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看清来人,脱口而出:“是你。”
那人朝夏宏行礼道:“家主。”
夏宏温声道:“姑娘认识她?”
骄阳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说:“她不就是打劫庆义郡守府的土匪头子吗?”
夏宏介绍道:“这是曲涟,是我三弟的养女。”
“哦。”
夏宏转头问曲涟:“你来这儿做什么?”
曲涟担忧道:“我听说这里出事了,特意来看看。”
夏宏冷着脸说:“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下去吧。”
“是。”
夏宏目送骄阳回房,等夏宏离开后,萧元澈连忙前去敲门。
“进来吧。”
萧元澈左右四顾,见没人后悄悄进去。
“公主说的新线索是什么?”
骄阳洗着手上的血迹,随意说道:“不等封衍来了再说吗?”
萧元澈却说:“那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不如我先派人去查,这件事还是越早查越好。”
骄阳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又看了看衣服上的,有些嫌弃,看向萧元澈。
萧元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连忙说道:“我先去外面等等。”
萧元澈出去之后,看着黑乎乎的天空,屋里传来水声,萧元澈又走远了几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打开了。
“进来吧。”
骄阳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是湿的,半躺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
萧元澈焦急问道:“公主说的新线索是什么?”
骄阳却问道:“你先知道,那到时候他生气了,怎么办?”
萧元澈试探道:“可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我去找他。”
骄阳坐起身,直接问道:“你会画画吗?”
萧元澈谦虚道:“略懂一点儿皮毛。”
骄阳又躺了回去:“那算了,封衍应该会画。”
萧元澈心里回过味儿来,无奈道:“公主何故戏弄于我?”
骄阳皱眉:“我有吗?”
萧元澈撕开客套的话术,直接说道:“在下会画画。”
骄阳半阖着眼:“你刚还说略懂。”
萧元澈赔罪道:“是在下一时糊涂。”
骄阳打了个哈欠,将由是镜放在眼前,说:“那你去拿纸,我说,你画。”
“一片农田,农田旁边站了一群人,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夫人,三个中年男子,后面还有辆马车,还有......”
姬离忧将骄阳所说一一画了下来,又根据骄阳的指正修改、增添。
“这农田不是这样的,这儿要分开,还有个小木牌插在地里,这个人腰在弯一点,头发下来一缕,脸上有疤。”
“地上还有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一样大小。”
废了数张纸之后,萧元澈总算将画呈现出来。
一群人看着一片农田,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田中还有一个佝偻的农妇。
“差不多,你去查吧。”
萧元澈将纸上的墨迹吹了吹,折起来收好,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可要离开这里?”
骄阳无所谓道:“随你。”
萧元澈离开后不久,封衍也敲门进来。
骄阳躺在榻上没动,倦怠道:“你不是不想和夏家人碰面吗?”
封衍捡起地上的一张废稿,说:“山上又丢了一个人,还有孩子。”
骄阳睁开眼:“什么?”
封衍补充道:“萧元澈带走了一名女子,还有她的女儿。”
骄阳反问:“那你呢?”
“什么?”
骄阳看着他,问道:“你不带走一个生了女孩的人吗?”
封衍又捡起一张,展开放在桌子上,说:“不需要。”
骄阳又躺了回去,今天实在太累了。
“看来苏亦淳告诉你了不少事,你有眉目了?”
封衍点头说道:“有些推测,但还没有印证,也很难印证。”
骄阳轻声说道:“你可以照着这个废稿在画一个,我告诉你哪里需要改。”
“也好。”
骄阳见他这样有些好奇:“你不急吗?他已经去查了。”
封衍却说:“这里南阳的势力最深,最先找到的肯定是他们,何况又是一个不明所以的线索,不着急。”
骄阳突然说:“我去外面看过,饿殍遍地。”
“嗯。”
封衍拿过一张白纸铺上。
骄阳坐起身,问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封衍拿起毛笔,沾上墨,毫不意外地说道:“这种事,什么时间都会有,什么地方都会有。”
骄阳突然说:“我们已经很久没上课了。”
“没错,可我突然不知道该教你什么,也许你不掺和这些是最好。”
封衍说完,照着最后一张废稿上的修改痕迹,慢慢画了起来。
骄阳问道:“那你跟我说说,像昭国这样,要怎么治理。”
“那就要看从上治,还是从下治。”
骄阳问道:“从上怎么治?”
“杀,杀掉异己、平定内乱。”
骄阳又问:“昭王为什么没做?”
“昭王老了,王后擅权,外戚、权臣、太子、皇子各方势力还在斗。”
骄阳总结道:“那就是从上没法治?”
“从上不止是昭王,皇子大臣都算,只要有一人能震慑百官群臣,一切问题都可以着手开始处理。”
骄阳问道:“一个人怎么震慑?”
“兵权。”
骄阳懂了,又问:“那现在拿着兵权的人呢?为什么不杀了那些人?”
“北边挡着北疆,南边防着南阳,中间在内斗。”
骄阳不解:“就没人治一下?”
“这很难,文臣武将利益交错,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哗变、反叛,满盘皆输。”
骄阳又问:“那从下呢?”
“起义,推翻旧朝,建立新朝,平定内乱。”
“起义?谁起义?夏家这样?”
“各地皆有起义军,不知道最终鹿死谁手。起义是最干净的办法,他们与旧朝的朝臣皆无利益往来,可以很快把他们全杀了。”
骄阳点点头,说:“我听明白了,不管是从上,还是从下,都要杀旧臣。”
封衍画好了围观的那些人,说:“是,他们吃的太多,其他人就没饭吃,想让其他人吃口饭,就得让这些人的嘴闭上,而且是全闭上,如果只闭上一部分,他们嘴里的东西,只会落在另一群人嘴里,不会留给下面的人。”
骄阳想了想,又问:“那把他们杀了,新上来的,不也继续吃吗?”
封衍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是,不过他们刚上来,人也瘦,所以吃的少,以后长胖了,胃口会变大,到时候......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骄阳头疼地闭上眼,叹道:“那这事就没完没了?一直这么周而复始?”
封衍好笑地问她:“我给你的书,你没看吗?不是一直在改朝换代,从来没停下来过。”
骄阳不死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封衍画着农田,说:“它就像人,从小长到大,中途可能会死,老了一定会死,你想让一个人长生不老也不死?你要找这种办法?你又在为难自己去纠结一个不可能的事。”
骄阳怅然问道:“那普通人就一直这么苦着吗?”
封衍淡淡道:“他们没有生在好时候、好地方,谁也没办法,有本事的,自然能成事,普通人......只能靠命了。”
骄阳眼睛看向一旁,说:“所以你们,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封衍纠正她:“是我们。”
骄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也是?”
封衍停下笔,说:“你生在了王室,怎么不是?从上治,你要杀与你关系错综复杂的亲贵,从下治,你要推翻你的支撑你身份的一切。那么,你为什么要治?为什么?没有一个支撑你治下去的理由,为了这个治,众叛亲离,所以你也是吃他们的一员。”
“我也是?”
骄阳仍旧不认可。
封衍明白她的意思,说:“王室不会因为你不在王宫,不用他们的东西,就少拿一口,只要你是王室的一员,他们的一切,好的坏的,都有你的一份,你的宫殿为你留着,有人打扫,华服珍宝,不会因为你不在王宫,就少这一项开支,少拿底下一口,除非你不认这个身份,你与他们割席反目。”
“我也是。”
骄阳认了。
“你的底线太高了,知道的越来越多,所以你不开心,慢慢打破底线就好。”
“不是说天赋者心思简单,你倒是与众不同。”
“心思简单不是蠢,何况那只是传说和推测。”
封衍说完,收了画就要离开。
“我还没给你看。”
“有问题吗?”
“没有。”萧元澈最后一个废稿已经画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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