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又给了她蜜饯,赵姰说:“我不爱吃糖,给我点水就好。”
侍女又将凉的温白开递给赵姰,赵姰喝了几口,困意袭来,躺回床上犯起了迷糊。
门外,披着外套的洛阳令看着面前这位漂亮俊后生:“定公说你三五天才能来,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怎知这位叫章循的青年直勾勾盯着房门,等门推开,他走上前,侍女说:“女郎已经服用了解药,睡着了。”
策勒悬在嗓眼的一股气终于下去,对侍女作揖:“多谢女郎。”
侍女回礼后端着空碗离去。
洛阳令走上前,好奇问:“你与荷华,是什么关系?”
策勒说:“她是我喜欢的人。”
洛阳令面色古怪:“可我记得,你早已与清河郡主定了亲。”
策勒:“……”
气氛忽然诡异,两人大眼瞅小眼,良久,令史提着灯跑过来说:“大人,仵作她那边有新消息了。”
洛阳令颔首,策勒趁机作揖:“那晚辈先回去了。”
洛阳令:“好。”
验尸房内。
进来的洛阳令早已穿好护服,戴好手套,蒙好口鼻。
问仵作:“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仵作将写好的文书给了洛阳令,走至尸体前说:“毒蜡烛燃烧的时候与寻常蜡烛不同,毒蜡烛会产生更为密集细软的黑灰,根据现场情况,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根毒蜡烛,距离很近,若是吸入毒气,鼻腔中会出现黑灰沉淀,但这四具尸体的鼻腔深处,并未发现黑灰。”
洛阳令说:“可你那日说,他们的鼻腔里有黑灰。”
仵作:“那是我没有割开他们鼻子之前的粗略判断,等我割开,才发现所谓的黑灰,不过是鼻子边缘的一层,深处一点黑灰都没有。”
洛阳令:“你的意思是,他们没有吸入毒蜡烛燃烧出来的毒气?”
仵作点点头:“若是吸入,整个鼻腔都会有黑灰。”
洛阳令:“所以这些人,并非是被毒蜡烛毒死的。”
仵作:“不错。”
洛阳令:“如此看来,凶手是先杀了这四人,再点燃毒蜡烛,将黑灰抹到鼻腔,营造出被毒气毒死的假象。”
仵作:“大人推理得不错。”
洛阳令说:“那他们是如何死的?”
仵作指向一人的脖子:“大人请看。”
洛阳令拿着文书走到尸体跟前,闭了闭眼,哪怕戴着口罩,也是挡不住这种冲天恶臭。
根据仵作的指向,洛阳令看到在每个被扒光衣服的尸体上,除了经络发黑外,脖颈处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黑。
洛阳令不解:“他们的脖颈为何会发黑?”
仵作:“这是因为毒物停滞在了他们嗓眼处,如若咽下去,应该是腹腔发黑。”
洛阳令看着腹腔处被缝好的口子,仵作说:“可下官在死者的胃中并未找到毒物,这说明他们是死后被灌入毒药。人死是无法进行吞咽动作,毒物只能滞留在嗓眼处。”
洛阳令将文书来来回回翻看,皱眉道:“又是用毒蜡烛伪装,又是用毒药来伪装,这凶手是什么意思?”
仵作:“大人请细看死者的脖颈。”
洛阳令强忍住作呕的冲动凑上前,仵作怕洛阳令看不大清,就将灯盏举过来,迎着光亮洛阳令才看到被毒黑的皮肤下,竟然有一层细长的淤青。
仵作说:“中毒导致皮肤发黑,恰好能隐藏掉被勒的印记,而这些淤青的力道,恰好能让人当场咽气身亡。”
洛阳令顺着思路说:“你的意思是,有人勒死了他们,但为了掩盖脖子上的淤青,就把剧毒灌入死者口腔,让死者的脖颈发黑,来隐藏真正的死法,又用毒蜡烛来迷惑我们的断案方向?”
仵作说:“这些并非下官的意思,而是尸体给下官的答案。”
洛阳令合上文书,说:“若安现在已知的信息推断,赵荷华并非嫌犯,若她潜入黑楼,勒死一个人需要耗费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其他人会看到她,定会大喊大叫引来救兵。
即便有两名侍卫陪同她,也只有三人,另外一人照样可以喊来救兵。
但当时驻守阁楼周围的侍卫并未听到动静,这就说明官员的死,是一瞬间产生的。”
仵作说:“除非有四个杀手,同时潜入黑楼,同时勒死官员。”
洛阳令有些想不通:“即便有四个杀手,也不可能会悄无声息夺过巡逻侍卫。那阁楼四面没有遮挡物,就算屋顶跑,也是跳不过去的,想要潜伏进去杀人,难上加难。除非”
仵作笑着说:“灯下黑啊,大人。”
洛阳令神色大变,跑出去命令:“传当时驻守阁楼的所有侍卫!”
共计八人,洛阳令盘问了他们,八人都说他们并没有去阁楼驻守。
洛阳令说:“按照日值册,分明是你们在值班,你们敢否认?”
侍卫连忙抱拳:“大人明鉴,属下当时的确要去阁楼,与上一队交接任务。但路上碰见了四名侍卫,看衣装打扮与我们一样,但就是面生。他们说他们要奉命去阁楼驻守,让我们回去。”
洛阳令冷声:“他们让你回去,你们就真的回了?”
侍卫连忙解释:“当然不会,陛下有旨,让我们一定要严加看守大鸿胪,我瞧着对方面生,就以那天我们当值的任务来拒绝。
谁知对方竟然拿出了羽林牌……
羽林牌唯羽林军才能拥有,是陛下的亲卫,属下不敢忤逆,只能顺从。”
洛阳令道:“擅离职守,即便你们是耿定公的下属,但如今遇害的事朝廷重臣,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押下去!”
待人都走干净,洛阳令来到门外,看着高悬的明月,怅然若失。
令史走过来,低声道:“这洛阳城安稳了没几天,看来又要变天了。”
洛阳令哼笑:“一山哪能容二虎。”
令史说:“这案子可是个烫手的山芋,稍不留意,两边都会得罪。”
洛阳令忽然摊开手,一脸无所谓:“那就都不得罪喽。”
令史:“就怕这样一来,牺牲的,是荷华那个娃娃。荷华好歹也是在咱衙门工作了好多年的人,君子之气,光明磊落。”
洛阳令却意味不明道:“光明磊落?你莫不是忘了她偷偷把她逃兵役的舅舅名字写在册子上,伪装伤病退役的事了?她犯的可是死罪!”
令史叹道:“可荷华本身也是不知道啊,等知道时,人家已经当了三年逃兵。
一个男人的懦弱铸成的错误,不该有不知情的家人买单。
而且,荷华不都已经砍了她舅舅么,又刀伤在身,也算是吃过苦头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要是扯来扯去,最终影响的,只有荷华。
那可是咱大汉未来的使臣啊,可千万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出了岔子。”
哪知洛阳令却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就怕有朝一日,这事会被有心之人翻出大做文章。”
令史说:“这件事天知地知,除了荷华她们,也就只有咱俩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洛阳令:“要想这事永远尘封,峰回路转,就得保证咱不丢了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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