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向死而生。
“喜欢吗?”女子看着面前的少年笑着道。
“我还以为你你会用暗色调画呢。”
她将画板翻过来,一个少年灿烂地笑着。
“不喜欢吗?”
“喜欢。”他接过了画板,“画得比原来好多了啊。”
“当然了。”
他听见一阵轻若浮风的声音飘过,“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
少年抬起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如蒲公英般飘去,消失。
面前的蓝天早与三年前不同,只留下一阵风,和女子奔来时捎带的向日葵。
虚拟的天幕与外面并无不同,接天的绿叶是孤儿院唯一的碧色,那上面藏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白鸽,她从树上探下头,笑语嫣嫣,树下会有一个身着破烂的白发男孩期待着她的到来。
她带着一枝碧柳,她蜷曲着柳枝,将往白发男孩的头顶撒去,白发的男孩仰着头。中岛敦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知道那只白鸽回过头来,看向自己。
碧绿的柳叶向他头顶洒下。
他闭上了眼。
我睁开眼。
我曾经爱上一个人,我背弃了和伙伴的约定,选择了爱她。我没有后悔过。
后来,我的记忆闯进来了一个人,一只小老虎。
那里的反缇和我记忆中相同,始终尊重着我的选择,从没有阻拦过我。
如果不是他最后看我的眼神——
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我的妻子很爱我,但她同样爱她的国家。她曾经告诉我,作为一个异能特务科的成员,逮捕我,从未后悔过,作为一个妻子,爱我,她从未后悔过。
我也从未后悔过。
现在,
我只是,想回家了。
“小老虎,叫什么名字啊!”摆船的渡夫摇着桨啊。
“猜猜我是谁吧!猜对了说不定我能投敌呢—”
他饶有兴趣说着。
“小老虎,应是黄粱梦乡。跟我学一首诗吧,学会了,我就送你过关呢!”
他哈哈笑着。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中岛敦用着半生不熟的腔调生硬地念到。
“哈哈哈哈———”
渡夫听着异乡的语调念着故乡的诗笑了起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中岛敦抬起头,看着他从脸上滴落的泪珠。
“小老虎,你过关了。”渡夫温柔地笑道,他脸上的泪珠还在滴落。
中岛敦没有犹豫地站起身来,他向着渡口走去,踏上了落叶的江畔。
“等等,”中岛敦顿住了脚步。
渡夫轻声地怀念着道,“这首诗,你是跟谁学的。”
中岛敦没有转过身来,他眼中漾起了温柔的波酿,“是我孩童时遇到的,一个仙女似的人物。你们好像都叫她,白鸽。”
“啊,是她啊。”渡夫眯起眼,“是早已归乡的自由的白鸽啊。”
他笑了起来。
“小老虎好运啊。”
中岛敦走远了还听见他在唱,“盼兮我故乡,尚随七海逐流煌。盼兮我故乡,盼兮盼兮,不可归。”
我想回家,就算我死了,尸体也想葬在故乡的土地。
小白鸽,别说帮我们,不然我们会怨你的,如果有心,就将我们的骨灰带回去吧,洒在大地上,任人踩踏,任水浇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感到还活在故土之上。
小白鸽,我嫉妒着你,我祝福你。
愿你归乡。
我们在寻找着爱,我们在这个世上毫无依存地存在着,我们期待着有人牵住我们。
这正是我们活下来的价值。
“长畏爱上俹子正是这个原因。”戴着妖怪面具的男子轻呷一口茶。
“不能只是因为爱吗。”
“不能,”他悲哀笑了笑,“毕竟我们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敦君,你知道吗,爱是最好的借口。”
“你觉得我们还能怎么活下去。”他笑了笑,没有寻求他的答案。
中岛敦握着茶盏,他随着男子的笑悲哀地扯了扯嘴角。
“你走吧。”男子握着茶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敦君,”他叫住了默默离开的身影,他没有抬起头来,“祝你平安喜乐,所行成功。”
中岛敦回过头来,他默默鞠了个躬,向着天地,向着人间。
他向所来之处回头望去,一切都在消散,唯有白鸽,向着自由之上,向着虚空之上,向着故土。
戴妖怪面具的男子名为漠河,我曾问他一个问题。
“长畏有后悔过吗?”
我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嘛,谁知道呢。”
他这样回答我。
“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芥川银回过头来,微微俯身,“木子小姐。”
“银长大了呢。”
“木子小姐倒是完全没变啊。”
“因为…”她笑了笑望向远方没再说话。
“银,”她笑道,“请帮我给森先生传一句话‘红日之时已至’。”她笑了笑,“拜托了。”
“木子小姐!”
“嗯?”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木子回过头来,满天阳光洒在她脸上,“或许吧。”
“银啊,你要好好的。当年的小姑娘,要一直长大啊。”
银没有再动作,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感到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第一次看着她去送死。
远处唯有高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