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两人这边说着,舞厅门口又火急火燎闯进来一个身穿皮衣的平头,他环视一圈,直奔沈北楼那个角落。

“老大,”小平头警惕地看了眼沈北楼对面坐的季浔言,对方却只是抿着嘴扬起嘴角朝自己笑了笑。

小平头愣了两秒,然后迅速错开目光,弯腰贴近沈北楼耳朵低声说:“码头出事了,维尔逊运了船鲜果到允州,但兄弟们查货时发现里面掺了……”小平头说着给沈北楼比了个手势。

咚一声,沈北楼将酒瓶重重地磕到桌上,方才脸上堆的笑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还真当这允州城是他们洋人的地盘。”

话音刚落,一个服务生走过来,眼睛瞟了一眼沈北楼后又立马垂落,“沈先生,维尔逊先生邀请您到楼上一叙,他说您这里有朋友,不方便过来打扰。”

季浔言抬眼看了眼二楼——尽管只能看到天花板。

金鸢歌舞厅一楼整个打通用作舞厅,上面的楼层设了房间,醉酒的或是有特殊需要的客人可以直接上楼。

沈北楼向后靠到软垫上,姿态极其放松,脸上却阴恻恻的,“告诉他,让他下来说,这里是允州,没有我主动上去找他的理儿。”

那个服务生连忙点头,去传话了。

不过一会儿,从二楼下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沈北楼冷嗤一声:“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尽干些腌臜事。”

他说这话没刻意压着声音,甚至还拔高了几个度,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朝这边看过来,一见是沈北楼,又连忙把脑袋转回去。

酒杯叮啷碰撞声和欢笑声依旧,只是众人都默默离这个昏暗的角落远了些。

维尔逊走到舞厅中央,见沈北楼旁边有人,立在原地不走了。

沈北楼冷笑一声:“这是等我过去呢,那我就过去。”他站起身,转向小平头:“你回去给兄弟们说,那艘船上,一个橘子都别给我放进来。”

季浔言连忙起身让路,慌张间竟将杯中酒撒到了沈北楼衣服上,半边衣襟都湿了,那朵百合更是脏水里滚了一圈似的,污秽不堪。

季浔言急忙道歉,拿了纸要帮沈北楼擦衣服,被沈北楼一把攥着手腕放下去,“不碍事”,说着要往外走。

季浔言拦下他,一双眼睛雪山顶上的天池水一般,透亮清澈,又满是愧疚,“你的花脏了,我的给你,我不用。”

沈北楼本来要拒绝,一朵花而已,他现在没那么多闲工夫在意这些,可听到季浔言最后一句话又不由得想到了些什么,于是由着季浔言把那朵花别在自己湿了的衣襟上。

“沈先生,”维尔逊中文说得很标准,“我们的船被扣留在了长水码头,船上都是些瓜果,如果不及时出售就会腐烂,还请沈先生通融。”

“扣留?”沈北楼冷冷盯着维尔逊,怒喝道:“我们只是拦截,你们船上装了些什么东西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往常你们的船都在三河码头卸货,这次怎么偏要挑长水?”

维尔逊脸色微变:“我们只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北楼打断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你们只是运了些鸦片,不敢在三河码头冒险而已,毕竟三河码头归军中管。我说你们前些天无端给我送礼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鸦片”二字一出,周围众人脸色突变,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像炸开了锅,窃窃私语起来,连台上唱歌的舞女都双手离开了立式话筒。

赵则闻着急地皱起眉,“沈二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好歹是英国商会执事,这以后要是给沈二找麻烦使绊子……”

盛渐西还算淡定:“他不一直都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船上有鸦片,就这么被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维尔逊气急败坏,用英语说了一大堆,沈北楼听不懂,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们的船,我这里不可能过。”沈北楼丢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留维尔逊和他的助理在原地破口大骂。

音乐重新响起,歌声也从刚才的断处接起,舞厅中央的旗袍、洋裙和西装重新随音乐流动起来。

角落里,季浔言依旧安安静静坐着,桌上多了一杯白水,敞开的大衣下一只手捂着胃,在沈北楼坐下后也没有对刚才的闹剧发表任何意见。

……像只窝在洞穴里的小白兔。

“季浔言……”

“嗯?”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季浔言眼睛里蕴着层水,看过来时,沈北楼觉得一阵微小的电流倏地蹿到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刚才和洋鬼子的那点不愉快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身体里有股压制不住的冲动,顶破土层,穿透云霄,肆意绽放。他抓住季浔言手腕,一把把人拉起来,就要往二楼带。

季浔言直接懵了,被带着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激烈地挣扎起来,可一只小兔子有什么力气,沈北楼半搂半抱禁锢着怀里的人,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人带上了楼。

转过二楼走廊口,回廊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沈北楼要推开靠走廊的一间房门,季浔言却脚下一个踉跄往前迈了一大步,沈北楼只好去推下一间。

砰一声,房门被用力摔上,沈北楼抱着季浔言几步转过玄关,把人直接扔床上。季浔言脸色惨白,可能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半天没起来。沈北楼屈起一条腿抵在季浔言身上防止他乱动,然后开始卸装备,护腕和枪被随意扔到一边,脱外套的间隙,枪已经到了季浔言手上。

沈北楼没有制止,继续脱衣服。反倒是季浔言,像拿了块烧红的煤炭似的,只掂了一下,就立马放下了。

沈北楼似乎知道季浔言会是这个反应,挑眉露出一个戏谑的笑。

小兔子脸色比纸还白,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沈北楼只当他是吓的,把枪拿过来扔到地上,“枪里没子弹。”

可并没有什么安抚作用。季浔言脸色更白了,弓起背,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只虾米。沈北楼发觉不对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抓着季浔言肩膀把人拉起来:“你怎么了?”

“……胃疼,我有胃炎,刚才,刚才酒喝多了……”一句话说得很艰难,中间吸了好几口气。

“不能喝你不早说,我让你喝的时候是哑巴吗!”

沈北楼骂骂咧咧穿好衣服,“你这毛病,去医院还是吃药就行?”

季浔言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缓了会儿才说:“吃药。”

沈北楼喊了门口的服务生进来照看季浔言,自己出去找药。

一楼舞厅里矮胖子喝得面红耳赤的,看见沈北楼连忙迎上来,“二爷有什么需要?”

“你们这里有没有备胃药?”

“胃药?没有……唉,二爷!”

矮胖子话还没说完,沈北楼已经一阵风似的掠过。

旁边一个端着托盘的适应生凑上来:“巧了,刚才也有位先生要我帮忙买胃药,这一来一回得半个时辰呢。”

矮胖子大着舌头问什么人,又问还有没有剩下的药,那服务生摇摇头:“一个穿黑色风衣,戴眼镜的先生,他把药全都拿走了。”

同一时刻,二楼,床上蜷缩着的季浔言支起身体,看见守在床边服务生,微眯起双眼,说:“能不能帮我给医院打一个电话,问问消化内科有没有医生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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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九里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