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升看向介子:“有没有好办法?”
介子说:“这好办,军营中的归降俘虏很多,请他们来不就行了。”
墨兆却说:“老师,我倒是觉得别随便用外国士兵,免得他们把我们带到沟里。要我说,语言这种东西就是市井中相互交流才诞生的,既然语言出自市井,那咱们就去市井去学习,把最常用的话学会就行。”
仲升颔首:“墨兆说的有道理,那集市上的西域商贾很多,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与我们的关系也不似俘虏那样隔着一层仇恨,交流起来也格外亲近。这样,你们每天抽时间外出去向他们讨教学习,记得态度放端正点。”
所有人都开口应下,仲升见荷华似是有话要说,就笑道:“荷华是有事情要说?”
赵姰说:“最好买点他们的东西,顺便学习。”
墨兆不解:“这是为何?”
赵姰说:“若我是商贩,是绝对不喜欢光看不买,还跟自己不停说话的人,那样心里会窝着火,遇上脾性不好但又不能大打出手的商贾,肯定会故意教给我们一些奇奇怪怪的语言去丢人现眼。”
一侧存在感极低的徐高弱弱来了句:“可买东西,得要钱……”
仲升思索片刻,拍案道:“这样,我会上报给朝廷给你们拨钱,这点小开销不算什么。”
怎知赵姰举起了手,墨兆忍不住道:“赵君子的问题委实有点多。”
仲升让荷华讲,赵姰说:“我们是大汉使臣,按照律令,不得与外邦人走得近,免得染上麻烦,说我们偏袒哪些国家,针对哪些国家。”
墨兆头疼,直接喊起了君姑大人。
“您老人家一会儿让我们去找外邦商贾学习语言,一会儿又说我们是使臣,不能接触他们。君姑大人,您到底要哪样?”
仲升却道:“荷华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曾经有个乌孙使臣,私下里频繁接触车师国人,使臣给乌孙王说只是寻常朋友,乌孙王让他拿出证据来证明,使臣拿不出,最后被乌孙王当场杀死。”
墨兆眨了眨眼:“这故事听着耳熟啊,我是不是在哪看到过?”
顾倾城:“就在你现在抄的竹简上。”
墨兆连忙往前翻,果然看到了相关记载,有些破防地笑说:“赵君子,我真是佩服你啊,我都抄了一遍了,竟然没想到你所说的这层关系。”
顾倾城插科打诨:“这就是为什么,同样都是读一样的书,有的人能位列三公,有的人却只能到老一事无成。”
墨兆不乐意了:“顾猛女,你是不是在讽刺我呢?”
顾倾城道:“你若这样理解,我也没什么话要解释。”
赵姰作揖:“所以烦请两位老师,能为我们争取与外邦人交流的合法纸契,我们与西域人交流只是为了学习语言,绝无二心。”
仲升:“好,我会尽快上报陛下,给你们每个人一张免罪契。”
赵姰再次作揖:“多谢老师。”
其余人也纷纷起身拜礼。
皇宫。
耿夔看着靶子上的箭矢,笑着说:“陛下又输了。”
汉帝失笑说:“也就只有你敢赢朕。”
耿夔说:“陛下管理偌大江山,而末将只是个带兵打仗的,学得少,自然也就把少的这些学精了。若末将武艺不精,又怎能当陛下的武器去击退那匈奴。”
汉帝笑着放下弓箭,与耿夔对坐饮茶。
问及朔方情况,耿夔说:“陛下料事如神,料定那右贤王不在,让末将率领一碗起兵绕道匈奴后方,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还收缴了二十万头牛羊和三万战俘。”
汉帝笑说:“那你觉得,策勒王子为何突然放弃朔方?”
耿夔说:“收复朔方那一晚,末将在沙盘前看了一宿,都想不明白策勒此举何意。
策勒足智多谋,按照对付阿兰人的战术,他擅长以少胜多的刁钻打法。
朔方于我大汉而言是北方的门户,异常重要,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攻下朔方,就离我大汉的心脏更进一步。
只要稍稍集结兵力,便可将我们打回黄河以南去,甚至到长江附近……
但他却在紧要关头率领他的兵从主战场撤退,就剩下几个没什么用的部落王,我们才获得胜利。
他这样做,末将只有一个推测。”
汉帝:“说说看。”
耿夔:“除非,他有比攻占朔方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难不成,那西边的阿兰人又开始攻打他们漠北了?”
汉帝赞赏地点点头:“策勒王子骁勇善战,是驰骋草原的猎鹰,更是单于最看重的儿子。
十四岁就被册封为仅次于太子左贤王的右贤王。
按照他现在在匈奴远超左贤王的威望,只要拿下朔方,他就会拥有更多的追随者,单于之位更是手到擒来。
但如今他突然从战场消失,不知所踪,朕很是担心,想着,他是不是潜入我们中原了。”
耿夔震惊:“他来中原?”
汉帝说:“据密报,阿兰人还没有恢复元气,无法对漠北产生威胁,策勒没必要去抵御他们。唯一的可能,也只有咱们这个地方了。”
耿夔冥思苦想:“臣不明白。”
汉帝说:“朕之前打算让罪臣楚王之女去乌孙和亲,打算不费一兵一卒延续汉乌两国和平,让我大汉能够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只可惜太后一意孤行,要朕去创建什么出使西域的使团。
想着策反西域诸国,让西域诸国与我大汉联手,一起攻打匈奴,给予匈奴最沉痛的一击。
她的心思朕自然懂,那西域的国家今天投靠我们,明天投靠匈奴,摇摆不定,只要拿下西域,匈奴就只有失败的份。
但战争劳民伤财,朕不忍百姓因为战争生离死别。
太后给朕施压,朕不得不看在窦氏一族的威望上顺从她,成立使团。
如若使团真的去了西域,定公,你觉得匈奴会善罢甘休么?”
耿夔微微凝目:“所以,匈奴单于是知道我们出使西域,试图联合西域攻打他们,所以才派来策勒王子潜入中原,破坏使团?”
汉帝点头:“朕就是这个意思。”
耿夔强忍住内心的震撼,起身抱拳:“如今朔方安顿稳妥,臣也在短期内不会离开洛阳城,还请陛下允许,让臣来监视洛阳城的一举一动,抓住拿策勒王子!”
汉帝笑说:“朕就有此意,现在就封你为执金吾,负责洛阳城巡逻,揪出敌人,保护使团。”
耿夔领命。
恰逢仲升到来,汉帝与他互相拜了礼,温声询问:“爱卿是有要事来?”
仲升提起了免罪契,汉帝无奈道:“文化交流很正常,朕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昏君,何必要多此一举。”
仲升笑叹:“陛下,新来的使臣们都是群苦命的孩子,谨小慎微,若得不到陛下的允诺,他们根本不敢施展拳脚。”
汉帝笑出了声,耿夔也笑道:“陛下何不允了他们。”
汉帝摆摆手:“罢了,朕现在就为他们写下这免罪契,要几张?”
仲升连忙伸出右手,展开五根指头:“五张就好。”
汉帝:“行,那就五张!”
笔墨很快备好,汉帝写得一手好隶书,大气不失内敛。
写罢递给身侧的耿夔,耿夔走下台阶交给仲升,不过抽走了其中一张。
仲升诧异:“小耿将军你”
耿夔:“这张我替荷华保存了,我会单独给她。”
仲升迟疑片刻,只能应下。
待仲升离开,汉帝打趣儿说:“你该不会是心仪那位赵家女郎吧?”
耿夔说:“陛下,臣与赵荷华太熟了,要真的动了男女之情,那估计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到对方。”
汉帝被逗得哈哈大笑:“如此说来,你们是,兄妹?”
耿夔:“她的确小臣两岁。”
汉帝笑说:“那你为何要扣留她的免罪契?”
耿夔说:“不瞒陛下,荷华身边最近有个卖马药的西域人,担心荷华会不会用这免罪契去频繁接触那人,所以才扣下了这个。”
汉帝有点八卦:“那位西域人,长得如何?”
耿夔:“身段挺拔高大,五官立体却又不算太异域,称得上俊美阳刚,还带着点漂亮。”
汉帝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啊”了一声:“漂亮风度翩翩的君子,那的确会让女孩动心。”
耿夔说:“所以臣警惕,但凡荷华相中我们洛阳城的哪个良家子,我都不会这般。”
汉帝笑着摇摇头:“能让定公当做亲妹妹般,这赵氏女郎当真是有几分本事。”
耿夔却说:“陛下,这赵氏虽是前朝皇族后裔,但他们心思虔诚,一心为我大汉建功立业,而且荷华仔其中,当胜一筹。”
汉帝:“如何说得?”
耿夔说:“荷华刚正不阿,哪怕是撞见舅舅赌博,也是摒弃血亲关系,将舅舅举报到衙门,没有丝毫偏袒。”
汉帝错愕,又有些惊讶:“竟是如此?”
耿夔:“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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