩谈论事情,所以他能够看见,昭令闻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跃跃欲试,从一开始在马背上颤颤巍巍到直立挺拔,从一开始的上马都要费劲到可以驾马肆意奔跑。
她很聪明且愿意尝试努力。
如果不是她选择的这匹马刚成年不久,训练没有到位,遇上的地点可能也不怎么熟悉。
昭令闻绝对能够在这个林间游刃有余地骑马。
李琚的耳边似乎又响起裴溥原用听起来甜腻腻的语调说着:“昭昭真的很聪明!”
确实够聪明。
不然能够骗到一个十几岁就上过战场,战功赫赫,杀伐果断平动荡,歼灭无数敌军,凯旋而归的少年将军吗?
“这匹马可能是因为踩到这个坑洞,所以受到了惊吓。”李琚做出了总结性的陈词。
昭令闻还在为李琚上一句话中的“犯人”而感到莫名其妙,听到这话,却还是上前去看了看那个坑洞,又伸出手摸摸逐日的头,做安抚状,轻声哄道:“逐日乖,等下回去给你吃最好的草。”
然后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对李琚说:“虽然已经说了好几遍,但还是很感谢你救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就此别过。”
“我先走了。”
说完,昭令闻牵着逐日就准备返程了,她并不准备再让刚才受到惊吓的逐日再继续劳作了,它今天已经够累了,还受到了惊吓。反正这边离刚才的马场也不是很远,她准备牵着逐日走回去。
李琚瞧着昭令闻急忙撇开自己的模样,并没有做什么反应,但是却没有如昭令闻预料般提身上马,反而也牵着他刚才骑的马匹,跟在她的身后。
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快不慢地走着。
林子很大也很空,可以听到两道脚步声。
昭令闻踩在树叶、树枝、泥土或小石头上,发出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而李琚则是一以贯之的平稳步伐,声音自然也很稳定。
马蹄敲击地面,产生特有的“嘚嘚”声。
衣服又因为前行而发出的轻微的窸窣声。
总之就是各种声音都掺杂在一起,就是捕捉不到语句交谈的声音。
两人没有一个人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昭令闻觉得这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于是加快了步伐,想要赶紧走出这个林子,这次终于顺遂了她的想法,很快就到了林子的边缘,
霎时间眼前一片光亮,瞬间开阔起来。
之后就看到了无聊地坐在一旁玩着狗尾巴草的苏诗泱,昭令闻瞧着她那个样子,憋不住笑,将逐日交给马童之后,就悄悄绕道苏诗泱的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苏诗泱装作很苦恼的样子,还想了一会儿说道:“好难猜,阿令给我个提示。”
昭令闻笑着松开了手说道:“怎么给,你都猜到了。”
“嘿嘿。”苏诗泱笑了一声,“刚才听马童说你去树林里了,怎么样,在树林里骑马是什么感觉?”
昭令闻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说道:“很难形容,总之是一种很自由的感觉。”
说完,还没等苏诗泱回话,昭令闻就见李琚和刚才同苏诗泱在一起的男人从远处慢慢走来。
苏诗泱轻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又碰到李琚了。”
却又在看清李琚身边人的那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是刚才还在跟自己不欢而散的周昂轩,苏诗泱见状,立马拉起昭令闻,想要转身离去,又被后面的声音叫住。
“昭姑娘,在下刚才检查了一下逐日,分析了一下情况,觉得应该是因为它刚成年,并没有在树林中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所以遇到突发情况,比较慌乱。可能给你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实在抱歉。”苏昂轩报了个拳,表达了自己作为马场主人,并没有让客人生命安全的到保障的歉意。
昭令闻惊讶的眼神从赵昂轩流转到李琚,他还是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然后开了口:“没事的。”
旁边的苏诗泱本来有点变扭的样子,不是很想说话,但是一听到昭令闻刚才骑马的时候遇到了突发情况,立马抓住昭令闻的手:“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呀。”
昭令闻立马回握住她,安抚道:“就是因为没事才没和你说的,怕你担心。”
苏诗泱左看看右看看,终于确定昭令闻并没有哪里受伤后,松了一口气,眼神又溜达到赵昂轩的脸上,然后又移开。
小声说道:“阿令我们走吧。”
昭令闻点点头,就和苏诗泱转身离开了。
赵昂轩瞧着苏诗泱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向了自己身边的李琚:“按照你的意思说完了。”
李琚冷冷地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失职。”然后又瞥了一眼赵昂轩,“还有你最好祈祷你说的事情是真的。”
说完,李琚也离开了。
赵昂轩望着一个又一个离开的背影,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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