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门偷听的侍卫摇摇头,表示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耿夔随即抬手,得令的两名侍卫上前深深将门踹开,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侍卫拿出火折子点燃一根蜡烛递给耿夔,耿夔拿着蜡烛走进去。
却在看到里面情况时,顿在原地。
只见围坐在桌前的四位官员,全数趴在桌上,耿夔大步走至跟前,烛光递进,就见其中一人眼鼻口耳朵全数流血,而其他的三位也是如此。
耿夔心中咯噔一下:“传洛阳令,快!”
不多时,仵作也赶来,耿夔守在一侧,待仵作大致验完,说道:“这四人皆是中毒而死。”
耿夔问:“如何中毒?”
仵作将棉棒从死者鼻腔中取出,说:“将军请看这上面的黑色粉末,是不是与蜡烛燃烧落下的粉末如出一辙。”
经仵作这么一说,耿夔才注意到燃败的蜡烛周围,的确散布着一些黑灰,若非指腹在桌上摸了一下,这些黑灰的确能与黑色的桌案融为一体,不易察觉。
回想起之前毒死老鼠,如今毒死官员的黑灰,耿夔有些不可置信:“不都销毁了么,李信刘一!”
外面的两人连忙进来,耿夔举起食指:“这东西你们确定销毁了?”
李信刘一说:“属下的确将这些销毁了。”
耿夔问:“确定将大鸿胪所有的毒蜡烛销毁了?”
李信刘一颔首:“属下确定。”
耿夔说:“那为何毒蜡烛又出现了?”
“赵姰在何处?”
正当耿夔问询两位部将,就听到洛阳令的声音,耿夔出了门,楼下的洛阳令看到他,提袍上了楼。
说:“赵姰在哪?”
耿夔道:“荷华也中毒晕死过去。”
洛阳令:“她现在醒来了么?”
耿夔点头,洛阳令连忙去寻,耿夔却提醒:“她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你去也没有办法,还是让她好生休息。”
洛阳令却不甚赞同:“执金吾,断案最忌讳浪费时辰,唯有争分夺秒才能尽可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执金吾还是莫要阻碍本官断案。”
耿夔也就长话短说,把黑楼里的事情大致说出,洛阳令说:“那就让仵作细致检查,我去审问赵姰。”
话毕,也不等耿夔说话,洛阳令就下了楼,耿夔提醒:“她在书库!”
洛阳令突然到访,顾倾城连忙起身作揖:“拜见洛阳令。”
其他三人也后知后觉,陆陆续续起来跟着作揖。
洛阳令:“准备纸笔,将本官的话写出来给赵姰看。”
顾倾城:“喏。”
随后洛阳令走到赵姰面前,徐高连忙给大人搬了个凳子,洛阳令道了谢,坐下。
赵姰见是前任上司,正欲起身,却被洛阳令示意不必多礼。
顾倾城写字速度极快,洛阳令说话的同时,她也会快速将字落在纸上,写完举起让赵姰看。
赵姰回忆说:“我并未换过蜡烛,自从那天毒蜡烛出现,执金吾派人专门从宫中运来好的蜡烛,我才将无毒的蜡烛送去黑阁楼。”
一侧的耿夔说:“我可以作证。”
洛阳令又问:“你昨日在阁楼做了什么?”
赵姰说:“送了一次饭,约莫申时,那饭菜也是守卫严格验过的,后来他们将洗漱过的水推出来,我端着水下了楼,怎知突然眩晕,栽倒在地。”
洛阳令问:“你可有进去过黑阁楼?”
赵姰摇头:“并未进去。陪同我一起的事耿将军的下属,李信刘一,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洛阳令:“请详细说明送饭细节。”
赵姰回忆着说:“我先是敲门,随后门从里面打开,里面漆黑一片,我就将饭盒推进去,那门又锁上了。”
洛阳令:“里面为何漆黑?”
赵姰:“我也不知,可能是为了保密,大人们才把蜡烛熄灭,不让看清里面的情况,而我也是将饭盒直接推进去,脚并未接触门槛,门是大人从里面关上的。”
洛阳令又看向旁边四人:“你们送饭,也是这种?”
墨兆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其他人都点着头。
洛阳令拿过顾倾城写的内容,与耿夔一起出了门。
门外,洛阳令低声道:“小黑屋之所以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景象,是因为设了两道黑墙,堵住了里面的光景。”
耿夔也赞同道:“看来荷华并未进去过黑楼,否则她绝不会说出屋里黑是因为吹灭蜡烛这种非常天真的推测。”
洛阳令:“即便如此,也不能放松。那黑楼里的四位官员是太后最看重的大臣,而最后接触过他们的,就目前看来,只有赵姰。”
耿夔说:“荷华只是送了饭,倒了水,那平白无故出现在里面的毒蜡烛,想来不是她送进去的。”
洛阳令道:“这件事事发突然,疑点重重,本官还得细细检查几遍。”
耿夔作揖:“那就劳烦洛阳令了。”
洛阳令思虑着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说:“你方才说荷华中了毒,可我瞧着她面色无常,应该没事吧。”
耿夔说:“洛阳令可千万别被她的外表欺骗,这毒素异常霸道,御医说入侵耳脉,再是眼脉,脑脉,最后是心脉。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若一个月内找不到解药,荷华估计……得走到我前头。”
闻言,洛阳令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竟是如此严重,那御医的意思是?”
耿夔丧丧地摇头:“御医没见过这种毒,我也在想办法。”
谈话间,仵作下了阁楼,两人也停止了交谈,迎上去询问。
仵作脱下手套,一脸凝重:“很奇怪的毒素,直接让心脉发黑,这种毒性我还从未见过。之前见过的,都是胃部发黑。”
耿夔问:“心脉发黑,是因为毒素入了心脉?”
仵作:“是的,而且耳朵附近也发黑,眼眶也是,毒素是从奇经八脉蔓延的。”
洛阳令愣住:“这不就是和荷华的毒发顺序差不多么?怎么大人们死了,荷华还能维持一个月?”
耿夔只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近,拔腿就跑。
洛阳令没把人喊住,倒是仵作说:“可能是因为赵女郎体质好,体质好的人,那的确不容易被毒搞死。”
洛阳令:“依照你的意思,阁楼里的大人们体质不好?”
仵作笑道:“大人,说句不好听的,那阁楼常年晒不到太阳,在阁楼里办公的大人们身体能好到哪里去?人啊,还是得多晒太阳多跑步,大口吃肉少熬夜。”
牢房,耿夔再次的到访让策勒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
但很快,又被理性压制。
像耿夔这种能利用莫邪的身世来诈他的人,他是绝不可能轻易上当。
耿夔捏着花瓣,再次质问:“这花到底是产自漠北哪个地方?”
策勒笑道:“我真不知道,但如果你执意要,我可以托我的朋友在四处打听,等找到了,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耿夔说:“我没工夫与你扯皮,如今荷华中了毒素,而这个花,是目前仅有的线索,你是继续装傻充愣让荷华死,还是将解药给我,救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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