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雁自知不能随便说宫中的事情,便惆怅地摇了摇头:“没事,你来找我作甚?”
吴康文撇撇嘴:“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叶芜的事情,他赶了几日路,现下正在我落脚的地方歇着,睡前还问我明日能不能约你出去。”
萧行雁摇摇头:“不了,圣人让我明日就入窑,等到年假时再说吧。”
吴康文点点头:“成,什么时候有空你只管让人给我送信就是了,往后几日他估计都会在我那里落脚。”
萧行雁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他应当离开时比我们晚,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吴康文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哈哈,他只知道走水路快,便走的水路,一路过来人都吐瘦了……”
他的声音在萧行雁谴责的目光中越来越弱。
萧行雁叹了口气:“您先让他修养两天,前些日子他估计也够提心吊胆的,我怕后面他会大病一场,他……父亲,前些日子对他下杀手了……”
吴康文脸色猛地冷了下来:“当真?”
萧行雁点点头:“十有八.九,当时我是在我马车小塌的底板下发现他的,外面就是侍卫……”
吴康文:“……”
他脸色黑寒:“从他们手里抠出来的还是少了。”
萧行雁见他这样,便知道叶芜恐怕什么都没和吴康文说。
她叹了口气:“东家您先回去为他请个大夫,我也回去休息了。”
进宫觐见一次,简直比她在窑场当一天帮工还要累!
她到房间后要了热水将脸上的妆卸干净后,便一下砸到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
“姓名。”
“萧行雁。”
记录的胥吏抬了抬眼皮:“哟,还是个小娘子。”
随即他又落下眼神:“籍贯。”
萧行雁:“江南道浮梁县。”
“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
胥吏笔下动作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不知道?!”
萧行雁睁着自己的大眼睛:“我之前是烧瓷的,圣人说让我来少府监,没说做什么。”
胥吏一愣:“烧瓷?是前两年从江南道新时兴的青瓷?”
萧行雁点点头:“对,还有纹胎瓷。”
他眼神在萧行雁身上扫视一番:“是匠籍吗?”
“不是”萧行雁摇摇头,说着就从怀里拿出来自己的户籍:“这是今年年初新登的。”
胥吏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怪异起来,重新拿了张纸记起来:“既然这样,就安排你去甄官署。”
萧行雁杏眼睁得圆溜溜的:“甄官署是做什么的?”
胥吏嘴角一抽:“掌营缘陵寝及百僚丧事所须金石土木之事。”
萧行雁:“……”这不就是做明器的吗?
但见胥吏有些不耐烦,她还是闭上了嘴,安静如鸡待在一旁。
待到登记完信息,那胥吏便叫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神色刻薄的男人:“郑益善,你来带这个新人。”
那郑益善神色有些不悦,但看到胥吏还是应了下来。
待到胥吏走后,他扫了萧行雁一眼,撇了撇嘴:“一个女娃娃能做成什么,你今日只在旁边看着,看懂了就是,看不懂还是早日走吧。”
说罢,他也不管萧行雁是不是跟得上,直接大步离开了。
萧行雁在后面跟得吃力,但看了一眼郑益善不善的脸色,她还是忍了忍。
好不容易到了署内,这郑益善却又将她丢在了一边,自己去旁的匠人边拉闲话了。
萧行雁:“……”
还说不知道为什么这郑益善看着面善呢,想来是错觉。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腿,没忍住叹了口气,开始为自己未来一段时间担忧起来。
她扫视了一眼周围,却发现这里大部分都闲坐在一旁拉呱,半点没有开火的意思。
她一时间有些疑惑:“大家都没事做吗?”
旁边一路过的青年听见她这话,顿时瞪大双眼:“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
萧行雁:“……?”现在也流行反内卷?
那青年见萧行雁一脸迷茫,下意识解释道:“咱们主要负责做明器砖瓦这类的,像是营造之类的大活都是将作监负责,更何况陛下没大兴土木咱们就没活。那剩下的主要不就负责明器了!”
说到这里,青年手一揣,低声道:“但咱们做得那明器只有上面下命令了才做,能让上面下命令的……”
青年朝着门外挤眉弄眼,压低声音:“不就只有各位大人了?”
说罢,他站直了:“你说,咱们说要来事,那不是咒人吗?”
萧行雁:“……”忘了这事了。
“少听他胡说。”
萧行雁转头看去,只见一白胡子老头坐在旁边:“圣人简朴,明器又有礼制定死了,要做的有限,所以必然是个清闲衙门。”
他闷了一口酒:“咱们这些人啊,上不了台面……”
萧行雁看向身边的青年,只见他表情虽然愤愤,但也没反驳,显然也是认同老头的话的。
萧行雁张了张嘴:“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青年刚诳了萧行雁,表情有些讪讪:“我叫鲁力,这位老先生姓宗名右,是我们这儿的监作,我们都叫他宗监作。”
萧行雁一一和二人行礼:“鲁郎君,宗监作。”
宗右敷衍地点了点头,又冲着正在和人闲聊的郑益善冷笑了两声,接着又闷了一口酒。
萧行雁眼神在两个人中间打转,凑到鲁力身边低声问道:“宗监作和郑老登有什么恩怨吗?”
鲁力撇了撇嘴:“还不是姓郑的做伪证……”
他顿了顿:“老登是什么意思?”
萧行雁眨眨眼:“我的家乡话,就是德高望重的老头的意思。”
鲁力翻了个白眼:“那姓郑的可配不上叫这个。”
他低声说道:“姓郑的就是咱们这儿一个监作,但是居然伙同周兴手底下的一群腌臜货一同作伪证陷害他亲哥哥!”
萧行雁眼皮一跳:“亲哥哥?不会叫郑多吧?”
鲁力“唔”了一声:“少了个字,人叫郑多多,原本是少府监中尚署的署令。”
萧行雁愣了两秒:“郑多多?!”
鲁力疯狂眼神示意:“小声点!”
然而旁边的宗右还是听到了,他扭过头来,眼神幽幽:“说什么呢?”
萧行雁抬起头,揣着手:“说一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鲁力:“……”
宗右眼神在萧行雁身上打量了几眼:“你一个女娃娃不好好在家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萧行雁一脸无辜:“人往高处走,能挣多点,总归是好的。”
鲁力:“……”
宗右脸色骤变,一把将手里装酒的小坛子朝着萧行雁扔过去。
酒坛在萧行雁脚边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朝着四周弹射出去。
他脸色难看:“那你就只管往上走,有朝一日……”
他没说完,但眼中却是冷彻心扉。
“哼——”宗右甩袖离开了。
萧行雁眨眨眼。
鲁力都快急死了:“你好好的乱说什么!不是跟你说了郑益善就是为了升官才陷害亲哥哥的,宗监作和他关系还不好。你心里面就算这么想,你也不要直接说出来呀,直接说那岂不是故意惹宗监作吗?!”
萧行雁点点头:“嗯嗯,对啊,我是故意的。”
鲁力瞬间哑火。
半晌后,他震惊道:“……你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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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方监,原名少府监,少府监是中国古代尤其是隋唐时期重要的中央行政机构之一,核心职能是掌管皇室专属的手工业生产与供给,相当于皇帝及其家族的“御用工厂”和“奢侈品管理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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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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