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圈子里大概只有她不知道的秘密,终是在那天浮出了水面。
“葛青中学时期就一直喜欢你了,大家都看得出来。”
谢舒欣深深叹了口气。
“你毕业后结婚结得太快,我们都默认你两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谁知道他!他竟然跑来你家当了管家!”
因为激动,她的语速逐渐加快。
“我们知道这件事后都很震惊,他那么优秀,谁都知道他找得到更好的工作,而不是待在分寸之地......”
说到此处,属于女性的声音突然顿住,原本激昂高涨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我们都默认不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避免给你的生活徒增烦恼。”
大概是说出了憋了很久的秘密,好友吐出了一口浊气,她轻轻握住了赵妍冰凉白皙的双手,目光中带着安抚。
而赵妍早已忘了呼吸。
回忆起葛青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胸腔中的心脏便如擂鼓般快速跳动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安抚住那颗有些不安分的心。
谢舒欣知道赵妍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她握紧赵妍放在膝盖上的手,没再说话。
两人自小认识,接触以后她就知道赵妍是一个安静话不多的女孩,大学前的心思几乎都花在学习上,在感情这方面更是异常的迟钝,平时好像也不在意这些,所以周围的朋友也不多嘴。
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呢...
赵妍耳朵有些发烫,好半晌才嘴唇微张,小声询问好友。
“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要不要,和他谈谈?”
谢舒欣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会。
“我觉得没必要,说出来反而会让他尴尬吧?而且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觉得他也不会选择离开,就当不知道好了。”
好友的提议令赵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产生了点莫名羞耻的感觉,当时的她不愿深究这种情绪是什么。
直到现在,赵妍才明白
——那是窃喜,是开心。
如果这人不是葛青,在她得知管家早已知晓丈夫出轨的事情后,还会如此难受吗?
当然不会。
每个管家都只忠于家族的家主,瞒着她,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他是葛青啊。
赵妍的泪水无声坠落,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脸。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妍逐渐平静了下来,她看向几米之外沉默看着自己的男人。
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男人早已不再年轻,曾经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他好像与自己一样,被困在了这幢别墅。
赵妍转身走到窗边,一只鸟儿恰巧从窗前飞过。
她得感谢葛青十多年的陪伴。
在丈夫责任缺失的这么多年,正是因为葛青的存在,她才能在乌家过得像以往一样舒心自在,不被别墅的佣人欺负看不起,至少明面上没有。
他的存在一直都很特殊。
可他这种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态度,却也潜移默化的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一步一步走向葛青,下意识的依赖与亲近他。
她无法判断葛青是否刻意如此,这件事已经无法辨明对错。
发展到今天这地步,不是一个人的放纵。
丈夫的出轨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不论管家是谁,好像都会是这个结局。
赵妍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密密麻麻连成无数条水线,让人看不清窗外景色。
只是夏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赵妍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经过葛青时,手臂突然被拉住。
被迫停下的赵妍冷漠抬头,对上那双已经不再遮掩情绪的漆黑双眸。
多明显啊,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么多年来,对此视而不见的呢。
手臂上的力道是如此的恰到好处,没有令赵妍感受到丝毫痛意。
“我带你走。”
“不用了。”
赵妍挣脱开束缚住自己的那道力量,坚定道。
“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与认知承担后果,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一直不舍说出口的话,终于在这阴晴不定的一天说了出来。
重新响起的脚步声自身后越走越快,直至再也听不见。
未开灯的房间因为不太明朗的天色而显得格外昏暗,矗立在其中的身影却依旧像一座坚固城墙般,挺拔而不可动摇。
沐浴完的金萦屿终于在卧室里等来了赵妍。
半小时后,赵妍走出房间,谁也不知道母女二人聊了什么。
佣人们只管闷声做事,山雨欲来的感觉让他们更加沉默谨慎。
当晚,趁大家都睡着,赵妍悄悄离开了。
身上除了那把钥匙,与全部的珠宝首饰外,其余什么也没带。
赵妍本想有骨气的离开,不带任何金银细软,然后就被金萦屿的灵魂三问彻底击败
——你有钱吗?
——你离婚了吗?
——所以你确定要把本就属于你的东西全都送给那个女人吗?
在金萦屿看来这已经算非常客气的了,换她,家都得先拆了再走。
第二天,佣人们发现夫人不见了,可谁也没敢多问。
第三天,家里迎来了新的女主人。
放学回来的金萦屿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迎来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还不等她抬头看清女人的脸,手就先被牵住了。
“这孩子就是槿姝吧,真是好多年不见了。”
女人语气里带着点儿嗔怪。
“亲爱的你可真是,不要在我们面前乱说啊,槿姝看上去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呢。”
女人的话并没人回答,室内气氛很快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似乎是想安抚她的情绪,女人轻轻拍了拍金萦屿的手背。
被这样一拍,莫名就让人感觉,尴尬的应该是被安抚着的那个人一样。
而被安抚的那个人,好像就是她。
金萦屿抬头,视线从那双手移到了那张正朝自己明媚含笑的脸上。
和赵妍完全是两个风格呢,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从女人身上飘散开来的浓郁香水味突然熏得金萦屿有些头晕,她不得不运转起精神力封住了嗅觉,眼睛却泛起酸来。
啊呀,好像要流泪了。
沙发上,乌硅正和一个小姑娘悠闲品着茶,时不时说上两句话,好似对这边的动静一点也不感兴趣般,眼神都没分来一个。
对待陌生人都不过如此了。
金萦屿抽出那只被握着的手,不想费功夫与这些人多做纠缠。
只是熏出来的泪水却不能浪费。
“昨晚爷爷托梦给我了。”
金萦屿吸了吸鼻子,用几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他说要我别理不要脸的人,不要给乌家丢人。”
说完,眼眶已经噙满泪水,也不管几人听后神色各异的脸,向前用力撞开了女人肩膀,径直跑上了楼。
她还要沐浴呢。
“你站住!简直是没有家教!”
男人暴怒的咆哮声响彻在整个别墅。
乌硅被气得差点一个仰倒,直接一个弹跳起身,手指指着那个逐渐跑远的背影,浑身颤抖。
如得了癫痫。
“你的母亲是怎么教的!如此上不了台面!”
很显然,当着妻女的面,大女儿的话让乌硅很是挂不住脸面。
金萦屿当然不会站住,谁管他呢,气出问题最好,省事。
“爸爸。”
在乌硅愤怒之际,一道陌生而稚嫩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与哭音,传入了金萦屿耳中。
“您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女孩柔声安慰道。
“雅雅和妈妈不会因为姐姐说的话而感到不开心,只是...雅雅不喜欢姐姐气爸爸,爸爸会难过的吧。”
啊呀,这可真是...
金萦屿松开门把手,转身欣赏起了楼下正一派温馨的场景。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已经站了起来,侧过身抱住了身旁男人的手臂,她的头颅高高仰起,却依旧只能被男人低头俯视着。
金萦屿看不见她现在是何表情,只能瞧见乌硅身后的那只属于女孩纤细的手,还在不停轻拍男人的背脊。
真的好忙,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本还处于暴怒中心的乌硅,已经被哄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不但没有再发脾气,还反过来安慰起了对方。
原本还在门口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沙发旁,杏眼含笑地看着这对父女,并未上前打扰。
大约是察觉到上方视线,她抬起了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女人笑着朝她轻轻点了点头,金萦屿那番颇为冒犯的话,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金萦屿扬眉,视线在母女二人间转了几个来回,神情颇为感慨。
看来乌槿姝对这个妹妹的记忆有失偏颇啊,这哪是无辜的妹妹,这是好大一朵带有绿茶血统的白莲。
也不怪原主母女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不知等他们发现书房那张还没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时,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不论乌家怎么闹腾,时间也会流逝,考试依旧会如约而至。
冬去春来,很快这具身体也即将迎来她的十六岁成人礼。
比起目的不纯的贵族成人礼,金萦屿最为期待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大一生活。
霍斯比中学至大学一直采用直升制,经过三年时间,优胜劣汰后留下的,都是极为优秀的学生。
除开在某些方面特别亮眼的孩子,大学部不会再轻易招收外来学生。
其他军校的传统依旧是大二分科,霍斯比军校却在几年前,开启了大一入学考核分科制。
这种机制能让霍斯比大学部的军校生,操作机甲的时间足足提前一年,这是其他军校比不上的优势。
弊端当然也有。
原本中三加上大一,一共四年的理论学习时间被极致压缩成了三年,中学部的学生压力成倍增加,考试数量更是多了许多。
不可避免,中学就会淘汰一批许多本可以升入大学的孩子。
据统计,自霍斯比学制改革以来,大学部每年的新生数量,都会比其他军校要少将近五分之一。
可以说竞争是相当激烈了。
历时两天的考试结束,人群终于散去。
金萦屿闭眼伸了个懒腰,懒洋洋朝后桌靠去,大约是姿势不大舒服,又把双手交叠起来垫在了脑后。
窗外温暖的阳光舒服得让人不想动弹。
在赵靓妮母女搬进别墅的当晚,金萦屿就要管家向乌硅转达了她要读寄宿的想法。
赵靓妮自然是求之不得,暴怒后的乌硅更不想看到她,所以这个事很快就安排好了。
裴菁菁得知她要读寄宿,也跟着兴冲冲地搬来了学校,两人现在住在一间房。
“你怎么还没走。”
不知闭眼休息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冷淡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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