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端着劈成两半的水葫芦，小心翼翼踏过门槛，“距离放饭还有时间，只能给你水了。”
小青惊讶地说不出话，好半会儿才找回声音，张开口，葫芦瓢递到嘴边，只能先喝水了。
喝了两大口，挪开头，没头没脑说了句：“我收回前一句话，你心地善良点。”
不知前因后果，但缘一羞涩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含蓄笑起来。
因为这两口清水，小青决定不骂小和尚秃子了。
“小师傅，你切不可将此事告诉法海，我怕他凶我。”小青喝了水，嗓子舒服些许，声音尽力婉转动听，“他对你温柔，对我可一点不温柔。”
缘一摇摇头，小青变了脸色，心中又开始骂小秃子。
“我帮你解开，你还有力气去找方丈吗？”
小青小鸡啄米点头，“有有有，我爬也能爬去。”
缘一蹲下解绳子，小青愣住了，小心翼翼问：“你不会法术吗？”
缘一茫然：“解绳子不需要法术，而且我还小，方丈没教我法术。”
“小师傅，你去找方丈来吧，这个绳子很复杂，只有法海和方丈才懂解。”小青无可奈何。
“施主，且在此稍后片刻。”缘一没多问，跑着去找方丈。
再回来有三个人，方丈，法海，缘一。
小青第一时间瞧了眼法海，他在方丈身边表情恭敬，心里撇了撇嘴，
她转眼再看稳重慈爱的方丈，目光凄凄。
“缘一和法海已经向我说明事情全部。”方丈挥袖，小青周身一松，立即告罪，“方丈，小青知错了。”
小青低着头，面对方丈，尽可能态度真诚：“小青往后再不会犯此错误。”
方丈眉眼和蔼，言语温和，并未过多批评小青。
而是严厉责骂法海，批评他降妖错误。
若劝阻不停，因直接用降妖薄收服，散尽修为，而不是困住妖折磨。
法海垂着眼，恭敬认错。
小青后背渗出一身冷汗，原来金山寺手段最狠厉的人是方丈，难怪姐姐如此畏惧方丈。
方丈抽出空安慰小青不必害怕，既然已经知错，切记往后不可再犯。
小青不敢造次，再次表态一定做个好妖。
方丈笑眯眯点头，转身离开，法海和小师傅也跟着转身。
小青等三人彻底离开，捏了清身咒，头脸恢复整洁，衣裳崭新，也离开了。
金山寺规矩太多，笑面虎太多，她防不胜防，还好有个小和尚尚且还未变坏。
临走前，小青想和小和尚道声谢。
找到小和尚不难，只是不远处还有一个讨厌的人——法海。
法海第一时间瞧见了他，放下手中扫帚，蹙眉沉脸望着她，似乎她走到他面前也是错。
偏小青被他看一眼，当真顿住，思考哪里做错了。
反省的念头闪过，当即被小青压下去，她走路犯哪门子错。
也因下意识畏惧法海的行为恼怒，小青夸张地冷哼一声，扭着腰朝小和尚走去。
缘一听见哼声便浑身僵硬，心不在焉地扫地，耳朵竖起琢磨脚步走向。
脚步声朝他走来，停在他跟前，缘一不自禁紧张，还有一丝欣喜。
“缘一？”小青笑盈盈看着头垂到地上的小和尚，“我听方丈这么叫你。”
缘一头一回感觉自己的名字滚烫烫的，划过耳朵，烫红耳尖，耳垂，蔓延到脖颈。
他看着眼皮底下竹叶青色的裙边，点头，不回应又觉失礼，忙闷闷嗯一声。
“那我叫你缘一小师傅可以吗？”小青道。
“嗯嗯。”缘一头垂得更低了。
缘一瞥见远处法海师兄面色不善，心头紧缩，这才发现与小青施主过于相近，忙后退一步。
小青笑眼瞧着，没再靠近，顽劣天性使然，调笑：“刚刚算男女授受不亲么？”
缘一摇头，心中喘喘，告诫自己要像师兄，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可两脚不听话，死死钉在地里。
“我要走了，临走前放不下缘一小师傅。”小青说着，余光飞去不远处的法海。
法海警戒着她呢，扫地动作越来越凶狠，似乎下一刻她哪里不对，这回便真的听方丈话，一步到位散去她的修为。
小青心中有气，但关几日，还是莫名后怕，速战速决。
“啊。”缘一支吾，“为何放不下我。”
“我还没同你道谢呢。”小青笑他小心翼翼，笨笨得讨人开心，“是你叫方丈过来，不然我不知还要被关多久。”
最后的话，小青刻意提高音量，说给某人听。
果不其然，某人听了，扫地动作僵住。
小青收回余光，看着缘一，纳闷：“你脖子不舒服，怎么一直不看我。”
“没有不舒服。”小和尚讷讷，“男女授受不亲。”
小青睁圆眼睛，很多话想说但说不了，憋出了句：“佛门规矩真严苛。”
本以为小和尚比法海小点，性子兴许活泛，不料迂腐有过之而无不及。
站在一臂之远，衣角都挨不到身上，以防男女授受不亲，头都不抬。
小青没了再逗趣的心思，只说：“我要走了，感谢你之外，与你道别。”
“施主你去哪？”缘一下意识问，顿觉无礼，不等道歉，小青说话了。
“回故乡，杭州不好玩。”小青语气平淡，目光也慢慢垂下。
“那你以后都不来杭州城了？”缘一莫名失落。
“应该是不回了。”小青不习惯忧伤，深吸气，又恢复精神奕奕，“缘一小师傅有缘再见。”
小青翩然转身，门口走来方丈，提起蹦跳的腿，规规矩矩放下来，乖巧也同方丈告别。
方丈笑呵呵捋着花白胡子，长辈叮嘱晚辈那样让她做个好妖，踏实修行。
小青文静应下，等拐过门口，看不见她后，提起裙子快跑出金山寺。
压在身上佛光淡去，立即施法，一溜烟回到故乡。
金山寺内。
方丈看着自己两名魂不守舍的弟子，摇头。
先走到法海跟前，和煦道：“法海，你知道犯了哪些戒律？”
法海脸色一白，低下头，“弟子知道，嗔痴淫贪。”
方丈叹声，“去抄写心经罢，抄到你心静无欲无求。”
法海走了。
方丈把缘一叫过来，耳朵脖颈还有些红。
缘一今年方十二岁，心性不定，稍有风吹草动就动摇，更别说那蛇妖恣意直白性子，极具吸引力。
方丈不客气敲了缘一脑瓜崩，“六根不净。”
缘一捂着脑门，痛出眼泪花，“弟子知错了。”
“抄心经去，一百遍。”方丈道。
缘一倒抽冷气，朝法海方向去。
现代快递员，在宋代叫“递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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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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