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你真得信我，我当年也是很爱学习的，只是后来发现了比学习更好的事罢了……哎，你去哪儿？”
许悠然像是找到了知音，怀抱着一腔热血想要讲述自己的宏伟过去，生怕唯一观众跑了。
尹南山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接水，可以吗？”
“呦，你水杯颜色挺好看啊。”
尹南山脑袋上真想冒出来几个问号：黑色水杯哪来什么好看不好看，许悠然这没话硬聊的功夫他真是佩服了。
“我谢谢你。”
没辙了。尹南山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家不乐意和许悠然同桌了，这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可以聊。
尹南山虽然时长冷脸，但是脾气是公认的温和，用老师的话来讲，就是“这孩子臭脸”。
尹南山被许悠然关于“伟大抱负”的演讲摧残了一节课，闭上眼就是“我将来肯定是要做伟大事业的人”，他感觉自己有点萎靡不振了。
下课铃打响，尹南山伸出食指:“嘘，你安静会儿可以吗？我脑袋有点疼。”
一般人尹南山从来不会拉对方的面子，可惜许悠然不是一般人。
许悠然:“呦，我的新同桌，你怎么了？”
语气里都是关心，表情却看不出来一点关心。
什么人啊。
尹南山揉了揉脑袋，抬眼看了看课程表:“许悠然，下一节课是物理，你不要和我说话可以吗？算我求你了。”
许悠然:“物理？好课啊！”
尹南山听出许悠然语气里的惊喜，内心疑惑，难不成这个人是个物理大佬？
然后就听见许悠然说:“…最适合睡觉的课。”
尹南山:……这人有病吧。
良好的素养让尹南山抑制住翻白眼的举动，
好在许悠然是真的说累了，物理课真的就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物理课讲得有点无趣，预习过的内容在上课对于尹南山来讲好比开卷考试。
有点没意思。尹南山撑着脑袋，指尖掌控着笔转来转去，目光放在窗外，看着瓷白的云镶嵌在蓝天上。
耳边老头叽叽喳喳讲物理的声音莫名让尹南山有几分舒心。
“我靠？南山你在干嘛？”
前排大概是回头想问问尹南山解题思路，谁知道一扭头就看见看着窗外发呆、一双手甩着墨的学神。
“我靠。”尹南山这才看见自己的衣服上都是笔墨。
笔爆水了，攻击范围不大，但是许悠然的后背上是一道道的。
上课挺安静的，这点动静自然引起了讲台上老师和其他同学的注意，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看见了这幅场景。
尹南山丢了笔，拿着前桌递过来的湿巾去擦许悠然后背的笔墨。
许悠然半梦半醒:“同桌……别闹……”
同学们:……？
这黏黏糊糊的感觉是两个男人只认识一个早上可以有的吗？
尹南山担心一会儿笔墨干了更不好擦，伸手拉着许悠然的胳膊硬是给睡梦中的人从位置上拉起来。
许悠然眼睛还没看清楚地面，就被得到老师首肯的好同桌拽进卫生间。
许悠然打了个哈欠:“呦，热情啊，第一天就约哥上厕所？”
“衣服脱了。”
许悠然:“啊？”也不用这么热情吧。
他这才看见尹南山胸前的衣服上都是笔墨，一团一团的，早在刚才替他擦衣服的时候晕开了。
辛亏是黑的，要是红的他就要以为是学校发生什么暴动了。
对着镜子看了看后背，许悠然:“就这点啊？你这才比较危机吧，不用管我，你先给衣服脱了，一会儿弄到皮肤上了。”
尹南山皱了皱眉:“我没带外套，你别管我了。”
“好说。”
许悠然笑了笑，带着横贯着整个后背的笔墨卫生间，一分钟之后带着自己的外套出现在门口。
“来，穿我的。”
衣服被扔进尹南山怀里。
尹南山摆摆头:“我不要。”
许悠然被他这个呆样逗乐了:“穿吧，干净的。”
尹南山有点别扭地开口:“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许悠然:“那就穿上吧，别和我不好意思。你不自己穿，我可就帮你了？”
尹南山莫名其妙想象力一下那个场景，让许悠然帮他换衣服，有点惊悚。
然后利索的换上衣服。
许悠然很满意:“拉好拉链。”
“哦。”
两个人处理的很快，还没下课就回来了。许悠然的后背还是有笔墨，看着也没有清洗的痕迹，倒是尹南山，怎么还穿上许悠然的衣服了。
大概是穿着人家的衣服，受了所谓的恩惠，这下轮到尹南山没话找话了，他揪了揪袖子:“你多高啊？”
许悠然:“189，怎么了？”
尹南山知道他高，但是这个数字出来的时候还是给他吓了一跳:“…没什么，感觉你衣服袖子好长。”
许悠然纳闷:“怎么会，咱们俩差不多啊。”
尹南山:“怎么会，我才183，多少还是有差距的。”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开始掰扯身高了，但是氛围倒是没那么僵硬了。
尹南山明白自己不是标准那种只知道学习的好学生，偶尔也是会上课开个小差，溜会儿注意力什么的。
下课铃响了，许悠然敲了敲尹南山的桌面，周围同学已经说开了，声音很嘈杂。
“我们还挺有缘。”尹南山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砸的不太明白。
“啊？”
“我不知道你听过那句诗，我还挺喜欢。”许悠然终于直起来背，眼睛亮亮的，看着尹南山。
尹南山:“什么？”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尹南山的眼睫飞速眨了几下，那是他紧张的表现，但是他不明白自己突然心跳这么快是为什么。
“我知道。”
许悠然听见他的回答满意点点头，站了起来:“我出去买点吃的，要给你带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嗯…”许悠然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得尹南山摸不着头脑。
尹南山:“你笑什么？”
“尹南山…南山。”他呢喃着，“你名字很好听。”
纵使尹南山数学可以做到满分，面对直白的夸奖，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到许悠然走远了，尹南山低声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尹南山过去18年里没有见过比许悠然更加直白的人，很多时候大家看见他冷着脸就不会再接近了，许悠然不一样。
他不一样。许悠然像个太阳，不在意他的态度。
但是接下来这个太阳让他想变成后羿。
许悠然有一个全体中小学生几乎都有的坏习惯，看不得大块白橡皮。
英语算是尹南山的强项。老师发下一套试卷打算摸摸底，尹南山没来由的轻松。
“咯叽咯叽”
教室里安静，一点小动静就很惹人注意力了，尹南山抬头看了眼时间，这节课已经过半了，估计一会儿老师就要开始对答案了。
他的太阳同桌缩着189的大个子在位置上，半个身子趴在课桌上，一手拿着直尺，一手按着他的大橡皮。
许悠然正在对他的白色橡皮进行五马分尸。
尹南山小声:“你试卷写完了？”
许悠然自信满满:“那当然！哥也是很爱学习的。”
比他速度都快？
尹南山坐直瞄了一眼好同桌的试卷，一眼锁定一个错题。
错的还挺离谱。
尹南山抿抿唇:“你能告诉我，阅读理解一共就ABCD四个选项，你的E是从哪来的吗？”
许悠然切橡皮的手一顿，低头看被丢在桌角的试卷。
有点尴尬的场景，但许悠然是一个字典里没有“尴尬”二字的男生，他不动声色地将试卷翻了一面:“哟，看错题了，我寻思这是七选五呢。”
尹南山:……？
他暂时不想和傻子说话，于是扭过头不再里许悠然，认认真真地对起了答案。
“哎哎哎，南山，其实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许悠然怼了怼同桌的胳膊，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你说。”
摸到了同桌的“大白”，许悠然再次举起了“刀”，问道:“你说，你为什么要叫南山！而不是叫北山？或者北海啊？”
“……？”尹南山手疾眼快从他手机解救下自己的白色橡皮:“你为什么不姓刘，不姓王，偏偏姓许？”
“因为我爸姓许啊。”许悠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嘲讽了，特别认真地回答了尹南山的问题。
尹南山真想给这个小太阳鼓鼓掌:“说得好，因为我爸给我起的名字叫尹南山。所以我叫南山。”
“……”
“但是你不觉得尹北山很酷吗？”
这个人怎么一直纠结他的名字。
……还有，许悠然什么时候又给他的橡皮摸走了？
尹南山抿了抿唇，然后拿捏着力道，不轻不重地踩了许悠然一脚。
“啊！”
许悠然忍不住狼嚎鬼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尹南山趁机拿走了橡皮。
全体同学和英语老师:……
老师:“许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许悠然疼得呲牙咧嘴，又不得不压抑着表情，从牙齿间吐出几个字:“没，没事儿，不小心磕到脚了。”
也许是许悠然的表情太过扭曲，老师相信了，摆摆手让他坐下。
许悠然看着同桌这个冷酷哥还一脸云淡风轻，气的牙痒痒。
“小没良心的，为了一块橡皮你就踩我？”
“抱歉，我是唯物主义，每件东西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许悠然呆了呆，这是什么唯物主义新定义？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省得这学神再说出点他听不懂的话来羞辱他。
许悠然:“你爸是不是听那首歌来的灵感？”
尹南山这次干脆没开口，轻飘飘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就那首……”许悠然清了清嗓子，“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应该就是这个，我不记得词了。”
许悠然唱歌挺好听的，低低哑哑的。他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心思没有细腻到对于刚认识的人上，所以，自然看不见尹南山紧咬着下唇的嘴。
几秒后，尹南山吐出一口气:“可能吧……”
他自然知道这首歌，他也知道下一句——
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唯物主义不是那个意思。）
原来记错歌词了。。
记性太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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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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