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莱区突发恐怖袭击事件，疑似隐藏在希斯兰的维法星人所制造。
但这时间？巫诺敛起眉头，他仍然虚弱乏力，用微弱可怜的声音问梅里：“是故意……挑的这时候吗？”
梅里不知，这其中缘由，在场的人中大概只有安鲁知晓。
希斯兰紧急展开对抗工作，这场宴会不得不到此结束。希斯兰高层为这糟心的宴会向地球代表团表示歉意，林奕含笑表示理解。
筵席间的官员及其亲属尽数散去，军部军署需要参与临时工作，人员也先行调走。
但王宫之中的事也凌乱如麻，阿迪伦在离开前收场，下达指令：“公共关系科执政安鲁，以及特维局首席涉嫌干预机密，目前详情不明，先带回军部扣押，之后再议。”
特维一席咬牙切齿，将那创可贴狠狠摔在地上，虽然不服气，但碍于局势也先暂时妥协了。
而安鲁……
“我不同意！”林奕发声，直视阿迪伦要求道。
“地球军火从不纳入贸易范围，现在却出现了外泄事件，这事涉嫌威胁地球安全，非同小可，安鲁应该交由地球审理。”
“还有，在唐轲案件中希斯兰指控地球外派间谍窃取机密，谋害军部官员，我有理由驳回。这是唐轲蓄意嫁祸，我代表地球要求重启唐轲案件。”
唐轲事件在早些时候已经定案了，被判定为地球谋划的间谍战。
可事实上唐轲不属于地球，不知道为什么希斯兰连这也查不清。
阿迪伦因袭击事件不得不立马离开，剩下的场面由陆冥北清理。巫诺这才反应过来陆冥北不仅仅是外生物科的负责人，同时也是决意层席员之一。
任何一个能够跻身决意层的人都不容小觑。
陆冥北厉色回绝：“唐轲案件已经审理完成，地球派来间谍的举动本来就不光明，分明已经是蓄谋已久，这事还没来得及找您要解释。”
林奕：“忘了说，希斯兰能量系统的芯片，怀旧日那天地球还拿到了一块，我们本来就没有心平气和的基础。把安鲁交给地球审理，重启唐轲案件，您再考虑考虑吧。”
能量是希斯兰人的痛点。
再加上他们还秘密征收人体能量，这有违人权。
陆冥北扶了扶眼镜，镜片映衬出微光，不苟言笑：“安鲁私藏地球军火，这样明显的罪责还有什么好审理的呢？”
他忽然动了，抬手之时嗖地窜来一道极细的影子，电光火石之间安鲁已被爆头，鲜血喷溅。狙击手功成身退。
从生到死，用不着那么麻烦。
今日王宫的局已被搅乱，但总有一个目的要达成。
内鬼清剿计划的第一枪已经打响，希斯兰不会允许蛰居的间谍还能够全身而退。
“林交易，这威胁地球安全的人，我们就替您清理了。希斯兰人做事是血腥了些，我们文化是这样的，希望不要吓到了您。”
……
林奕怎么想不知道，但这真的将巫诺的火气激起，国粹骂了一肚子。
残局收尾，后续还在酝酿，巫诺歪靠在飞行器后座上阖上眼皮，几乎要困过去。中了麻痹针的缘故，他现在四肢乏力，昏昏沉沉的。
梅里还有事，离场之前想了想还是将那创可贴要走了。
但巫诺身边也需要有人照顾，就将他托给杰卡尔了，杰卡尔摇头叹气送他回襟海别苑，同样也神情恹恹。
飞行器设定了目的地，开始自动行驶，安稳离地。
杰卡尔问候了他的身体情况，瞧他还有些精神，趁着这点空闲神色微顿沉吟道：“刚才的事你是有关系的吧。”
不是问句，是肯定。
“有点关系，但……不多。”巫诺扯着嗓子艰难地回。
事已至此，他没想到安鲁竟还是逃不过命运，甚至结局狼狈而潦草。
一位政界高官，希斯兰人说杀也就杀了，他本疑惑为什么希斯兰要利用安鲁做局，这时候才堪堪瞧出些端倪来。
安鲁很可能真的是地球内鬼。
间谍工作，死生不论。
杰卡尔撇过头去，语气复杂：“那后续会怎么办呢？”
“应该……与安鲁有关系的人都会被盘查。”
有关系的人？不正有柯微么？说起来这位知名的艺术家竟然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星籍，她保持神秘。
另外一件事……那会儿在服装间，他跟安鲁在通讯器上有关短暂的沟通。
安鲁在他的通讯器上留了一串字符，巫诺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感觉像是什么编号或者密码。
做特务的就是这样高深莫测么？
得等他状态好一点了再去查。
王宫宴会的事仓促也惊悚，巫诺半睁开眼瞟向杰卡尔，杰卡尔扭头看向窗外，一身的沉郁低迷。
巫诺咂咂嘴要宽慰一句，不等他开口，眨眼间从飞行器头部的无人操作台射出一道刺芒，麻醉针扎入杰卡尔肩头，转瞬之间人便丧失了意识，脑袋一偏昏沉睡去。
巫诺挣扎着起身，飞行器内的电子广播却传来声音，说：【请不要惊慌，我是您的联络员。】
巫诺重新跌坐回去，两眼一闭。做间谍工作需要一颗大心脏，起起伏伏，波诡云涌，面对的事情远超想象。
他现在共情元杞曾经生存不易，尤其是在自己手底下讨生活，鹿商白是一个苛刻傲慢的……坏家伙？
元杞从他这里窃取过机密，被他逮住过，他也不是好糊弄的，但私下里是否还存在他没有察觉到的动作，这不好说。
质疑元杞，理解元杞，成为元杞。
飞行器的行动路线出现了偏差，不是通向襟海别苑的轨道，目标地点被置换过了，看起来是数据入侵的手段。
【有人要见您，好好休息吧，醒来就到了。】
上层想见他的话，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巫诺无可奈何，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真就仰靠着闭目养神。
他没有配合完成这次的宴会行动，但在其中操作得也很隐蔽，希望不要被揪住把柄吧。双面间谍简直难有活路，斡旋于各方之间，披上一层又一层的皮。
先去跟上层周旋，之后再跟梅里糊弄。
下一步，超越元杞。
……
四肢酸软，麻痹针的作用依旧在持续，头昏脑涨之间他缓缓睡去，但睡得极其不安稳。
恍惚之间坠入破碎的梦境，梦境芜杂无章，过往的点滴如走马灯一般一晃而过，亦如电影的胶卷正放映着，却倏然破碎。
数不清的人脸、物品、环境就像拼图，一块一块地拼凑起来，还没来得及细看细想便被打散，碎片跌落……
从鹿商白的生命脱离出来，重生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波推着一波，他被时间和权力的洪流裹挟着向前。
他不擅长审视自己，完整地去回忆从前太过麻烦，也太过无望。
在药物下辗转入梦的这一刻，他感到无以复加的疲惫，霎时间便生了怯意。
过去了无踪迹，不堪回首，未来也荆棘迷惘，不值得期待。
梦境在改头换面，从过去跳跃到了未来，倏而画面中出现了阿迪伦，阿迪伦咆哮质问他到底是谁，让他将巫诺的原身还回来。
他不停地解释，但冰冷的枪口依旧指向自己，砰地一声响起——
他猝然睁开眼惊醒过来，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地喘气，额角渗出涔涔冷汗。
不对！
他忽然侧头寻找，却没有发现杰卡尔的身影，是已经到地方了吗？眼角余光瞥见窗外，他惊觉这里已经快到了太空，他要被带离希斯兰！
要见他的根本不是希斯兰的上层！那个联络员也根本不是希斯兰的联络员！
宴会结束之后他将那腕带也一并揣走了，此刻意识到不对，挪动着在兜中将窃听器按开。
飞行器已经与另一艘航舰对接，门突然敞开，一个戴口罩披白褂的人接近他，巫诺睁大双眼，接近太空让他呼吸艰难，肌体压力倍增，他只能嘶声开口：“你…是谁？这是、哪儿……”
来人恍若未闻，只上下扫量了他一遍，突然从白衣兜中摸出一支稳定剂，掸了掸针尖利落地刺穿肤肉，药剂被推入，微凉药液快速在体内蔓延，仿佛连体温也发凉。
“我说过，我是你的联络员，有人要见你。还没到地方呢，再睡一觉吧……”
*
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好似能荡漾起回音，寂寥而悠远。
是一间标本室，空间阔大，没有开灯，只从每一台标本仪顶端洒下一束光，将圆柱标仪台照亮。
标本仪内部充盈着幽绿的溶剂，以及呈现着不同的人体标本，男女老少皆有，他们就静静地、死气沉沉地伫立在方圆之间。
巫诺在标本室中的椅子上醒来，机械臂束缚住肢体，腕间连接着线管，悬屏上显示着生命数据，心率线在起伏，脑电在波动，他还活着。
这做派像是星独，但他不敢猜。
他已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与满室的人体标本为伴，他们注视着他的心跳，聆听着他的呼吸，又一声水珠滴入水面……
滴答……
水滴迸开的一瞬，规律的高跟鞋声响起，从远处一声一声离近，仿如死刑的宣判，在寂静的空间中突兀而磨人。
女子穿过室外走廊，白色长发铺落至腰间，眸间蓝色光圈一闪，机械门的权限被轻松破除，大门缓慢地敞开。
标本室的灯光骤然大亮，巫诺被刺得眯起眼，鞋跟碰撞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在亮堂的光色中适应了片刻，努力睁眼去将来人看清。
仿如游戏中建模出来的AI女性，她每丝每毫都精致漂亮，好比经过了设计师的匠心雕琢，每项参数都被悉心对待。
温玉凝霜，容颜清丽，眼眸下的泪痣恰到好处，是柔美楚楚的样貌，恍如高岭之巅带露的纯白雪莲，但科技感和机械感赋予出高智的气质，她美得很虚拟，神色平静得骇人。
巫诺看清了她的脸，脑袋里一片空白，血液逆流，他颤巍巍脱口：
“妈？！”
孩子真的要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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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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