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有人开始跟着低声哼唱，仿佛眼前吹奏口琴的不是老师，而是挚友，带着满心的期许，依依惜别。
这一晚上，明明气氛好得不得了，贺岚却从头别扭的尾，越是感受到诚意，心里的落差就越发可怕，特别是在蒋楠菁诚挚的琴声中，他与宋影那种自以为的遗世独立就显得尤为可笑，以至于后来他几乎没再说话，而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等到散场的时候人已经有些漂浮，是被蒋楠菁和李振一左一右扶着出的饭店！
门口，等了一晚上的莫似堇，看着贺岚满脸潮红，一双眼尽是迷离，又急又气，但对上同样满脸通红还笑呵呵的蒋楠菁，和一脸愧疚的李振，终是没说什么，只冷着脸从俩人手里接过贺岚，生硬地道了声，“谢谢。”
“你就是宋老师说的莫似堇吧？”蒋楠菁问道。
“什么就他说的……”贺岚呢喃一声，“这是我弟！”
蒋楠菁和蔼地看看贺岚，又打量莫似堇片刻，“好。”
莫似堇不再多言，拉着贺岚坐上了出租车，窗外，蒋楠菁忽然抬起手指了指贺岚，“好好照顾他……”
真特么莫名其妙！
“哎……”贺岚忽然长叹一声。
莫似堇赶忙凑上去，“不舒服吗？”
贺岚抬眼看看莫似堇，露出一脸的委屈，“怎么就那么晦气呢……”
莫似堇，“怎么了这是？他们欺负你了！”说着，拳头都硬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光明正大地爆锤他们一顿！竟然把他哥喝成这个样子！
“宋影那孙子……”贺岚再度出声，带着几分气恼，“操！我特么怎么就跟了他呢！晦气！”
贺岚的郁闷不无道理，一直到临行前，宋影也没来一个电话，早班的飞机，还是蒋楠菁带着几个本科生的辅导员到机场送了行，看着蒋楠菁不厌其烦地挨个嘱咐，贺岚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同样是花钱请来的大牛，同样是背着研究所建设的项目指标，人家蒋楠菁怎么就能抽出时间来一送再送，他宋影就忙得连放个屁的工夫都没有呢！说到底，忙都是一样的忙，时间也都是一样的时间，只是关心不关心、在意不在意的问题……
看贺岚一直垂着眸子不做声，蒋楠菁几步走到跟前，“这趟辛苦了，到了霰城要是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贺岚苦笑着点头，终是有些绷不住了，开口问道，“蒋教授，这次霰城真是您选的我？”
蒋楠菁一愣，就连一旁的莫似堇也有些意外。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挺奇怪的，您也看见了，这么大个事，他连个面都没露，我是他带出来的……您就放心把这群宝贝疙瘩，交给我？”贺岚的话说得丧气。
“是我选的你。”蒋楠菁正声回道，“我跟他认识不是一两年了，能从他嘴里吐出稳当两个字，你算是万中无一。”
贺岚陷入沉默，他还是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宋影对他如此具体的评价。
蒋楠菁抬手拍了拍贺岚的肩膀，“贺岚，你真的不用妄自菲薄，无论是学术能力，还是个人能力，我都很看好你，不光是听你们宋老师说，我自己也能看得到。”
贺岚忍不住好奇，过去三年，他连蒋楠菁的选修课都没上过，除了宋影那张大嘴，蒋楠菁能看到自己什么了呢？
“不说别的，就抗压能力这一项，你在上下三届学生里首屈一指……”
贺岚呵呵一声，真的……没有被安慰到一点！
莫似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正正好落在蒋楠菁的眼里，“昨天辛苦你啦。”
莫似堇一愣，随即扯出一个刻意又难看的笑容。
“小莫。”贺岚低声提醒，虽然心里堵得慌，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莫似堇露出极其干瘪的笑，“不辛苦，照顾我哥，应该的！”
蒋楠菁看看莫似堇，又瞟了瞟他的头发，对他的态度也不在意，还是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出门在外，相互照应着，有什么脾气都压着些，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十几个人提上行李进了安检，一直到再看不到，蒋楠菁才带着辅导员离开。
这年纪的孩子一起出门，说不兴奋肯定是假的，蒋楠菁再和蔼可亲，说不敬畏肯定也是假的，过了安检，就是年轻人做主的时间了，刚才还有些收敛的笑容，这时候彻底放飞啦，有几个皮得恨不得现场来个前滚翻！
李振，“岚哥，你能带队是真好啊！”
贺岚瞧着李振满脸的期待，忍不住摇头，心道你是没去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就是啊！”秦放也凑了过来，“当时以为宋教授带队，我都想好编什么理由不去了！”
“你打算编什么理由？”说话的是昨晚附和秦放的那个学弟名叫孙钊扬，也是蒋楠菁门下的。
秦放笑得狡黠，“飞机一落地，我就说老家地里农忙！直接溜了溜了~”
孙钊扬哈哈两声，“就你这小身板子，放到地里能干啥，当稻草人吗！”
秦放，“我宁可当稻草人！也不想跟着宋大牛去！他多吓人啊……”
“农忙？”莫似堇好奇道，“你家是霰城的？”
秦放摆摆手，“不过不远，铜镜。”
“铜镜……”莫似堇。
“宋影，哪里吓人？”莫似堇饶有兴致地开口。
秦放跟莫似堇今天第一次见面，听他问话，犹豫着没回答。
李振笑着回道，“别听他胡说，有什么吓人的，事情不是都查清楚了吗。”
“清楚吗？”另一个学弟插话进来，“那可是杀人分尸啊……”
贺岚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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