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如同平日一般,不少行人来来回回。古湛早已在院子上方设下结界,就算里面发生任何事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声声望着上方波光粼粼的结界,满脸疑惑看向古湛,“这巨物是如何进来的?”
商袂晕倒时,古湛就解开了声声脸上地白条,他一睁开眼便看见这场景。
古湛不看他,只是冷冷道:“从眼珠出来的。”
“眼珠?它明明就从天而降......”话音未落,又传来一阵阵嚎叫声,伴随着更浓郁的恶臭味。
少女的左眼不断地涌出一个个青面獠牙的鬼怪,片刻之后,原本不小的院子被挤满了。
臭味过于刺鼻,声声紧捂着口鼻,并指一抬给商袂和古湛附上一张面纱,正想着给半莲也套一个,回头一看祂早就被臭味熏倒趴在地上。
声声皱着眉盯着院中的鬼群,个个面容狰狞,青面獠牙的,心中不由抱怨起来:这凡间到底把我们鬼界都形容成什么鬼样呀,我们也没那么丑呀。
在他一旁的人忽然道:“白玉管。”
声声还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古湛见他没作声,又说了一次才回过神来。
从衣袖掏出一支白玉管,不似天禄那般幽深诡谲,此物澄澈空明,清风入怀,似是敛藏了天地初开时唯一一抹的清明。
声声足尖一点,悬停在鬼群的上方。握着手中的白玉管轻轻地向前一挥,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之意,嗓音清冷,令道:“秽物,当净。”
鬼群瞬间寂灭。
少女鬼魂静静地望着这一切,似乎双瞳后还有人正看着他们。
这时,商袂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靠在古湛身上,也不急着挪开,又闭上了双眼。
声声落回到原处,见商袂还没醒,心中不由有些担心,“大人怎么如今这般虚弱,动不动就失去意识,那些鬼都没了,为何她还不醒。”
其实古湛早已发现她醒了,却不明白她为何又不动,只道:“快了吧......”
声声一片茫然,还是‘哦’一声,转头看向少女鬼魂,“她......怎么一直盯着我们?我去把她的双眼给挖了。”随即手中的白玉管变成一把小匕首,哒哒跑过去。
商袂猛地张开眼,拉都拉不住他,抬头看向古湛,“你怎么不拉住他?”
古湛耸耸肩,道:“我抱着你呀。”
商袂一愣,她压根也没想到古湛会说这样的话,瞥了一眼还搭在她肩头上的手,她皱了皱眉头,心道我跟邪神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好了。
商袂轻推开古湛的手,指着正掐着少女的脖颈挖眼睛的声声,“他这是在做甚?为何对一个小女孩动手?”
古湛困惑地看着她。
见身旁的人没回声,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你怎么了?”
古湛收回思绪,垂眸看她,“那女孩是鬼魂,刚才把鬼怪召唤出来想杀我们,是声声把他们都灭了。那女鬼双眼背后应当是另外一人存在,声声才将她的双眼挖出。”
商袂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子。”
想到自己醒来时靠在他的胸膛上,心中怪异感觉依旧存在。
直到声声看到她醒来,朝这边喊了一声,“大人你醒啦,我很快就挖好了,你进屋等我啊!”
商袂听得嘴角直抽抽,“你慢慢来。”说完,转身回屋躺在卧榻上,她没留意到古湛跟在她身后,而他自然而然地坐在榻边。
商袂疑惑地看他,二人对视了半天,商袂才移开视线,道:“邪神大人,这屋子挺大的,我们没必要挤着吧。”说完,起身给他让位置,忽然一只大手紧握住她的手腕。
古湛问道:“你要去哪?”
商袂道:“给你腾地方,我去里屋睡。”
古湛双眸深沉,把她按回去,“你睡,我出去看看。”就转身离开了。
声声后脚进来,看了看邪神的落魄背影,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殿长,心道这两人又开始闹别扭了,先前不是都好好的么。
商袂听见他进来,也懒得睁开眼,便问道:“有何发现?”
闻言,声声将挖来的眼睛提溜过来,道:“大人,这不像是眼睛,反而像是一枚黑珠。”
商袂这才睁开眼,盯着黑珠看了一会,半响才道:“灵鹫珠?”
声声惊诧道:“灵鹫珠,不是神界的东西吗,为何会在鬼魂体内?而且还是在凡人之手。这也太奇怪了吧。”
商袂转头望向院中,嗤笑道:“有何奇怪的,神界的东西天天不是不见就是被偷。落到凡人之手都是常事,而且神界有这么多东西,丢了一两件不会有什么人知晓。”
声声道:“啊?这可是灵鹫珠呀。神界那帮人还是跟从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东西天天不见,就来赖我们鬼界。”
商袂瞥了他一眼,他立即抿紧了嘴,不敢再言。心里依旧在骂神界那班人,若是被神界知晓珠子在他们手中,又不知如何编排鬼界了。想到这里不由地咬紧后牙槽,露出平日里不常见的戾气。
商袂冷声吩咐道:“行啦,先把珠子收好。”顿了顿,又继续道,“将它放到暮色石盒里。”
声声微微一顿,浅浅‘嗯’了一声后,将珠子放到石盒后,见商袂又闭上眼似乎真的睡着了,便默默地出了房屋。
刚合上门,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嗓音:“你过来。”
声声整个跳了起来,看清楚来者是谁,捂住心口深吸一口气,“大人你怎每次走路没声呀,吓死人了。”
古湛冷声道:“你又不是人,怎会吓死。”
声声想了想说得也没错,点点头,随即被古湛提溜住了衣领往另个房屋走去。
古湛将他放在凳子上,问道:“你如何察觉到她有异样?”
声声仰起头,困惑地看着他,答道:“大人她最近忘性很大,还以为我想多了,方才她.......她居然让我把珠子放进去石盒里!”
“那石盒有何不妥?”
声声垂下眼眸,盯着脚尖,缓缓道:“那石盒是阎王捡到大人时就有了,好几百年了大人碰都没碰过,我还以为大人已经忘记了。”不曾想今日居然让他找出来,他便觉得大人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被邪神一问不由地说出来。
古湛困惑问道:“石盒?暮色石盒吗?”
这一问,他惊讶的表情一点也掩盖不住了,立马蹦起来,“您怎知道是暮色石盒?”这事有关商袂的生死,孰轻孰重,就算没有阎王的叮嘱,他绝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分关于石盒之事。虽然这些时日与邪神相处,也看出他对自己大人存有别的心思。
方才在那间房屋,他在外面定是多多少少听见了些,本想着随便说几句就忽悠过去,不曾想邪神居然就这样说出来。
古湛轻叹一声,又瞪了声声一眼。忽感整个房屋的气温骤然下降,甚至像是落入冰窖中,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声声心道他也没说错什么,怎么又惹邪神生气了,可是他为何又生气了。
正当他准备再问一遍时,抬头只见古湛坐在太师椅支着腮看着他,似乎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声声突然从衣袖掏出个包子啃了一口,道:“阎王叮嘱过我,不要碰那石盒,除非是大人自己让我碰才能碰,最好就是别碰,是不是很矛盾。我当时觉得阎王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反正这些年我碰了那么多次也不见得出什么事,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直到刚才把珠子放进去之后,附在珠子上的鬼气瞬间被净化了。”
顿了顿,又低声道:“你千万别告诉大人,指不定她又该罚我抄书了。”说完又掏出一个包子啃,又想起院子还没收拾便跟古湛说一声就离开了。
古湛朝窗外望去,声声从木箱里掏出扫帚洒扫,半莲则在一旁帮忙,收拾了整整三个时辰,他们累得趴在院子的卧椅上。
商袂也不知最近心情烦躁,又很是疲惫,声声他们一出去她就睡着了。
梦境。
她与一个身着绫罗白衣的神官持剑而战,两人打得上天入地。三界溃烂不堪,最后她一个不专注被白衣神官一剑刺入胸口,白衣神官将她的心头血抽出凝成一个似赤玉石般的小盒。
她手脚被死死捆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被抽干却无力反抗,咬牙对那白衣神官说:“畜生,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替代得了我吗。”
白衣神官动了动唇,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听不清。明明离得那般近,她为何看不清眼前这人的模样,只见那人掌火将她活活烧死。
商袂骤然睁开双眼,听见沙沙的声音侧头一看,只见烛光摇曳,声声提笔写字,一旁的古湛皱眉翻看书册。
他怎又皱眉了。第一次见面皱眉,她法力散失也皱眉,甚至连她吃不下饭也皱着,好像见不得她有任何不适。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或许更好看。好像认识他这么久都没见过他笑。
古湛听见窗边的动静才抬起双眸,低沉的嗓音道:“醒了?”
商袂这才坐起身伸了伸懒,很是满意今日的午憩,“天未黑,你们怎么就点.....”灯字还没说出来就停了,正好瞥了一下窗外,发现已是暮时。
古湛合上书,道:“醒了就来吃饭吧。”
声声迈着小短腿去扶她,她往桌子一看,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便坐下来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又放下筷。
忽感喉间发痒,咳了几下,声声连忙跑来,在她的后背轻轻拍几下,忧心道:“大人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适?”
商袂摆手,欲想起身倏然心口一阵剧痛。她紧紧抓住衣襟,眉头紧锁,一股热意腥味往口腔涌出,口吐黑血,眼前瞬间天旋地转,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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