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是小孩了。
酸涩感顿时涨满了心脏，但这种苦过去几年他已经吃的太多，马上又给自己找了出路。
玳倦怎么变都没关系，他也可以变，玳倦喜欢什么样，他就能成为什么样。
比起看不见摸不着来说，现在这样已经够好了。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符楠骄傲地挺起胸脯，用手比了个五，“今年可是我和倦倦认识的第五年!”
栯舟点头，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自己和玳倦认识的时间。
……就算自己后来不在，那也还是他们认识的久。
“嘿嘿，倦倦你回来那么快啊。”符楠看见进教室的玳倦马上站起来让位，笑嘻嘻道：“这次林妹妹竟然没抓着你不放。”
“抓了，但我有事。”玳倦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着周围聚集的人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聊私事的好环境。
“好吧，我还以为你们又要聊很久呢。”符楠站在桌边也不走，倚着一打作业悠哉悠哉地站着。
玳倦正思考着有什么完美的聊天地点，在视线落到栯舟的眼睛上时鬼使神差地说：“以前也没有聊很久。”
那是个湿漉漉的眼神，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得益于符楠致力想让栯舟融入班级，玳倦一天下来甚至没什么机会跟栯舟说话，直到放学。
栯舟早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乖巧地站在一旁看玳倦。
察觉到栯舟的视线，玳倦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道：“马上。”
栯舟摇了摇头：“不急。”
玳倦低下头，还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我急。
“倦倦——我跟付诚要去抓娃娃，你要一起吗？”符楠拖着付诚走了过来。
“不了。”玳倦看了眼栯舟又收回视线，朝两人歉意地笑笑。
“栯舟呢？”
栯舟摇了摇头，“有点事，你们玩吧。”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符楠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冲两人摆手。
初秋的傍晚，空气中还留有一丝燥热，两个少年并肩走在路上，整条街都是一众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热闹的紧。
玳倦垂眸看着脚下被两人踩的沙沙响的落叶没说话。
应该说些什么呢？
他知道栯舟不会不告而别，但也一直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可真当栯舟站在他面前时他却不想问了。
他忽然有了比这更想问的问题。
沙沙的声音停下了，周围的环境依旧嘈杂，但栯舟清楚捕捉到了玳倦的声音。
“你好不好？”
一字一句猛撞在心上。
栯舟呼吸一滞，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一时半会没说出话。
玳倦以为他没听清，看着他认真又坚定地问道：“在国外，过得好吗？”
一阵风过，给了树上欲掉又止的树叶一个痛快，齐刷刷地向下飘落，下了一场短暂的叶雨。
“……”
“不好……”
栯舟低着头，没看玳倦，喉咙艰涩地发出声音，“没有哥哥，不好。”
玳倦抿着唇，好一会才轻轻踮脚在栯舟脑袋上摸了摸，“辛苦了。”
栯舟眼睫重重颤了一下，呼吸瞬间错乱，无措地看向玳倦。
玳倦收回了手，看着他这幅表情开口：“怎么？长大就不让摸了吗？”
“没有！”栯舟急促地开口，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弯腰抓起玳倦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让摸，哥哥……随便摸。”
有些沉重的氛围随着这个小插曲消散，以玳倦的轻笑作结。两人继续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大多数都是玳倦在问，栯舟答。
“还住在对面？”
“嗯，还是哥哥邻居。”
“怎么突然回国了？”
栯舟低头看着地上的落叶，“我想回来。”
玳倦皱了皱眉，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
栯舟抬头朝玳倦看去，忽然笑道：“哥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玳倦被栯舟的笑晃了眼，愣了愣，那笑不太真切，像是硬挤出来的，只一眼他便看了出来。
但栯舟确实没骗过他。
人来人往中，栯舟忽然站定，玳倦也跟着停了下来，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人。
他真的很高，玳倦为第一眼预测的高度做了更改，栯舟起码在188，而且还能再长。
栯舟其实也有很多问题，新的、旧的，和他有关的，和他无关的，但对上那双眸后理智有些崩塌，他张了张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哥哥怪我吗？”
玳倦有些发懵，怪什么呢？
栯舟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错，“明明约好的第二天再见，可我就那样消失了。”他低着头，认真看着玳倦的眼睛，重复道：“哥哥怪我吗？”
玳倦也看着他，末了轻轻地笑了，“我知道你不会不告而别。”玳倦抬手替栯舟拿掉落在肩上泛黄的树叶，声音很轻，但很认真，“我不怪你，从来没有。”
栯舟微微张着嘴，紧紧攥着的拳在听到答案后骤然卸了力，又不安地开口道：“那哥哥……有想我吗？”
玳倦望着他的眼睛不由得愣住，想吗？想的，从他悄无声息消失的那一天起，一直都在想，也一直都在怕。
酸涩感忽然漫上鼻尖，玳倦无比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绪变化和即将到来的生理反应，微微偏了头抑制不断涌动的情绪，他的鼻尖大概泛着红。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两个人站在路边默不作声，好一会才飘出一道声音：“有想…”
话刚说出口玳倦就感觉有点不妙，眼前的人眨巴眨巴那双水灵灵的黑眸就开始往下掉眼泪，比他还早落下。
玳倦还没来的及说些什么就被栯舟抱住，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陌生又熟悉，肩头也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哥哥，让我抱一会吧。”
“就一会。”栯舟的声音环绕在耳边，蔫蔫的。
他心头一软，抬手回抱了栯舟，像幼时一样轻拍他的背安抚着。
琥珀色的眸子里，水光好似更亮眼了些。
栯舟在玳倦肩头蹭了蹭，有些自暴自弃道：“怎么办啊哥哥，我还是好爱哭。”
他其实没想在玳倦面前哭，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了，这是在国外的几年他不断告诫自己的。
可他真的忍不住，他实在是太想太想玳倦了。
玳倦替他抹去滑落到脸颊的泪水，在他耳边轻声道：“没关系，有我给你擦呢。”
下一秒玳倦就清楚感知到肩头的人哭的更凶了。
栯舟：呜啊啊啊啊啊啊哥哥我好想你（泪如泉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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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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