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十九章 春日向暖春光媚

踏上久违的故土,听到熟悉的乡音,章游心中激荡不已,及至被接回到了徐公的庄子上,见了妻女的面,他更是泪洒衣襟。

他此次归乡,名虽探望家人,实则是带着侯府的袭爵文书与印绶回来的。

从延寿乡回了城,他便命章胜将在医馆养伤的章茆强行带回了侯府,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宣读了袭爵文书,将朝廷新颁的印绶慎而重之地交到了章茆手中。

“你阿父年前便向天家递交了由你承袭侯爵的文书,天家允了他的请求,特命我回来为你加冠袭爵。又念你当初剿匪有功,今又抓捕了出逃在外的卫女公子,特征召你为羽林中郎将,掌宫中羽林卫。”

章茆内心毫无波澜,冷冷笑道:“天家这是要将我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么?”

“他是信任你!”章游道,“羽林卫乃天子亲卫,是守卫宫城帝王的一支禁卫军,本由五官中郎将统领,一直都是由萧家人来担任的,天家为提拔你,特置中郎将监羽林,天家这是将身家性命都交到了你手上,你万不可辜负天家的这份器重信任。”又以长辈姿态谆谆告诫,“当然,恩宠越重,越要小心谨慎,侯府满门殊荣生死皆系在你身上,你万不可掉以轻心、意气用事!”

章茆没再多说什么,应道:“侄儿记住了。”又问,“何时入宫任命?”

章游道:“在入宫任命前,你须在侯国等朝廷的人前来,暗中护送乌孙王子和宜阳公主膝下的那对姊弟回雒阳。”

“乌孙王子?”章茆皱眉,显然很不喜这样的称呼,“桥桥还未回乌孙,便已不是我大汉子民了么?”

章游一时无话,良久方道:“我在家里待不了几日,护送事宜,你听萧郎君安排即可。”

章茆实不愿与那个心机深沉的萧期打交道,却不想出了宗祠,他便在宗祠外的青松下见到了萧期。

“世子,不,如今该称世子为小侯爷了。”萧期无视章茆冷淡戒备的眼神,主动上前与他端端行了一礼,“某在此先见过章小侯爷。”

章茆拧眉认真打量着他,恍似明白了什么,冷冷问:“天家召我入宫,将羽林卫交给我,是萧郎君的主意?”

萧期微怔,面不改色地道:“小侯爷真会说笑,某何尝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左右天家的决定?”

章茆嗤笑不已:“你不必在我面前巧舌如簧!你这步棋走得甚妙,算是将我彻底绑在了侯府这一大家子身上,容不得我有二心!”

萧期敛眸轻叹:“天家此番提拔重用小侯爷,实则是因小侯爷重情守诺,非是为了牵制拿捏你。”

章茆知晓从他这张嘴里听不到几句真话,也不想同他在这儿浪费口舌,只与从祠堂内赶出来的章游辞别:“叔父,侄儿回医馆了,便不去见叔母与妹妹们了。”

章游知晓他是避着二女公子,想劝说几句,想想却还是作罢,只叮嘱道:“趁朝廷的人还未来,好好养伤。”

章茆应了声好,便出了侯府大门。

身后,接连传来章叹春的两声疾呼:“阿兄——阿兄——”

章茆闻声停步回身,章叹春已提裙小跑至他跟前,举手便将一只绣着“平安”字样的香袋塞进他手中。

“我连夜绣的,绣艺可比头些年精进了不少!阿兄要日夜不离身地戴着,可保阿兄平安无虞!”

章茆忽觉眼眶有些发热,怔怔盯着手中的香袋看了许久,又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这几日,我待你那么凶,你还有心给我绣这个?”

章叹春却道:“阿兄虽凶,却也不曾赶我。我知阿兄是怕将我卷入危险之中,故意凶我吓唬我的。”

章茆顿时沉默了。

良久,他方道:“你回去吧。”而后便将那只平安香袋仔细藏进了衣襟内,“香袋,我会日夜随身携带的。”

听言,章叹春欢喜地直点头:“若有机会,我定会入宫去看阿兄!”

章茆含笑应了声好,看着她回了侯府,方举步出了永宁巷。

***

萧期今日实则是同萧母一道来的。

逢章游问他来家何为,他少见的有些难为情,却仍是老实交代:“小婿是同母亲一道儿来给你二老恭贺新岁的,也想着趁着新岁好年月将我们两家延误的婚事再定下来。”

章游闻言不由一喜,思及自己公务繁忙,心下又难免遗憾:“扬州百废待兴,我怕是不能看着咏春出嫁了!”

萧期笑道:“我们会常去扬州看你老的。”

章游依旧愁眉苦脸的,前去栖迟园的途中,忽打问道:“我听说天家召集了天下医工入东观修撰医典,徐公门下一众弟子却是托你来拜访的,怀春被召倒也在我意料之中,为何郑纯也被征召为东观校书郎?”

“外舅怎会有这样的疑惑?”萧期不解,“郑郎君可是继贵国阎伯贞之后的‘文公子’,才名早已传到了雒阳,天家召他入东观,自是青睐郑郎君才学。征召他与大女公子同入东观,也是天家不愿伯劳飞燕两分离,若非扬州与江夏祸事乱象迭生,小婿也不会拖延至今。”

“可惜!可惜!”章游不住叹息,拈须皱眉,“实不相瞒,我回来这一趟,本也打算重用他的!扬州本是人杰地灵之地,如今却人才凋零,我身边已寻不出一个精细有条理的文书佐官。本想着郑纯办事勤勉谨慎,又自幼饱读诗书,儒道法墨各家的学说著作皆有涉猎,熟知我朝的律令科比,若有他帮着我处理州中文书案卷,定能解我燃眉之急!”说着又连声直叹可惜。

东观校书郎品秩虽低,却是个极有前途的清贵官儿。何况,东观里头藏龙卧虎,多少鸿儒硕学、达官重臣皆出自东观。

能得天家青睐提拔,章游可不想断了郑纯的前程仕途。

如此,他也只能再用心探访人才了。

而萧期这时方始知晓这位外舅也在郑纯身上打过主意,看他为此愁眉不展的,心底竟有几分过意不去,遂道:“小婿在雒阳也识得一两个博通经籍的太学生,如今皆赋闲在家,小婿可引见他们与外舅见一见,你老若看得上他们,那也算是他们的造化。”

章游遂转忧为喜,拜谢道:“那便劳你引他们见一见了。”

萧期应了声好,却又忍不住好奇道:“陆使君算是将功补过了,天家也赦免了他,他怎就辞官了?”

章游笑道:“扬州动荡不安的那年,来了位名唤德光大师的西域高僧,陆使君自听了那德光大师的几场宣讲,自此便一心向佛,年前已是受戒剃度,成了德光大师座下的一名比丘。”

听言,萧期感叹不已:“陆使君原是个有慧根的,竟有这样大的造化!”

两人说着话,已是行至了栖迟园。

***

今日春光甚好,徐知春就在园中的假山旁设席接待了萧母。章游与萧期进园时,两人已就两家的亲事商议出了一个吉日。

章游一听两人竟将日子定在了本月的十八日,瞠目结舌地道:“这……这日子岂非……岂非太过仓促了些?”

徐知春白了他一眼,道:“若非你长年累月不在家,我们也不想这般仓促。怀春招婿时你没回来,这回既然回来了,便在家多待些时日,送咏春出了门再回你的扬州也不迟。”

章游顿觉没了理,羞惭不已。

这时,萧母也道:“日子虽仓促了些,但我们两家早便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儿又在侯国养病,他与二女公子正好能在侯国行昏礼,只需日后回雒阳见一见萧家的人便好。”又笃定地道,“也请老大人放心,萧家绝不会怠慢贵府二女公子,定会将昏礼办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的!”

章游只看徐知春意思行事,既是已商议好的日子,他也只能接受。

却是萧期怎么也未曾想到两家长辈竟比他这个准郎婿还要心急,莫名有些担心章咏春会不满意这个日子,适时出声询问了一句:“二女公子那头……如何说?”

徐知春笑道:“她那头自有我与她阿父去说,你只管安心。”

萧期感激不已。

直至离开侯府,他的心便好似头顶那漂浮不定的薄云,一遍遍询问着身边的萧母:“日子真定下了?”

“定下了!”萧母满脸慈爱地看着他,又殷殷嘱咐着,“待将二女公子迎进了门,你便是有家室的人了,再不可似从前那般一意孤行,不听人劝,凡事都要与她有商有量的,知道么?”

萧期道:“儿谨记阿母教诲。”

母子二人行经将军府时,正遇上明桥送了双槐里阎家的一对母子出了明家大门。

年后,侯国早便在传阎家要聘明家二女公子为妇的话,为此,金阎两家的旧日恩怨又如沉渣泛起,成了街巷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时,萧期远在雒阳,并不知阎存仁身死背后还牵扯出了诸多恩怨。这段时日,他听多了街巷间的传言,始知阎家因阎存仁之故,名声已不复当年,求娶明家女公子,算是高攀了。

因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街巷里的闲人甚至为此设了一场赌局,赌的便是明家是否会应下阎家的求亲之举。

眼下,观阎家那对母子的神色,萧期便知这门亲事应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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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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