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像都忙了起来，整艘船都张灯结彩的，好像奥菲莉娅的生日是和圣诞，复活节一样重要的节日。
艾丽妮也跟着帮忙张罗，先前在家族里学到的，作为女主人的功课莫名派上了用场，粗重的活都让其他海盗们干了，她跟着艾伊尔一起，帮忙安排摆布，发号施令。
并且意外的，一起把十几号人吩咐得井井有条。
清冷的艾伊尔意外的好相处，两个年龄相近的女人很快发展出了相当好的友谊，以至于芙蕾雅在旁边醋兮兮的，试图挤进话题却被艾伊尔轻巧地指挥走。
“去检查一下潜水装备。”艾伊尔命令道。
“欸——这种事情明明可以让水手们去做。”芙蕾雅嘴上抱怨着，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搂着艾伊尔的手，提起工具箱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传闻里的芙蕾雅不是这样人畜无害。”艾丽妮感叹道。
“传闻里的我们是什么样的？”奥菲莉娅问道，艾伊尔在一旁挑眉，表示她也很好奇。
艾丽妮想了想，明明是不久前的回忆，于她而言却恍若隔世。
她绞尽脑汁从那些偏颇且满怀恶意的说辞中，挑选出一些艾丽妮觉得不那么难以启齿的形容。
“无非就是，巧夺天工技艺超绝的芙蕾雅，正邪难辨，玩世不恭。”
“安德鲁足智多谋谨言慎行，身怀足以改变整个幽灵海域的至宝。”
“诡谲狡诈，身手敏捷的雷夫，他能拿到所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艾伊尔摆摆手道：“你说的，我们不如听水手们吹彩虹屁，比你吹得好。”
奥菲莉娅点点头，被芙蕾雅喊去帮忙。
艾伊尔手撑着头，狭促地笑道：“比起那些场面话，我更想知道，你和瑟琳娜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丽妮下意识把脊背挺直，唇角僵硬，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不会显得失礼。
她抬眸望向窗外，海面如镜，看不见陆地，也罕有飞鸟。
艾丽妮讪讪收回目光，艾伊尔不急不躁地看着她。
“瑟琳娜她是个很好的朋友。”
“你觉得瑟琳娜也是这样想的吗？”
显然不是。
艾丽妮暗暗叹息，一直以来想要忽视的幼苗终于破土而出。
“虽然瑟琳娜她花名在外，不过她本人其实还……蛮单纯的，嗯，在爱情方面。”艾伊尔好像在憋笑。
“她来到幽灵猎人号的时候才十六岁，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和奥菲莉娅完全不一样。”
“其实我们都猜她还是个纯情的小朋友，以及十年来她一直都是独身，船上关于她的盘子开了无数个，买什么股的都有，可无一例外都赔了个血本无归。”
难得能听到幽灵海域上最让人闻风丧荡的瑟琳娜的过去，艾丽妮也多了几分兴趣。
“她其实，不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海盗。”艾伊尔沉吟片刻，想着还是给瑟琳娜留点面子，“倒是和你有点像。”
艾丽妮牵起唇角，她是出身名门正派的军人，军部推出的典范，可说一个海盗和她相似，艾丽妮心底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给人的感觉很像。”艾伊尔继续说，“同样是以守护者而非侵略者的身份出现，坚强独立，是让人信赖的领导者的角色。”
“她一开始还威胁我。”艾丽妮想起了什么说道——这位女军人其实相当爱憎分明，嗯，就是记仇。
“哈哈，跟着芙蕾雅耳濡目染，她偶尔也会这样的。”艾伊尔笑道，“不过她一定不会，也绝对不会真的那么做。她不喜欢强取豪夺，她的喜欢是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感情上克制又清醒。”
这样去形容一个海盗，是不是过于高看她的道德水平了？
艾丽妮张了张嘴，却没有反驳。
她回忆着关于瑟琳娜的一切，心乱如麻。
“真的，就算你脱光了躺她床上，她衣服都脱了马上都要扑上来，只要你皱皱眉毛说句不要，她都能马上克制住，然后爬起来穿好衣服，甚至还能给你盖上被子给你关灯然后道晚安。”
“这算什么比喻。”艾丽妮一下没忍住，想着瑟琳娜抿着嘴黑脸的样子，笑出了声。
“可不是我说的，芙蕾雅说的。”艾伊尔也笑，“瑟琳娜可是幽灵猎人号的道德上限。”
“下限是谁？”
“雷夫·罗克尔，安德鲁·琼斯，或者是我艾伊尔·加西亚，还有芙蕾雅，谁知道呢，我觉得我们不相上下。”艾伊尔扯开嘴角，笑得有些冷漠。
“我不知道。”艾丽妮低声说道。
艾伊尔到底比她年长，在艾伊尔面前，她有些罕见地表现出一点点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犹豫和软弱。
“最近看来，她对你挺上心的。”
“我受之有愧。”
“真的完全不考虑吗？”艾伊尔问道。
“我有未婚夫。”艾丽妮再次重复这个她已然申明过无数次的理由，“如果再给瑟琳娜希望，那我算什么，感情骗子吗？”
“而且，你我也都不是十几二十的小孩子了。”艾丽妮深海一般的眸中写满了认真，“已经不是因为谁对自己好而心动的年纪了，我必须考虑周全。身份，家世，以及很多。”
“我有我的责任，瑟琳娜也有她的追求，与其一时兴起而造成更大的损失，不如彼此理智一点。”
艾伊尔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可是艾丽妮越来越心乱如麻。
她向每一个人阐述她不得不拒绝的理由，看起来每一次都是她说服了她们。
可是只有艾丽妮自己知道，在一次又一次的思考与斟酌中，她的心动摇得有多厉害。
艾丽妮抬起头，艾伊尔已经去船尾指示一个海盗把杂货搬走。
她忽然觉得有些目眩。
自艾丽妮来到幽灵猎人号已经过去一个月又二十一天，明明尚未使用海乐/神，可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哈伦·埃尔德里奇的面孔，音容，还有一切，在脑海里好像都被稀释了。
“见异思迁，不够坚定，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吧。”
艾丽妮痛苦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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