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

春日温柔的太阳从屋檐上缓缓落下,最后一缕夕阳也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天边,夜幕初临,弯弯的月儿又爬上了树梢,像一个小灯笼一样悬挂在天空。

宋怀宴中毒后一直在沈府养病,也是好久都没有痛痛快快出去玩耍了,心中对晚上的花朝节也是万分的期待。

花了好几个时辰精心打扮了一番,只为美美地出门游玩。

云锦看着镜子中貌美的自家小姐,嘴上也像抹了蜜一样甜。

“小姐今日可真好看,是全京城最好看的小姐。”

镜子中的宋怀宴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白皙的脸颊带着点点红润,少女正值年华最美的时候,一颦一笑间,全然都是娇俏的模样。

宋怀宴起身,满意地转了一个圈。

她身穿一袭粉红色的襦裙,裙摆随着她动作而飘扬,如同粉色的云朵落入这繁华的人间。裙上的绣花精致细腻,精美的银线为这份美丽锦上添花,让她看起来更加娇艳动人。

少女的面庞带着浅浅的笑意,双眸明亮如夜空中闪耀的萤火虫,灵动又美丽,带着期待与喜悦的光芒,长发被手巧的云锦精心地挽起,发簪上插着一支蝴蝶的玉簪,匠人的手工将蝴蝶雕刻的栩栩如生,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宋怀宴朝着沈府的大门走去,云锦紧跟其后手上提着一个小篮子。

也不知道沈裘是否已经到了。

宋怀宴抬头对上门口那人的漆黑的墨瞳。

沈裘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待多时。身穿一袭墨衣,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一般,公子垂眸与她对视,神情波澜不惊,门外灯笼的火烛衬得公子越发俊俏。

宋怀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很快地又平复了自己的神色,低头行礼,柔声与沈裘问好。

“沈大人好。”

宋怀宴低头的瞬间,并未察觉到眼前之人看到她今日妆容的那一抹呆滞,一闪而过,很快地被沈大人给遮掩了下去,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身,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走吧。”

墨砚热切地迎上来,招待着宋怀宴,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宋姑娘今日可真好看!”

“沈大人为你们准备了马车,请随我来。”

宋怀宴面上羞涩,礼貌地道谢,“谢谢。”

“墨砚公子今日也很好看。”随即跟上墨砚的步伐。

墨砚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小孩似的上去讨要夸奖,“真的吗!我可是拿出了衣柜中最好看的衣裳了。”

“今日定要玩得尽兴。”

在被宋怀宴夸奖的一瞬,墨砚只觉得背后有种莫名的寒意来袭,像是……有人暗戳戳地冷眼看他一般。

这也没别人呀,就只有宋姑娘,我还有师父。

墨砚不解地挠头,随即也并未多想。

身后的沈裘一个人幽幽地上马车,眼神带着一丝幽怨地看了一眼欢声笑语的那头,又收回了目光。

将宋怀宴带到了准备好的马车之后,墨砚回到了自家师父的马车上,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夜幕低垂,京城夜晚的小街被千万盏花灯点缀得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精致的花灯挂满了屋檐,五彩斑斓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烂的光带,宛如流星划过夜空,璀璨夺目。

小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马车、轿子、小贩的推车,以及络绎不绝的行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热闹而生机勃勃的画卷。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欢快又古朴乐曲,让人不自觉地融入着欢快的氛围之中。

路边的花灯更是别具一格。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似小兔子的模样活灵活现,有的如蝴蝶翩翩起舞,还有的像莲花,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制作得十分精美,让街边的行人忍不住驻足欣赏,花钱去买一个赏玩。

马车内的沈裘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手中持着一本厚厚的书卷,皱眉的模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题。

墨砚拉开马车的帘子,探头向外望去,又圆又亮的眼睛中闪烁着期盼的神色,忍不住了立刻跳下马车与他们一同欢快地玩耍。

看到路边一男子手上拿着一支鲜艳的花束正在向对面的女子送过去。

墨砚眼睛亮了亮,忍不住叫沈裘一起来看。

“师父师父你看,他正在给喜爱的女子送花呢?”

沈裘的声音带着一些不解,“送花?”

墨砚开口解释道,“师父您这一心扑在朝政上那可不行,还是要多多了解下我们的一些传统习俗。”

“每年花朝节,许多适婚年纪的公子小姐都可以出门游玩,若是有心仪的人,则会带上一朵喜欢的花朵,在花朝节上以送祝福的名义送给有好感的小姐。”

“若是哪位小姐收到了很多的花束,那她就收到了很多人美好的祝福,她要是在其中也有心仪的人选,也会将自己的花束送给爱慕的公子。”

“师父你看,那花束上系着一根丝带,一般送花者会将自己的姓名写在丝带上,若是往后收到花束的人对她有意,就可以根据丝带上的信息去找寻他。”

墨砚的脸上浮现出羡慕的神色,“每年的花朝节都会有许许多多动人的感情。”

墨砚回头看向自家的师父,师父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忍不住开口调侃师父,“师父今日参加花朝节一定能收获好多好多的花束祝福的。”

沈裘面上有些无奈,伸手轻轻拍一下他的额头,“胡闹。”

墨砚装作吃痛地躲开,面上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沈裘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今日宋怀宴那精心打扮的模样,她的装扮一向素雅,而近日却如此打扮了一番出门。

是因为有……心仪的人吗?

沈裘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咬住纤薄唇瓣,眸子中依旧是那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化了。

是云如之?她还是忘不掉那个前未婚夫吗?

明明他都那样对她了。

还是别的公子呢?

那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下一秒,沈裘被自己心底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一惊,眼神微微暗了暗。

忍不住开口询问墨砚,“宋姑娘今日可否带花出门?”

墨砚撑着脑袋,摇头晃脑地看着马车外的景色,已经无比地沉迷其中,一时间被自家师父问得有些迷茫,还没缓过神来,不确定地再询问了一遍。

“宋姑娘?”

沈裘不自在地轻轻“嗯”了一声。

墨砚刹那间瞪大了眼睛,一个十分荒谬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嘴上呆呆地作答。

“云锦姑娘今日好像提着一个篮子出门的,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可能是花朵吧。”

下一秒墨砚只觉得马车的温度陡然降了好多,眼前之人不要钱似的一直冒着寒气。

墨砚弱小无助地缩在马车角落之中,不确定地开口询问道,“师父,要不我现在下去给您也买点花束。”

“今日花朝节,您既然来都来了,咱们也小小地参与一下吗?”

眼前之人面上的寒气似乎退散了一下,他神色淡然地看着墨砚,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墨砚立马就懂了,这是默认了的意思,立马转身去外面找车夫。

马车停在了一家花店门口,今日花店的生意迎来了整年最好的一天,往来的客人那可是络绎不绝,墨砚一溜烟地跑进去,三下五下地抱出来一大堆花束,每一支都鲜艳美丽。

墨砚把红的黄的绿色粉的花束一股脑全堆在沈裘面前,面上带着求夸奖的表情看着沈裘。

沈裘看着自己面前五颜六色的花朵,只觉得自己有些头痛了,刚刚不应该那么冲动,让墨砚去买花。

他漂亮的墨眸带着一丝懊悔,望着眼前杂乱的如同大白菜一样的花束,有些迷茫了。

身上挑出了最右边那一朵粉嫩的海棠花。

沈裘挑了一朵粉嫩的海棠花出来,亲手系上了丝带。

一袭黑衣的翩翩少年手上拿着一朵粉嫩的海棠花,在违和之间,又平添着几份唯美,海棠花的花瓣上带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水珠沿着指尖滑落,带着海棠花的清香。

丝带随着沈裘的动作轻轻在空中飘荡,像一支优美的舞蹈令人陶醉。

沈裘的神情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柔和,仿佛春日里温暖的阳光温柔的洒落,融化了他周身那一层淡淡的清冷,消融了冰山上的积雪。

墨色的眸子倒映着海棠花的模样,专注的像在对待一份十分珍贵的礼物,修长的手指拿起丝带的一段,环绕着海棠花翠绿的枝干,动作优雅又虔诚,系出一个精致的结,丝带又增添了几份海棠花的美。

墨砚看着这一幕,收起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

自己是与师父接触最多的人,但自己从未见过师父那一潭死水的脸上露出如此柔和的表情。仿佛这朵花不仅仅是一朵花,而是承载了某种深沉的情感。

“师父,您……”墨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您是不是对宋姑娘有意?”

沈裘的如玉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轻轻一顿,那细微的动作仿佛戳中他心底的某些心事。随即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墨砚,目光又好似透过他看向了更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刹那间又烟消云散。

他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眸子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云淡风轻地看着墨砚,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别胡说。”沈裘轻轻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睫毛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又好似不经意的看向窗外,神色有些闪躲,“我只是觉得这花好看,适合她。”

墨砚看着沈裘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他不再追问公子,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沈裘将花束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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