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四章 雾霭山岚情意迷

“少说话。”萧期轻声斥道。

阿宽满心不甘地收了声。

章咏春自是将两人的话都听在了耳里,缓行的步子忽顿住了,一个转身便行至了这对主仆身前,倒是让两人皆惊愣住了。

“你……你想做什么?”阿宽见她眸中似淬了冰,即便心怯,却还是挺身而出道,“女公子可别看郎君如今身弱好欺负,便欺……欺负他……”

章咏春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便如一把开了刃的刀凝在萧期那张瘦弱苍白的脸上,似要将他那张带着笑的假面生生刮下来。

“女公子有话要说?”萧期只觉心口跳动得快要缓不过气来,只能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章咏春看他那张假面下藏不住的紧张慌乱,心中蓦地落进了一丝光,忽想要逗逗他,那双纯明澄净的眸子里好似蒙上了这山间的雾气,竟似要浸出水来。

她不是个用泪水泡出来的娇女娘,如今这副凄哀娇弱、泫然欲泣的模样让萧期摸不着头脑:“女公子怎地还要哭了?”

章咏春偏头抹了抹扑在脸上的湿冷雾气,侧颈低叹:“你也觉得我的心比石头还硬还冷么?”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萧期却无心去追究真假,只避开她的眼说了句:“是阿宽出言不逊,对女公子不敬,女公子尽管责罚他便是。”

章咏春秉着做戏要做全的念头,想要再试探试探他的心意,一脸为难地道:“他是你的人,我怎能随意责罚?”

萧期却是笑着问了一句:“女公子要如何呢?”

见了他忽露出这疏离虚伪的笑容,章咏春便知晓自己拙劣的把戏早已被他识破,也便没了一丝想要试探逗弄他的心思了,正了神色,道:“萧期,自天家赐婚后,你便不曾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情意吧?在我们两家有意结亲后,你便一直不愿与我结亲,在王府初次见我说的那些话,也只是为了打消我与你结亲的念头,后来不过是迫于天家的旨意,才不得不装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来。

“那情蛊……这世上哪有什么情蛊啊?那就是卫女公子爱而不得对你的报复,蛊虽是蛊,却与情无关。你这人压根不会对任何女娘动心,你心里只有你的天家。”

萧期心脏猛地一缩,神色黯然地笑了:“看来,你从未信过我。”

虽与她已毫无瓜葛,但珍藏在心间的情,被她如此否认,他仍觉心如刀割。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忙抬臂拿衣袖掩住了口,又将含在口中的那股腥甜生生咽了回去。

时至今日,他才意识到,他与她之间的关系脆如薄冰,一丝风便能吹破那如游丝一般的信任。

明珠传情、青丝定情好似一场场旖旎暧昧的梦,她是那织梦人,为他编织着一场场美梦,将他的身心皆困在了梦里。

而她的心,却好似这山间漂浮不定的云雾,抓不着,看不清。

他很想问问,她是否还记得去岁初冬在侯府一庭芳他对她说过的忠于天家、忠于她的话。

但是,见章茆已背着章怀春追了上来,他只得止住了这个话头,只道:“对你,我只有因爱而生的私心,再无其他。”

这句轻语似风悄然滑过章咏春的耳畔,虽带有他呼出的热度,却瞬间凝成了山间湿冷的云雾,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章咏春能察觉到他生气了,却并不觉得自己此番试探他做错了。

“轻浮的骗子!”她小声骂道,“成日里将‘爱’挂在嘴边,却没做一件爱我的事,反而以爱之名处处算计我、欺骗我!”

萧期见这索桥上实在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当下已是顾不上男女之别和桥上多双眼睛的注视,一把握住章咏春的手腕便带着人跑了起来,已顾不上去管阿宽在身后的叫唤。

她既不想与他两清,他也不想再压抑隐忍了。

为男女之情隐忍压抑,这实不是他的作风。

***

横亘于两峰间的索桥本就不稳,两人这一跑,桥身晃荡得愈发厉害,桥上人被晃得心惊胆颤,只能拼命拽住桥索稳住身形。

章咏春却觉得惊险又刺激,心中那点因萧期而生的愤怒不满情绪霎时烟消云散,竟是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过了索桥。

双脚踏在坚硬的山石之上时,她的鬓发已被山风吹乱,发间更是带着雾气化开的水汽,已然没了文雅端庄之态。

她的脚虽踩在了坚实的土地上,心却仍似在云端。

而萧期因发力跑了这一路,脸上已毫无血色,扶着树干不停地喘气,那只牵住她的手,依旧与她十指交缠着。

“萧期,你可还好?”章咏春主动关心道。

萧期却不言,待胸中气平顺了,又一言不发地牵着她向山林深处行去。章咏春并未多说什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也不去想这人要将她带去哪里。

山林茂密,浓雾遮住了脚下的路。虽看不清前路,但她却觉得她的前路就在脚下,是身边的郎君带着她一步步探出来的。

“萧期,”林中雾气渐浓,章咏春受不住这寒气,轻声唤住了只顾在前探路的郎君,“我冷。你究竟要将我拐去何处?”

萧期其实也冷得厉害,听她说冷不得不顿住身形,松了紧握着她的手,迅速解下身上的长袍为她披上。而他此时才见到她如今这副鬓发微乱、衣衫染露的模样,眸色不由深了深,嘴里却笑问着:“知道我要拐你,怎么还敢将我拽得这般紧?”

章咏春拢紧他的长袍,神色坦荡:“我若不拽得紧一些,便从那桥上摔下去了。”

萧期见她似真的冷,忽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将人带到了这浓雾缭绕的山林里,关切问:“还冷么?”

章咏春摇头,却是埋怨着:“你当着那些人和我阿姊、阿兄的面拐了我,我的清白已是没了,你要如何偿我?”

萧期却道:“女公子忒会冤枉人了,你若不愿,我也拐不了你。”又问,“女公子可取字了?”

章咏春毫不扭捏,坦言相告:“英华。”

“草木之美,谓之英华;名誉之美,亦谓之英华,这字倒也不负女公子之名。”萧期倾身平视着她的眉眼,看向她的双眸里似能掐出水来,“某字如年,你既还想同我好,我们日后便以字相称,好么?”

章咏春不惯他与自己离得如此之近,向后退离了几步,这时候倒扭捏起来了:“我们回去吧,我不想与你坐实了‘偷情私会’的罪名。”

萧期心下不由一冷,眼中难掩伤色:“与我如此这般相处,你觉得是罪么?”

他也不待章咏春说什么,步步逼近了她,故作轻佻地挑起她散落在脸庞的一缕青丝,一双眼似能勾魂,亲昵又暧昧地描摹着她的眉眼口鼻。

“英华英华,委实可恨!”他轻声质问着,“我同你说过的话,你有一句记在了心上么?你若对我无意,又为何要赠我青丝?既然与我互赠了青丝,为何又不肯信我,要将我赠与你的那些物件归还?你甚至因我在楚国的一番谋画,用那样戒备害怕的眼神看我,好似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般;而你,连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肯说。你不知我那时的心有多痛!”

章咏春被这一番质问问得哑口无言,却依旧笑得恬静美好:“你怎么同我翻起了旧账?萧郎君是成大事的人,不该如此小家子气,更不该为了儿女私情而惺惺作态。”又冷哼一声,道,“再说,分明是你说要与我两清的。你都那样说了,我才不会厚着脸皮去挽留你!”

萧期知晓她这张嘴最会蜇人,也向来只蛰亲近相熟之人。

毒蜂儿再次射出了她的刺,刺向了他,他却甘之如饴。

因此,她这番话虽不中听,但却刺得他欢喜畅快,竟迫切想要尝尝她这张蜇人的嘴上究竟抹的是蜜还是毒。

这念头一旦动了,他的头脑四肢便已被操纵,一手已是扶过她的脸,双唇更是贴上了她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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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怀春
连载中谢不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