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再做过梦,关于真相的追究不得不中断。但是让我感到安慰的是,自上次我呕吐之后,那些来打扫的小童不再隐匿行迹,每日都在酉时左右来打扫房间。这种改变让我安心不少,梦中荒凉黑暗的水楼给我的印象太深刻,那种死寂一样的沉默像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我的心头。
姓苏的始终没有出现,这种故弄玄虚的神秘实在让人反感,我不愿意再看灵云看向我时的嘲弄眼神,那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似乎藏着什么天大的关于我的秘密,而我却不知道。每当这种感觉出现我就会转移注意力,我怕自己的冲动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姓苏的大概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小小逗弄我一番。这种手段很低级,我不想像傻子一样的让人捉弄,只要一想到姓苏的或许正在某个角落暗搓搓的等待我崩溃,我就愤怒的无以复加。我悲哀的发现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但我对这种情况却无能为力。
梦中的情景让我对外界发生的任何异动都异常敏感,灵云的态度像是一根针,时不时扎进我疑惑不安的心里。这种刺痛没有伤口,但是因为来临的时间不确切,对我的精神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灵云大概也觉出了我沉默中的厌憎,时常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件有趣的东西,观察我能让她得到无穷的乐趣。我越来越抵触和人接触,但我觉得我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灵云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让我始终处在疑惑不解疑云重重的情绪里。我懒得再思考她的意图,虽然我依然时不时的被她那若有所的含着嘲弄的目光弄得心烦意乱,但我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和胡思乱想了。我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姓苏的能出现,是死是活给我个痛快。
我眺望着白茫茫的水面,一望无际的水看得人愈发的烦躁,如果不是我的房中偶然还有人出入,我几乎以为我是被遗忘在这座孤岛上的唯一幸存者。不知道旭臣何时才能找到我,那晚的火光再也没有出现,我在此后很长一段时期的夜晚查看过无数次,但不知道是我没有找到正确的时间还是它们彻底消失了,我再也没有见过那火光,包括那条船。无望的等待比等待本身更可怕,我就像是一条养在水池中央的鱼,被禁锢在小小的鱼缸里,独自一个没有同伴,带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孤独的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命运。
时间长得让人无法忍受,长长的时间里充塞着千篇一律的生活,仿佛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快速的老去,无需知道来因也不用追问结果,时间一到我自然有我的归处。
我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对着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发呆。我越来越喜欢回忆往事,像是濒死的人产生的混乱的幻想,我时常回想着自己过去的生活。
从前的我一刻也待不住,总有新奇的事物吸引我,父亲嫌我吵,从不搭理我。我无聊,王府再大,总有玩腻的一天。来福跟在我的身后,他的小圆脸上的一双圆眼睛,总是透着可怜兮兮的哀怨的神情,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来福伺候我很用心,现在想来,在我的人生中陪伴我最久的人只有他。
父王整日忙着鼓捣他的花园子,我知道他有许多的忧愁难以排遣,母妃去世时仿佛也带走了他灵魂的一部分,我知道他侍弄花只是在侍弄没有母亲的时光,他的爱无处安放所以就全部隐藏。京中许多人家上门提亲,陛下明里暗里提过几次,一向洒脱惯了的父亲抵死不从今上的赐婚,后来京中就没有人家给父亲说媒了。我拿着一枝梅花跑到父亲的书房,外祖父和父亲在里头说话。我在外头等着,等到最后我累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见父亲背对着我站在窗前,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屋子里一片漆黑。黑暗中父亲的背影那么伟岸,好像无论多大的风雨都无法淋湿他的肩头。我轻轻叫了他一声,他转过身慢慢走到床前把我从厚厚的被褥中抱出来,空气一下子钻进我的脖领,我狠狠打了个喷嚏。
父亲抱着我,他的双眼在黑夜里异常明亮,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说:“淮音,你不要怕,父王不会续弦,也不会忘了你母妃。只要我们记住你母妃,我们三个就永远是一家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外祖父来是为了劝父亲再娶。
越是看这片湖,越让人感到怪异。这座水楼周围既没有船只也没有水声,除了我先前生气往湖里砸东西激起过水花之外,这湖静如一潭死水。我愈发狐疑起来,就算灵云他们可以不吃不喝,只我每日的饭菜那种丰盛的样子,绝不会是这座小自产自销。退一万步讲,即使水产可以从湖中获得,那么蔬菜和鸡鸭呢。这里白天静极了,晚上更是幽静,从来不闻任何响动,他们是如何运输这些东西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起那个无人驾驶驶入湖水深处再也没有回来的小船,也许他们也是用这种方式来运输食物。被关的时日越长解释不通的地方越多,无人回答我的这些问题,那些打扫的小童如同木头,一问三不知。我唯一的交谈对象就是灵云,她可爱脸庞上的带着嘲弄目光的眼睛,仿若我梦中泛着幽光的怪兽的眼睛,和她我没有任何交谈的**。
日子如流水一般滑过,我的情绪时常变得烦躁又突然的沉寂下来,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让我十分疲惫。这种漫无目的的等待,让我越来越不能忍受。
天气变得暖和了,我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对于外界的动静我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期待和渴望了。门外敲门声很短促,“吱呀”一声灵云推门而入,看来不仅是我,连他们也对这种囚禁失去了最初的耐心和兴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灵云对我连敷衍的敬意也没有了。我虽然看不惯她假惺惺的客气,但是对她这种放肆的举动还是感到愤怒,我知道我更多的是愤怒自己的处境。我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她身后跟着几个小童,抬着两口大箱子,等小童把箱子放下,她就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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