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唉唉,沈二爷——”王建淮舞着两条胳膊在后面拦,“您现在可不能出去,凶手还没抓到呢。”

“凶手抓不抓得到关老子什么事!人又不是我杀的。我现在要去医院,挪开!”

王建淮嘴唇动了两下,迟疑了几秒,朝端起步枪对着沈北楼的手下打了个手势,枪口缓缓落下,让出一条通道。

歌舞厅门口,小平头早就等着了,见沈北楼抱着一个人出来,连忙打开车门,“老大,里面出事了?巡捕房的拦着不让进。”

沈北楼:“去医院。”

小平头一脚油门踩到底,脑袋差点撞方向盘上,“医院?”

沈北楼看着一手捂着胃一手攥紧衣角,意识已经不清醒的季浔言,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一把,重复道:“医院。”

沈北楼在医院待到快天亮的时候,又被叫走了。

季浔言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半掩的白色窗帘照进来,鼻尖萦绕着消毒水气味。

护士匆忙的脚步声消失后,走进来一个年轻医生,调了一下输液器,声线冷冷的:“以后别碰酒精了。”

病床上的人虚弱地点点头。

年轻医生嘱咐了护士几句后就出去了,季浔言闭上眼睛,身体陷进床褥,隐隐听见外面楼道里有人在喊“陈医生”。

沈北楼从码头办完事,开车回紫苑,路过医院,犹豫要不要上去看看季浔言,正巧遇见赵则闻从医院大门里出来。

托沈北楼的福,昨晚被封锁在金鸢歌舞厅的众人见有人出去,纷纷叫嚷威尔逊的死和自己没关系,巡捕房的人顶不住压力,把他们全放回去了。

“沈二!你回紫苑吗?捎我一程。”

“你来医院干什么?”

“……来找陈医生。”

沈北楼嘲讽:“大半年了,还没追到手。”

赵则闻翻了个白眼,“谁跟你似的,看上谁直接霸王硬上弓。说到这个,昨晚坐你旁边那个……”

沈北楼发动汽车,一只手打方向盘,眼睛斜睨向赵则闻:“你昨晚看见了?”

“看见了。”

“你之前没见过?”

“我怎么可能见过。”

“他在汇平银行上班。”

“……你也知道,我不插手银行的事,不过你要真对这个上心,我去问问我爹,探探底?”

等了半天沈北楼也没应声,就在赵则闻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倏的听见一句“好”。

沈北楼一天一夜没睡觉,回紫苑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时天边最后一抹金色流云正沉入远山。

觉得腹中空虚,打算出去吃些东西,一打开大门,迎上一张笑得苦兮兮的脸。

“有事?”

王建淮往旁边挪了半步,露出身后一个眼窝很深的洋人,介绍道:“这是英国商会的诺司先生。”

沈北楼周身气压一下子低下来:“什么意思?”

“那个……昨晚杀害维尔逊先生的凶手还没找到,据……据现场目击者说,您在晚会上和维尔逊先生有过很激烈的争吵。”

沈北楼盯着那个叫诺司的英国人,像草原上随时准备伏击猎物的雄狮,盯得诺司被迫将目光投向别处。

沈北楼气极反笑:“泼脏水泼到我身上来了。我想杀谁,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

王建淮咽了口唾沫,看看诺司,又看看沈北楼,已经开始想自己葬哪儿了。

巡捕房探长这个职位,平时遇上普通百姓还能威风一把,可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这位置是怎么来的,允州城有权有钱的人,谁都可以踩他一脚,再扶个人上去。

好在此刻的僵局并没有僵持多久。沈北楼轻蔑地扫了眼两人:“维尔逊死的时候,我去买药了,岐山药堂,找药堂大夫和伙计问我的不在场证明去吧。”说着转身回去了。

门还大开着,可给王建淮一百个胆也不敢在没有沈北楼允许的情况下踏进紫苑半步。虽然紫苑两层楼只有沈北楼一个人住,连个下人都没有,可王建淮知道,宅子周围守着的人让紫苑不像它表面那样脆弱冷清。

沈北楼窝沙发上喝了半瓶酒,又等了半小时才出门。

街道上的灯已经亮起来了,这片街区离租界近,很是繁华。灯光透过磨砂彩玻璃照到街上,一件件滚边软缎旗袍勾勒出一幅幅曼妙的剪影,只是沈北楼无心欣赏。

突然,他瞥见一个身影走进小巷子,清瘦挺拔,风扬起风衣一角,露出的一段腰隐在黑暗里,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沈北楼一时忘了自己出门是干什么的了,径直走上去,跨到季浔言面前。

巷子里很昏暗,前天下过雨留下的潮湿还在,混杂着泥土和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季浔言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看清是谁后又转为警惕,“沈先生,真巧,在这儿碰到你,谢谢你昨晚送我去医院。”

嘴上道着谢,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客气。连昨晚初见时的热情和柔和也消失得干干净净。细细琢磨,甚至有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沈北楼也一点都不客气:“谢我?拿什么谢?”

低沉缱绻的声音从耳边拂过,夜里的风一般,季浔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拿你自己来谢吧。”

季浔言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一只老茧很粗粝的手扳住,紧接着,一个吻仓皇落下。

这个吻没有半分柔情与温和可言,粗暴,狠厉,急不可耐。就像一只匍匐在草原上蹲守多日的雄狮,在捕到猎物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狠狠咬一口,撕开皮毛,让尖锐的犬牙深深陷进爪下猎物血红的骨肉。

伪装彻底撕去,露出不堪言说的内里。沈北楼另一只手绕到季浔言后脑勺,强迫他接受这个吻。季浔言闷哼了一声,拼命挣扎着推开沈北楼。抬头不知道小兔子哪来那么大力气,沈北楼被推得后退了半步才停住。

季浔言嘴皮被咬破了,渗出鲜红的血。他眼神里的清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恶心——甚至都没有惊讶。

沈北楼被那眼神烫了一下,他想不通为什么一只小兔子会有这样的眼神,难道不应该是怯懦无助、可怜兮兮的眼神?

可也就迟疑了那么一瞬,沈北楼继续披上强硬粗暴的外衣,向前迈了半步,可季浔言却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

季浔言突然好似看见了什么,猛地向一侧迈了一步。寒光一闪,沈北楼看见季浔言手里多了一片碎瓷片。

沈北楼偏头,看见墙根底下全是破瓷碎瓦。

碎瓷片很小,半个手掌大,但沈北楼看得出碎瓷边缘很锋利,破皮见血的那种锋利。

拿刀片的那只手,稳得不见一丝抖动。

一瞬间,沈北楼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猎物,不是因为季浔言手上那把刀片,而是因为他的神情,那么决然,那么狠厉,像一条淬了毒的蛇。

沈北楼目光越过泛着寒光的刀片,看向季浔言,缓慢向前走,任凭那锋利的碎瓷片离自己的心脏越来越近。在碎瓷片触碰到沈北楼的外衣时,季浔言将刀片调转方向,横在自己脖子上,“滚。”

声音冰棱似的,清冷带刺。

沈北楼停下了,刚想说什么,季浔言手上加了力道,一道鲜血和白瓷反射的寒光相互交映,将温热与冰凉融到一起。

季浔言加重了语气:“滚。”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宁得岁岁吵

不小心与嫡姐换亲后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道姑小王妃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
×
又拿我当替死鬼
连载中九里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