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受伤

我以为早就过了上元节了,没想到第二天才是。旭臣又来问我要不要出去走走,上元节的热闹一年只有一次,没有宵禁,大家想怎么快乐就怎么快乐。来福在一旁极力的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和旭臣一起劝我出去走走,他说了京中很多趣闻,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和褚祁峰有关的所有事情,他甚至说了一些鸿雁的事。我到底不忍心拒绝旭臣和来福的好意,约定明晚去门楼观景。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旭臣和来福看我精神这样好十分高兴,又怕我劳累一天撑不住晚上出去,劝我午间休息一会儿。我镇日躺在床上,无事可做,早就躺的腻歪了,此时虽然一点困意也没有但到底还是睡下了。酉时一过我们就出门了,街上到处都是人,热闹的简直有些过火。我坐在轮椅上,来福推着我慢慢走,旭臣在一边陪着我说笑。

门楼上尽是些权贵官员,好在人不多,我在角落里坐着,望着下面的鳌山和满街的花灯。灯火璀璨,游人如织,从前的我也这么快乐,无论看见什么都那么有兴致,现在想想简直像上一世的事了。如今的我只剩下一具残壳,内里早就千疮百孔了。我让来福和旭臣都下去看灯,只留了一个小丫头照顾我,他们两人拗不过我只得一步三回头的下楼,他们刚一走,温若云就出现了。

我简直有些想笑,温若云也是可怜,有什么话还要等我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才敢说。和一个一败涂地的人示威,还需要这么多的顾忌,我和他一样可笑。我耿耿于怀褚祁峰和他的旧情,他忿恨我横刀夺爱,我们两个相看两相厌,但从来没有怪过褚祁峰,男人有时候贱起来比女人有过之而不及。

“王爷独自一人看灯,不觉得寂寞吗。”

温若云大概真的恨我,他话中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毒妇的模样值吗?我在心中问自己,值吗赵淮音。你昭告天下要和褚祁峰断绝关系,他甚至只是送了你几棵参,在大殿上当着众人的面,和你悄悄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你就晕了头。以为从前的很多事都是他情非得已,那些伤害和嘲笑,那些不闻不问的傲慢,你自己也知道爱一个人是不会任人这样对待他的。但你还是原谅了,你爱的这么卑微,活该别人弃你如敝履。

我懒得理会温若云的挑衅,他还有力气去追逐,我已经没有了,我的爱早就消耗完了,有关褚祁峰的一切都让我感到痛苦和愤怒。我希望自己活在没有这三个字的世界里,哪怕只有一瞬,让我喘口气也好。

温若云默不作声的打量了我一会儿,他转过身和我一起望着下面的花火。多少有情人都盼着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自己的意中人待在一起哪怕只是一会儿。我曾经也做过这样的傻事,那时追着褚祁峰跑,受多少冷眼都不怕,现在听到别人提起他的名字都让我觉得寒意凛然。

“以前我和他常常一起看灯,他最喜欢一种鱼状的灯,金色的,肚子下面坠着长长的流苏,他只爱那一种。他那时候才十二岁,已经想要鲤鱼跃龙门了。我知道他不会久居人下,我们感情一直很好,他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他很消沉,但是很快他就振作起来了。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要好下去,直到我们成亲,但我没有想到你出现了。你知道那时候京中的人怎么议论你的吗?”

说到这里温若云轻轻笑了一下,这是所有嘲笑中最伤人的一种。

“就像你现在这样,病得快死了,他也不会来看你一眼。有一次你生病发烧,九殿下送药又送御医,你闹着要见他,他没去。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和我在郊外踏青。九殿下的人满城找他,他那时候跟我说他最讨厌的就是你的任性,好像全世界的东西只要你动动手指就能得到。他最讨厌看到的就是你这个样子,其实不止他我也讨厌,很多人都讨厌。他打伤了九殿下的来使,被抓了起来,后来还是你去求情把他放出来了。你大概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对你就只剩下瞧不上了吧。”

温若云的谈兴很高,一直滔滔不绝,这些话他一定憋了很长时间,所以今日说起来的时候才会这么迫不及待不管不顾。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褚祁峰有多么不爱我,我有多么愚蠢。我没有打断温若云的话,我甚至愿意容忍他添油加醋的叙述,褚祁峰爱不爱我我自己愚不愚蠢其实跟他和褚祁峰都没有关系,我的爱没有错,我只是爱错了人。我能想象得到温若云听到我的话的反应,他会若有所思的打量我一会儿,对我的话不屑一顾,认为H这些都是我为了掩饰失意嫉妒的故作清高,最后施舍给我一个可怜的眼神。他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就像他永远不会相信我会放弃褚祁峰。他不愿意放弃,理所应当的认为别人也会像他一样坚持。

我厌倦了温若云的喋喋不休,示意小丫头推着我离开。温若云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

小丫头惊呼一句:“你干什么?”被温若云一掌甩在了地上,我艰难的转过身子,看见她倒在地上,脸颊肿起,嘴角带血。

我寒声道:“温若云,你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打本王的侍婢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温若云冷笑道:“不装哑巴了?如果你死在这儿,会有人知道吗。”

这个疯子!我冷声道:“如果本王在这个地方受到一丝伤害,你买通的那些侍卫会立刻被送到大理寺,不出一个时辰你所有的事情都会被他们卖的干干净净。你的父亲,你痛恨的那个大哥都保不了你。言官会逮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往死里参你父子,今上会革你父亲的职,你的那个在家招摇过市的娘和你都会被处死。你可以试试,这个时候你心爱的褚祁峰会不会冒死出头救你。你不知道吗,你大哥年后就要去吏部了,你这么做是治他于死地。与其跟我死磕,不如想想怎么跪下来求我,或许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温若云,你也算是个知书识礼的人,怎么连你哥哥的一半都不如。你脑子里除了褚祁峰,还能装点别的吗?你是姨娘生的,所以事事都要和你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娘学吗。”

温若云的脸变得扭曲,他恨声道:“你敢提我娘!”说着扬起手就要打下去。我的左肩被他死死按住,右肩不能动,我闭上眼,正要受下这一巴掌。预期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倒听到温若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我睁开眼,旭臣不知何时上来了。他一只手握住温若云的手,不知他使了什么招数,温若云的脸色变得苍白,连额头上都浸了一层汗珠。

旭臣讥笑道:“小温公子这动不动趁人不在就示威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我家阿音说的话字字珠玑,小温公子不但不感谢还要恶语相向,实在有些不知好歹。今日过节,不宜与人起纷争,这次就不和小温公子计较了,下次孙某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说罢,旭臣放开了温若云的手。温若云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疼的,一句话也没说灰溜溜的走了。

旭臣扶起倒在地上的小丫头,查看了她的伤势,就让人把她送回去了。

我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旭臣仔细检查了我的手臂一下,看我没有受伤,才笑道:“下面都是人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我让来福接着逛,跟他说不逛够一个时辰不准回来。”

我想到来福那张苦哈哈的圆脸情不自禁笑了出来,旭臣笑道:“这样才好,整日一个人闷着,闷出病来不还是你自己受罪吗。”

我笑道:“表哥教训的是。”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温若云闹了一场,我觉着心情好了许多。旭臣看我高兴,从衣袖里拿出一件物事递给我,说道:“路上看见的,你留着玩吧。”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只木雕的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我最喜欢这样的小东西,拿在手里越看越喜欢,把玩一会儿正要对旭臣道谢,一抬头看见旭臣身后飞来一个黑衣人。我脸色大变,叫了一声“不好!”话音未落,身后那人已经五指成钩要来抓旭臣,旭臣侧身一躲,将我的轮椅拉过一边又轻轻放下。

来人和旭臣缠打,旭臣左躲右闪就是不离我左右。那人也察觉到了旭臣的意思,轻轻一声呼哨,三个黑衣人一齐朝旭臣飞来。不一时旭臣被他们团团围住,密不透风。旭臣大吼一声让我先走,匆忙间我从轮椅上滚了下来,右肩重重磕在地上,痛的我两眼发黑。我忍着剧痛朝着门楼入口跑去,才跑到门口一只手紧紧箍住我的手臂,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鄙人在此恭候王爷多时了。”

我惊恐的回头看去,又是这双眼睛,这人分明是那日向我行刺的刺客。我刚要张嘴叫人,突然后颈一痛我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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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宗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