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夔才说:“荷华前不久中了漠北的毒箭花毒。”
耿秉立即正色:“洛阳城有匈奴潜伏进来了?”
耿夔:“不太确定,但阿兄可知这下毒的人出自哪里?”
耿秉说:“既是漠北的毒,自然就是匈奴人。”
耿夔摇摇头:“我在荷华寝室的窗外发现了羽林军的脚印。”
耿秉错愕:“羽林军?”
耿夔颔首。
耿秉:“你确定?”
恰好有官员路过,耿秉将耿夔拉到一旁,相互拜礼,等官员走远,耿秉压低声音说:“你确定窗户下的事羽林军的脚印?”
耿夔说:“我们都是羽林出身的良家子,我怎会记错?那三角鞋纹对我们来说太熟悉了。”
耿秉思索片刻:“所以你是为了此事进宫?”
耿夔:“我想找陛下问个清楚。”
耿秉低声怒道:“你疯了,这绝对不行!”
耿夔:“为什么不行?”
耿秉说:“你还年轻,虽然目前深得陛下器重,但终究君臣有别。
曾经我也是被陛下器重过的人,现在如何,你应该看得一清二楚,我连官职都没了……
羽林军最得陛下信任,虽说你我都出身羽林,但现在早已脱离,成了去边塞带兵打仗的兵。
陛下心中自然也就不会完全信任我们,你如今去给陛下说怀疑羽林军下毒害荷华,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耿夔嘴巴张了张,耿秉说:“荷华身份敏感,虽说是一介庶民,但终究是前朝皇族遗脉,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
你为了陛下的心尖刺去质疑陛下的羽林军,莫非你觉得我们茂陵耿氏是活腻了?”
耿夔攥紧了包裹着花瓣的帕子:“可”
耿秉揽住耿夔的脖后颈,将他摁过来额头相抵:“听阿兄的话,这件事牵连甚广,不是我耿家能插手的。”
耿夔还是觉得不公平,说:“如果荷华因为这件”
“如果你想被陛下降罪!”
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耿夔嘴里的话全没了。
耿秉警告:“你将一辈子都无法带兵打仗,把匈奴全部驱逐出去。儿时的梦想,化为云烟。大汉的子民,将被匈奴屠戮。”
看着兄长几乎不甘到狂暴的眼神,耿夔心中一震,摁灭了心中残存的希望,抱拳:“定公明白了。”
策勒抱着布袋来到牢房,将布袋递给莫邪。
怎知莫邪神神秘秘地看着他,这让策勒心里没底。
赵姰说:“你就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一句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策勒眨了眨眼睛,愣了一瞬:“……啊?”
赵姰:“对我说句话。”
策勒想了想,试着说了句:“馒,头?”
赵姰:“这是句子?我要你说长句。”
策勒心里极度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绞尽脑汁想,想来想去,都觉得不行,但又觉得莫邪如今听不见他的声音,那……
红着耳朵支支吾吾了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赵姰读出策勒的唇语,学着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策勒傻了眼,但紧接着惊喜道:“莫邪听得到声音了?”
赵姰说:“我虽听不见,但我读懂了你的唇语。”
策勒觉得很神奇,激动道:“那我就再说一句你来猜。”
随后清清嗓子,说:“你猜猜这包裹里是什么。”
赵姰重复道:“你猜猜这包裹里是什么。”
策勒眼睛一亮:“可以啊!”
赵姰:“可以啊。”
策勒:“方才我在府衙门口碰见了耿夔。”
赵姰:“方才我在府衙门口碰见了耿夔。”
策勒连忙笑叹:“好了好了,咱不重复了,这包裹是耿夔让我转交给你的。”
赵姰接过,原来是一些换洗的衣物,不由得无奈道:“这里面换甚衣物,到处肮脏不堪,莫要弄脏了我这些。”
策勒歪着脑袋看莫邪,莞尔一笑:“今天的莫邪,看起来心情不错。”
赵姰说:“也要谢谢你,若非你带我去草场骑马放风,我怕是仍会心情抑郁,无法开怀。”
策勒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你去祁连山,还有山丹草场。”
赵姰却说:“若我能出去,还能继续担任使臣,待到乌孙,我回来找你,你可要准备好乌孙的特产让我长长见识。”
策勒嬉笑道:“这是自然。”
又见莫邪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策勒莫名紧张。
赵姰问:“可你为何开心不起来?”
策勒:“我没有不开心啊,你如今能走出阴霾,我特别开心。”
赵姰摇头:“可你的眼里,却非常不开心。”
策勒下意识将目光闪开,随后双臂抱胸半开玩笑道:“当然喽,都这么久了,还没能握心爱女郎的手,我还是有点小失落的。”
赵姰闻言,把手伸出来。
策勒以为自己眼花,可看了几遍,自己面前横着的,的确是莫邪的手。
“给。”赵姰说。
随手将鬓角的头发往下扯了扯,挡住滚烫的耳朵。
策勒在惊愕片刻后,缓缓握住了莫邪的左手,很温热,很有力量。
与书中所描写的有点出入,但感觉,要比书中写得更为让他难以忘怀。
两手相握的感觉很奇妙,赵姰有些不敢直视干将,暗暗发力要将手抽回去,哪知干将却收紧力道,她拿不出。
就听头顶一声笑叹,手主动松开。
赵姰却没有将手收回去,而是抬头看向干将。
试问面若桃花的女郎谁能不爱,策勒情难自禁地又牵住莫邪的手,这次,女郎没有抽回。
两人就隔着墙栏,静静地握着手。
半晌,赵姰说:“你现在有无时间?”
策勒笑说:“自从你去了大鸿胪,我每天闲得无所事事。”
赵姰:“你不做生意?”
策勒:“货物都卖完了,现在就等着和亲公主嫁入乌孙,我也就能光明正大回国了。”
赵姰说:“莫非你是偷偷跑出国的?”
策勒耸耸肩:“偷偷跑出来,再偷偷跑回去。”
赵姰笑了一下。
策勒说:“我总算知道莫邪为何很少笑了。”
赵姰:“为何?”
策勒:“都让我把笑的次数笑完了。”
赵姰:“……”
策勒困惑:“难道这句话没有逗笑你?”
赵姰:“有点冷。”
策勒:“……”
赵姰说:“你没必要想法子逗笑我,我这人本身就不怎么爱笑,也不怎么幽默。”
策勒:“没事,我爱笑,我幽默就行。”
赵姰说:“能否去趟我家里,尤其是去看看我的房间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策勒:“行。”
依依不舍把莫邪的手松开。
半个时辰后,策勒回来,说:“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但窗户边缘有一块被熏黑的地方,你是不是在窗前用过烟火?”
赵姰眸光微凝,策勒继续说:“而且窗户下面的土里,有个三角纹样的脚印。”
无数杂乱的回忆在赵姰脑海飞速闪过,策勒说:“莫邪,你是?”
赵姰道:“这几日我复盘了我过去去过的地方,还有做过的事。
可我并没有乱吃什么,也没有乱接触什么,但就是突然中毒晕倒。
所以我推测,会不会我身上的毒,并非是在大鸿胪中的。
而是在外面,在家中。”
策勒神色认真,赵姰回忆着说:“去大鸿胪的前一夜,我睡得极其不不踏实,早上醒来,耳朵莫名发痒发疼。
以为是进了什么小虫子,让阿母看,可阿母说没有任何异常。
自那以后,我的耳朵总会发痒。
我也是粗心大意,以为是什么小毛病,不甚在意。
但现在,我想通了,御医说我体质好,毒素入侵的慢,所以其实在那天晚上,我就已经中毒了。
不过比起其他人当场死亡,我只是耳朵发痒。”
顺着莫邪的思路,策勒说:“所以有人将毒箭花燃烧的黑烟,通过窗缝吹入你的房间,让你中毒,这也是为何窗栏上会有被熏黑的迹象。”
赵姰:“不错。”
策勒:“那这个有三角纹样的脚印是?”
赵姰:“羽林军的鞋底纹样。我十三岁的时候,耿夔加入了羽林军,任职第一天,他就在我和王婘面前显摆他的羽林衣冠鞋子,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鞋底的特殊三角纹样。”
既是羽林军,那便是汉帝的势力。
莫非……
策勒面色瞬变。
赵姰道:“那夜窗外灯火通明,虽然隔着纸窗,但我还是看得见你。
但因身体不适,喝完药就沉沉睡去。
干将,若非你带来解药,我怕是会被毒折磨到崩溃。”
策勒回归思绪,看着莫邪温善的眼神,会心一笑。
“那我走了。”
他说。
赵姰点头。
等策勒离去,赵姰转身看向墙壁上方狭小的窗户,外面依稀能看见火烧云。
不觉讽笑出声:“莫非陛下觉得只要除掉我赵氏一族,他就能稳坐江山之位?匈奴未灭,内权混沌,主次不分,实在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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