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鸟孩

“纸伞妖,我把名字还给你。”一刹那墨迹纷飞,涌入一个伞头妖怪头中。

“多谢夏目大人。”妖怪鞠躬,隐身消失不见。

猫咪老师似乎已经见惯,但还是在一旁淡淡说着风凉话:“哎呀哎呀,玲子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妖怪名字,很快就要被你归还干净了。不如早点交给我,还能用来使唤它们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夏目贵志笑着松了口气:“啊,不归还名字的话,这些妖怪会很困扰。”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前几天和你说过,今明天八原有酒会,你自己在家小心点,可不要扯进什么麻烦的是非里面,我去喝酒了。”总归没有异议,猫咪老师背着一个酒壶闪身跳出窗户。

入夜不久,天色昏暗,藤原塔子敲响夏目房间的推拉门:“贵志,在忙吗?”

“没有,请进来吧。”夏目贵志立刻起身,打开门。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准备腌鱼,才发现家里的盐不够了,能麻烦你去便利店买一些吗?”塔子身上还围着围裙,手套也没摘,看得出来挺着急。

家里,夏目贵志很喜欢这个词。

“我知道了,就交给我吧!”他笑着答应下来,往楼下跑去。

“带上手电筒呢,贵志!”身后传来塔子的呼唤。

“没事的,有月光。”夏目贵志应答,已经小跑出门。

小镇上的便利店不多,好在也有一家不是特别远。夏目贵志想起猫咪老师上次吃腌鱼的陶醉神情就想笑,这次肯定也不会放过,等它喝完酒回来再告诉它塔子阿姨在做新的腌鱼吧。

过了前面的转角就能看到便利店了,夏目贵志这么想着,突然发现转角处蹲着一个小孩。

往四周看看,并没有大人在旁。想起今天附近有妖怪聚会,夏目贵志微微皱眉,走过去:“小朋友,你在等谁吗?不然的话,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家吧。”

小孩抬起头,却是嘴里蓦地发出一声清脆鸟叫:“啾。”

夏目贵志一顿,退后两步,向便利店跑去。他这一生多管闲事多行善事,果然迎来了他的报应。哪有正常小孩会这么叫的,显然是一只自己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妖怪。

“一路走好,欢迎再次光临!”收银员向买完盐和包子的夏目贵志打了个招呼。

“谢谢。”夏目接过找的零钱,正要出门,却看到那个小孩面前站了一个中年大妈。

“哦呀?这是哪家的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外面玩,快点回家去呢!”大妈弯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啾!!”这一声鸟叫更大了,大妈被惊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地。

“哎哟,好奇怪的小孩,”收银员见夏目看着他们,小声笑,“从下午开始就在蹲着了,问他也不说话,就只会啾啾喳喳的发出鸟叫一样的声音,送他一个饭团也只放在口袋里不吃。倒是吓了好几个路边的行人了,真是恶劣。”

夏目贵志回以一个微笑,点头走出店。

好心的大妈已经一边念叨着这个坏孩子一边走开,而小鸟孩依旧蹲在原处,呆呆看着前方。

既然不是作恶的妖怪,夏目贵志总是有点放心不下。塔子要的盐还没有送回去,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来到小鸟孩身边。

“小朋友,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夏目贵志蹲下。

“啾。”还是一样的回答,但是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

没办法,夏目贵志只能准备先报警。但手机举起的时候,他隐约感到一分不对劲。草丛中仿佛有什么动静,在夏目贵志转过头后,一只穿着羽衣的鸟头人身的妖怪站了起来。

小鸟孩立刻“叽”一声窜了过去,想靠近妖怪,被夏目一把子抓住。虽然还不清楚情况,但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你看得见我,带他走。”鸟头妖怪开口,声音晦涩而苍老,轻飘飘的。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夏目贵志点头,“但你得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麻烦死了,反正他是人类的孩子,你不管的话,就任由他在这里一直蹲着吧。”鸟头妖怪振翅,飞向空中消失不见。

小鸟孩看着妖怪飞远,也尝试扑了一下手,当然是飞不起来的,只能定定看着妖怪的影子远去,并开始无声地落泪。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夏目贵志叹了口气,向小鸟孩伸出手。小鸟孩没有回应,蹲在原地不动。

“啊,夏目大人,您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没有去参加八原的宴会,我出来为大家捕鱼做菜。”草丛中窸窸窣窣一阵,探出一个绿色的头,手里提着一条鱼。是河童。

“我出来买东西,正好碰到这个小孩一个人在这里,有点放心不下。”夏目贵志无奈挠头。

河童凑近,眯着眼睛闻了闻:“嗯——是那个妖怪的味道,姑获鸟!既然是这样的话,夏目大人您就放心走吧,姑获鸟一定会来接他走的。”

姑获鸟,夏目贵志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真的吗?”夏目贵志有点犹豫。

“千真万确,您就快点回家吧,手上还提着什么......哎哟,是除邪的盐,我先走了,夏目大人再见。”河童打了个喷嚏,退进草丛里。

河童是很可靠的妖怪,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想必就是真的了。

夏目贵志站起身,转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把给准备猫咪老师的包子给了小孩,最后才一路小跑回到藤原家。

塔子靠在门口看着他跑进来,赶紧迎上去:“没出什么意外吧?也不用这么急的,摔跤了可怎么办!”

“我回来了。没事的,塔子阿姨,盐。”夏目贵志喘了口气,挤出一个微笑。

桌上已经放了一杯温水,夏目坐下来,和看报纸的藤原滋打了个招呼。藤原滋和蔼地点头,打趣式地埋怨塔子:“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这样折腾人。”

“不腌好就要臭了!”厨房传来塔子的回应。

夏目嘴角微微上翘,轻轻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个小鸟孩,应该已经被叫姑获鸟的妖怪带走了吧?看他们也很熟悉的样子,不然小鸟孩也不会主动向姑获鸟靠近,而且他居然也能看到妖怪。

可是一个人类的小孩为什么会和一个妖怪这么亲昵,他的父母又怎么会让他大半夜在外面不管呢?直至夜深夏目都在为这个问题而困扰,猫咪老师也一直没有回来,不然还能问问那个叫做姑获鸟的妖怪是怎么回事。

幸而第二天没课,一觉醒来,正是吃早饭的时候。

夏目贵志和田沼要约好了这周一起去寺庙,多轨透本来也说想一起去,但是功课没有做完,正在犹豫,一听说猫咪老师不去,果断也不去了。

等夏目来到寺庙时,田沼已经等了一小会,看见夏目的黑眼圈,不禁关心:“昨晚有妖怪的事情吗?看你没怎么睡好。”

“妖怪有,人也有,”夏目贵志不知道怎么描述比较合适,“先不说这个,还是先解决你说的那件事情吧。”

田沼取出茶具泡了壶茶,又在柜子抽屉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夏目面前,里面是一截绳子。

夏目把绳子拿了起来,莫名觉得手上有些刺痛感,又赶紧放下:“这是?”

“在院子里捡到的,当时水池的倒影和平常相比波澜起伏很大,我有些困扰,就出门看了看。”

“我出门之后,倒影的起伏更大,但很快就平息了,我也听到一声微弱的叫声,之后在假山上就发现了这截绳子。会不会是又妖怪被抓呢?不然很少有妖怪会靠近寺庙这边。”田沼回想当时的场景。

这种绳子,夏目隐约有些印象。一个姓名取的捉妖世家公子和夏目相识,他有一个叫做柊的妖怪,从前被束缚的时候脖子上就有这种带妖力的绳子。

但是名取家早已金盆洗手,现在做除妖师的名取周一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冷漠的人,应该不会主动去抓式神才对。

“名取先生或许知道,”夏目想了想,“但他最近忙的很,到处在做新上线影片的宣传工作,况且就算知道了,妖怪也已经被抓走了。”

“说的也是。”田沼挠头。

“但是总归不能就这么算了,放着不管的话,以后可能还会有妖怪被抓走吧?”夏目深吸口气。最近八原在举行宴会,没准就是有居心不良的捉妖师看妖怪聚集,想趁机抓一些妖怪当作式神。

想到这里,夏目放下茶杯站起身:“田沼,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的话——”

“没事的,如果你因为和我一起受到伤害,我会很愧疚。”让人难以拒绝的理由。

田沼要与夏目对视了大概两秒,笑着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一定要来找我。”

“能告诉我这件事情就已经帮了大忙了,谢谢你。”夏目走出门,开始规划方案。

八原那边的宴会的话,猫咪老师明确说过人类不能去,否则会被当作下酒的点心,况且一大群妖怪聚在一起的时候,捉妖师也没办法下手。应该是埋伏在妖怪前往宴会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一个地下手。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姑获鸟熟悉的苍老声音:“留步,我知道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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