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姰道:“实在是公务傍身,还望国王陛下能理解。”
昧蔡只得送赵姰出城,目送她远去。
可多走过来:“还是没能留住赵使臣?”
昧蔡点头。
可多甚是可惜地说:“再过些时日,北伐凯旋归来的策勒王子会来我们这里。
几年前单于让他去攻打阿兰和贵霜。
本意是要彻底灭国,然策勒只杀了王室成员,将平民与奴隶全数释放并划分土地给他们。
如此主和派,若是能与赵使臣见一面,说不准能缓和匈国和大汉几百年来的矛盾。”
昧蔡也叹道:“赵使臣是不可多得的骁将,勇猛多谋却心怀仁道。
策勒王子与她有许多地方都很相似。
若能面对面商谈两国政事,或许真的有转机。
不过事在人为,可有时候又事事难预料。
如今赵使臣是奉旨来处理西域这边的事务,若为了匈国一事在我们这里耽搁半月,估计西域的那些小国又会开始蠢蠢欲动。
如若做出什么混账事,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也罢,等有机会,我们再撮合赵使臣与策勒王子见面。”
可多转念一想,说:“其实不用我们撮合,他俩或许也能见面。”
昧蔡:“哦?”
可多:“策勒王子除了是单于的养子,还是于阗国国王的亲生儿子。
当年策勒还在襁褓中时,就被于阗国王送给单于当质子。
于阗和鄯善一样,皆被匈奴控制,我就不相信大汉使臣不去他们那里。
策勒王子这次凯旋归来,按照过去的习惯,应该要回家探亲。
两人见面会谈,只是时间与机遇的问题。”
昧蔡神色大悦:“若真是这样,倒也全了一桩美谈。”
历经半年的长途跋涉,李贰的军队终于抵达了乌孙边境。
再往前就是伊吾城,南边则是鄯善。
介子打算回到伊吾城好好修养几日,人岁数大了,一只被马驮着往前走,身子骨摇摇欲坠,几乎都要散了架。
赵姰将水壶和馕递给老师,怎知介子咬的时候,咯嘣一下,一颗牙给掉到了沙土里,上面还沾着血。
介子将牙齿捡起,放到掌心。
枯木将死,可到现在也只是个小小使臣,加官进爵眼看无望。
心中顷刻间涌起感慨与悲凉。
又听马蹄声,介子抬头看去。
就见派出去的斥候回来,将一简牍递给了荷华。
那斥候是前些时日派去鄯善国打听消息的。
如今消息到来,介子忍住漏风的牙齿,大声问道:“荷华,鄯善国那边情况如何啊?”
赵姰看了简牍上的文字,小跑过来说:“老师,顾倾城他们还在鄯善国,并未离开。”
介子惊得站起身,拿过简牍。
“我们一趟都回来了,他们还原地打转?”
赵姰说:“许是出了什么差错。”
没办法,介子只能与李贰道别,带着荷华,师生两人连夜赶往鄯善。
鄯善的大臣将他们引入公馆,人就没了。
态度异常冷漠。
两人推开门进去,就见仲升等人都坐在屋里。
牛大,顾倾城,墨兆看到老师到来,连忙起身作揖。
介子看向仲升:“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几年过去还待在这里?”
仲升只是坐在床上,曲着一条腿,伸直一条腿。
嘴里咬着花生米,脑袋转过来盯着介子半晌,一言不发。
随后目光又挪到荷华身上,许久,才若有所思来了句:“茅塞顿开啊。”
介子不明所以,仲升却忽然一笑。
不多时,天将黑,侍者送来饭菜。
介子与赵姰赶了五天的路,早已饥肠辘辘。
老师一桌,学生一桌。
顾倾城问:“这两年还好么?”
赵姰:“挺好。”
墨兆吐槽:“好什么好,看看那黑眼圈,再看看那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破衣服。”
顾倾城不悦:“荷华刚来这里还没有梳洗,连续长途奔袭怎么可能不沧桑。不过虽然荷华的脸瘦了很多,但身子骨却精壮了不少。”
牛大很赞同地点头,但看到盘子里的水煮菜后,整个人又开始忧郁。
赵姰也注意到,问:“莫非鄯善国这些年收成不好,为何给使臣的都是一些清汤寡水?”
不说还好,一提,墨兆肚子里刚熄灭的火焰有熊熊燃烧了起来。
“君子有所不知,这位鄯善王啊,在我们来的前三天,那是顿顿牛羊肉,可现在呢,别说是肉了,就是炒菜,也给我们换成了水煮,你说过不过分?”
赵姰颔首:“过分。”
墨兆一拳头砸在桌上:“忒过分!”
说完,目光落在赵姰身上,眼底全是羡艳,语腔也变了很多。
“不过话说回来,赵君你这次在大宛国立了功,估计不久之后朝廷的诏令就会下达,说不准你就是咱们中间最先封侯的。”
赵姰说:“借君吉言。”
刚说完,介子那边一拍桌子,骂了句:“岂有此理!”
大家纷纷看向隔壁桌。
介子起身朝赵姰招招手:“荷华过来!”
赵姰放下碗筷走过去说了声老师。
介子道:“今夜,你就率领我们使团的五十骑兵将驻扎在城北的匈奴一锅端了!”
赵姰当即领命,但顾倾城却打断了她。
顾倾城走上前说:“老师,荷华刚来不久,还没休息好,怎能熬夜去打匈奴。而且,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匈奴?”
介子:“知道鄯善王为什么冷落你们么?就是因为匈奴使团也在这里,鄯善王摇摆不定,不想得罪我们,更不想得罪匈奴。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将匈奴杀死,看他鄯善王还敢不敢如此轻贱我大汉使臣!”
一旁靠墙懒散吃花生的仲升笑说:“我正有这个想法。”
顾倾城毛遂自荐:“不如让学生也去。”
身后的墨兆和牛大也都瞅着这边,介子转念一想,笑说:“好,今夜你们都去!切记不能打草惊蛇。要确保剿灭匈奴的同时,你们每个人都要平安回来。”
墨兆和牛大连忙跑过来,兴奋地抱拳:“学生遵令!”
待四人开心拿着环首刀跑出去时,介子给赵姰使了个颜色,赵姰颔首。
肚子还饿,赵姰折返回去,将用开水泡软的一碗锅盔全数喝入肚中,这才转身出了门,不忘将门关上。
屋里霎时间就剩下俩老者,在蜡烛两旁,相对而坐。
仲升笑说:“荷华与你待久了,你竟是把其他学生给忘了,好在脑子转得快,不错!”
介子笑呵呵道:“有肉就得大家分着吃才不会有嫌隙。”
仲升捏着筷子拨了一下盆里的水煮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介子想到什么,问:“你方才还没说匈奴使者总共多少人,我们派出去的五十名骑兵够么?”
仲升:“对方至少两百。”
介子傻了眼:“两,两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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