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行走指南: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奇遇,活着就是最大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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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晨露重,三人穿梭在多年无人走过的荒废野道,鞋子裤腿均沾湿了。季舟有心在聂明月面前博个好印象,又怕两位跟不上,不断调整速度试探。
爬过一个山头,聂明月一直跟在身后,那位关先生也没有落下。他心中讶异,继续提速,两人依然跟了上来。
关临渊觉得赶路沉闷,跟季舟搭话:“小季啊,听说你还上过学,读了几年啊?”
季舟说:“我去年才博士毕业,大学读了八年。”
关临渊:“啊?”
聂明月也颇意外,她当时听老猴子说的时候,还以为至多就是大学毕业而已。
关临渊继续问:“厉害啊小伙子,你学什么专业的?”
季舟:“临床医学,我还只是个实习医生。”他还挺不好意思的:“爷爷说大……说大人回来了,怕家里人接待不周到,我和彩衣前天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
聂明月暗想,老猴子原话应该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大妖回来了,怕一言不合又给山头掀了”之类吧。
季舟一聊天,就忘了控制脚力,使出了血脉本能跨步走。于是荒无人烟的山中,出现了三个如影魅般的身影急速移动着。
到达龙洞村山脚下的公路时,才早上七点,太阳刚刚爬上山头。路边堆着还未运上山的建筑材料,靠边停着一辆掉漆的面包车。
聂明月看着车眼熟,敲敲司机的车窗。正在打盹的司机从梦中惊醒,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是赶趟哥包的那辆车,按理说昨天他们就回县城了。
“我等了一晚上,张先生都没回来!”司机神色惶惶:“我想天亮了还等不到他,就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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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他们顺利到达此处。由于新修的盘山路还没铺浆压实,面包车爬不上去,赶趟哥就说自己走上去。
按照他的计划,会先去龙洞拍视频,然后穿过龙洞从小路上山到村里,再从盘山公路走下来。
等了两个多小时,傍晚6点多的时候,司机见天快黑了,怕夜间车不好开,就给赶趟哥打了个电话。他说让司机再等一下,最多二十分钟就往回走。
就这样又等了半个多钟头,司机再打电话就没人接了。山上的工人陆续下山,司机问了一下,确实有人看见有个外地人在村里拍照,后来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
司机想着,包车老板不回来,钱还没有结,这一天就白忙活了。人要是在山里出了事,他也得承担责任,只得等到白天有人上山了,他跟着一起去找人。
聂明月给赶趟哥打电话,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她给司机留了自己的号码,告诉他如果人回来了,就与她联系。
她要沿着赶趟哥的上山路线去找人。
“聂小姐,万一你也……”司机着实害怕。
“如果过了十点,我们都没回来,你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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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舟是个山灵,和陈丽华一样,对龙洞有着天然的畏惧。
聂明月考虑到这点,让季舟先回去。
季舟想到,就凭大人的实力,如果真遇到连她都解决不了的事,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便约定工作交接好后,就去海泽赴约。
聂明月站在近二十米高的龙洞口,想着故事里的那条小龙,当时决绝地撞向大山,得用多大的力气和勇气……
她看向关临渊:“走吧,关大人。”
“注意安全,聂女侠。”关临渊冲她说完,走在了前面。
就像多年前每一场冒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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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月已知龙洞与她有着很深的渊源,尝试集中精力感应周遭,除了比洞外更阴冷湿润,没有别的异常。
洞内静寂,连一丝风都没有,仅有洞顶倒悬的石钟乳凝成的水滴,“嘀嗒嘀嗒”落下。
她从包中取出一支强光手电——孟夏给她准备的此次人设之一,瞬间将前路照亮。
走了两三分钟,两人发现一块石头旁露出的红土软泥,比周围的泥土颜色更深更湿一些,应该是赶趟哥踩翻了石头留下的痕迹。
龙洞长约三百多米,走出去后,刚好到了山的另一边,还是山。
三座山头环围在洞口上,从山顶夹缝中透出一道光线来,形成了天然的一线天景观。此时阳光所落之处,正好在一汪深潭上,照得碧色水面玉波粼粼。
碧潭旁边则有一条极窄的小路,沿山势蜿蜒而上,一组新鲜脚印踩在湿土路口。
“按陈丽华说的,当年她应该就是从这条路跑下来,掉到了龙潭子里。”聂明月观察地形,考虑当年她落水的位置。
关临渊站在水潭前,正俯身往下看。聂明月跟着他同一角度看过去,只有一群受到惊吓的细长小鱼。
他指着左侧说:“你看那面石头。”
一块块扁圆小石子附于潭壁,形成一面石墙深入潭底。最上面几排还是普通石面,越往下的紫色纹路越多,在水光中闪烁隐现。
聂明月嫌瞧得不够仔细,趴在潭边泥巴地上,伸手往下一抓,抠下来四五块带花纹的。
关临渊:“……”
聂明月不以为然:“你看那些空眼,又不是我一个人抠的。”想必是有村民见紫纹石漂亮,抠出来玩了。
关临渊有种想揍熊孩子的冲动:“来路不明的东西,别大意。这石头是活的,你仔细看,空眼里是还没长出来的。”
他最后下了结论:“水潭下面还有空间,里面有东西,我得去看看。”
“那你想办法下水,我上山找人。”聂明月顺手把漂亮石头揣衣兜里,又把手电留给关临渊,自己上了小路。
这段上坡路极为陡峭,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她顺着赶趟哥踩出来的坑疾行,拐弯前回头看了一眼,关临渊已脱下了外衣,露出了一身紧致的行动服,正在热身。
她迅速扭过头,装作没看见,继续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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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一个阳面缓坡,小路消失了,龙洞村到了。她看了看时间,自己爬上来用了5分钟,赶趟哥大概需要半小时。
村里有一片稀疏民房沿山势散落,一缕炊烟从其中一栋二层楼顶袅袅升起。
到处都是修建中的状态,看得出来很有规划,一排新楼已浇筑完毕,初现接待中心雏形。她朝炊烟处走去,那是一栋大概三十年前修的老式楼房。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正端着一盆淘米水出来。她见到聂明月,大为吃惊:“这么早?我饭都没煮起。”
聂明月解释说自己是来采风的,跟她寒暄了几句。老太太姓刘,嫁到龙洞村已经快五十年了。她和丈夫都想在山里住着,不愿到城里去。施工队来了后,见她身体硬朗手脚麻利,就雇她每天给工人做三顿饭,其实也是为了跟留守户打好关系。
“刘婆婆,您昨天有没有看到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二十**岁,是个拍视频的。”
“看到了的。到处拍,见啥都拍。”刘婆婆边刷锅边说:“他还问我赵疯子家院子的事。”
“有老梨树的那家?”聂明月问:“赵疯子是赵林生吗?”
“就是喃。我说那屋里有啥拍的嘛,都荒了几十年了。他说梨花树好看,拍回去要……火还是红的。”刘婆婆大摇其头表示不能理解。
当时赶趟哥问到去老梨树的路,就匆匆走了。刘婆婆还看到他接了个电话,说20分钟就回去,就再也没见过那人。
“刘婆婆,村里除了你家,还有谁家能投宿借住吗?”聂明月想到他有去村民家投宿的可能,先了解一下。
刘婆婆撇了撇嘴:“莫得了哦,拢共就我家和村头一家还在山里住。那家是个老光棍,屋头下不去脚。要是有人投宿,肯定是我家,我接待过好几波领导了。”
刘婆婆神秘一笑,放低声音说:“你是不是冲闹鬼的事来的?听说在外面都传开了。”她见聂明月默认,接着说:“我在这住了几十年都没见过鬼,咋那网上的人啥都信?”
“赵疯子他奶奶以前是村里的神婆,听说原来还挺体面的一个人。儿子媳妇死了后就神神道道了。赵林生脑子不好,”她指指自己的头,“是个疯子,打跑两个老婆了。我嫁过来的时候,他第二个老婆已经跑了。平时看起来正常,疯起来就喊打喊杀。没多久赵婆子又病死了,就没人管他了。我家老二出生那年,1978年,他在山上摔了,刚送到乡里卫生所人就没了。这一家子就这样彻底绝户了。”
这与陈丽华的版本大相径庭。聂明月心中疑惑,一看快八点了,问清老梨树的位置,边走边给计九崖打电话。
“陈丽华昨天说什么了吗?”她问。
“没有,还是原先的说法,她对知青也没什么印象,不记得名字了。”计九崖和唐槐昨晚收到聂明月发来的知青合影,仔细对比了模样,找到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现在唐槐正在用照片修复软件,想让男人的样子更清晰。
聂明月迅速跟他们说了赵林生一家后来还活着的信息,两人都觉得被陈丽华骗了。
“这事有蹊跷。你们先别找她,等回头再商量。”她已经看到前方青杠林了,越往里走信号越弱,索性结束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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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那是个院子,其实已经算不得了。土墙垮了一大半,外墙根长满了野草。院内除了那棵粗壮的梨花树,并没有别的草木。
聂明月几个房间走了一圈,处处垮塌,家具上附着厚厚的灰。在堆着柴垛子的木板屋里,她找到了赶趟哥的双肩包。印象中他对自己的包一直是轻拿轻放,大概是因为装着贵重的拍摄器材。
此时背包也是放在一堆撒着干燥小枝条的地面上的,拉链只拉上了一半。聂明月检查了下,包内长焦镜头和备用电池都在,还有证件包和零散现金。他离开时身上应该是轻便的设备,没打算走远,毕竟家当都在包里了。
土质地板做过硬化,看不到新鲜印记。倒是在正房前的两级台阶上,因为常年积土成泥,上面痕迹明显。除去成人鞋印外,几个手掌印赫然在内,聂明月伸手比了一下,偏小,像一个孩童扶着石阶在往上爬。
村里只有两户人,除了刘婆婆老两口,就剩村口老光棍,和干活的工人。
那孩子是哪里来的?
聂明月扭头看向那树开得嚣张晃眼的梨花。
小剧场
赶趟哥:家人们 ,谁懂啊,哥好几集没出场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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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上山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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