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报仇,阿乐,玉佩,黑衣人......这么有趣的一个人,身上藏了这么多疑点,你就不好奇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萧玄凛的眼神变得玩味,将手里的玉佩反复摩擦。
“一个青石镇走投无路的孤女而已,能有什么秘密,估计是没听说过你的名号。只打听了玉佩的主人是谁,想着万一攀上高枝岂不是一飞冲天了。”楚瑾一脸烦躁。
“能有什么秘密?”
萧玄凛语气冷漠:“她不是一般人。”
“去查。”萧玄凛递了一个眼神给隐在黑暗中的人。
是猎物还是猎人,唯有入局才可分辨。
爪牙未现前,焉知谁为饵,谁作弓?
“你叫守川是吧?”
“是。”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能。”
好冷漠的一个人,晏乐安无奈。
“那我问你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可以吗?”
守川点头。
“王府里有药房吗?”
守川点了点头。
“你家大人有什么忌讳或者特别的爱好吗?比如怕冷或者怕热之类的?”
守川没有理她。
晏乐安也不在自讨没趣,这人戒备心可真重。
我又不会害他,
顶多也就害害他主子。
晏乐安坐在马车里扶额思考,按理说中了冰玉散,应当是畏冷的。
可萧玄凛身上那件月白锦袍,料子虽上乘,却并不厚实,领口袖口甚至还松着几分,放在夏日也可穿的,更如今是春日,还尚带凉意。
到底是根本未中毒还是因为没有引子毒性已经快褪去?
她烦躁的叹息一声,又忽而打气精神。
以防万一她还是得抓紧让萧玄凛喝下冰玉散的引子。
可一想起来那人冷冰冰的样子,还有那染血的白衣,她又忍不住发颤。
晏乐安自从那天被带到镇北王府后就一直呆在一个偏僻院落,萧玄凛不仅是王府的世子也是当朝大理寺卿,公务繁忙,极少回来。
不过她这几天也没闲着,毕竟她一个外来投奔着,借着一份恩情暂时得到萧玄凛的垂怜。
自然也得好好打听一下王府的情况,不然万一不小心碰到逆鳞,她这颗脑袋怕是又要保不住了。
毕竟这镇北王府的世子是一位阴晴不定的人,她算是见识到了。
镇北王府的情况说起来也十分简单,王爷萧逸和当朝陛下是挚交好友。十年前,边关告急,为保家国,镇北王请缨出征。只是两国交战期间,其王妃亡故。回京后,与其子关系恶化,自此长守边关,十载未曾归京。
“还有吗?比如一些世子的爱好,他爱吃的食物,讨厌的东西,亦或者他有什么别人不能触碰的逆鳞?”
晏乐安拉着王府里的一位洒扫婢女想要坐下来悄咪咪的打听:“姑娘,这不合规矩。”
银月连忙抽回手,屈膝行礼:“奴婢是下人,王府规则森严,若是被人瞧见,定会责罚奴婢。”
银月说话时怯生生的,刚刚被握住的手指有这厚厚的茧,一看就是个常年干粗活的人。
晏乐安实在不太理解这些达官贵人家的规矩,但碍于人家一再拒绝,也不在勉强。如果因为她坏了规矩,害别人受罚,她估计好几日都无法安寝:“你如果不嫌累,站着给我讲讲也行。”
“奴婢不累,只是……这府内不许讨论主人家的事。”银月的眼神不自主的看向门外。
“哎呀,不碍事的,闲聊两句而已。”
银月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刚要开口,阿乐就听见一股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是更清楚。”
门外的萧玄凛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锦袍,不在是初见时的白衣。腰间还配带了一枚麒麟玉佩,仔细观察会发现玉佩呈弯月形,其上面还雕刻这一半麒麟,这枚玉佩应当是一对的。
晏乐安看到的入神,全然忘记了这玉佩的主人正站在门外直勾勾的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再度传来,明明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惊得晏乐安手一松,下意识看向他。
待她再回神,却发现银月早已屈膝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屋外,动作利落得就像从未在这屋子里停留过。
晏乐安望着空荡荡的位置,一时有些怔忡,还没等她缓过神,萧玄凛高大的身影已跨进门槛,身上凛冽的气息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
她连忙摆出个行礼的姿势,只是实在难看,半点京城闺阁姑娘的礼仪都没有。
当然了,她是装的。她扮演的可是一个爹不疼娘去世的可怜女子,自是无人教她这些的。
“大人,阿乐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下您。毕竟大人是阿乐在这京城认识的第一个人,还不计前嫌让阿乐有了安身之所。”
晏乐安一脸真诚,嘴角噙着笑容,脸上的两颗梨涡浅浅凹陷,配上那双单纯无辜的眼睛,活脱脱像一只富贵人家精心豢养的小猫。
萧玄凛缓缓走进,在靠近她的时候忽然轻笑出声,笑声带有一丝戏谑:“楚瑾在你这里算是死人吗?”
该死的,这人要不要这么会找漏洞。
她那不过是随口应景的说辞罢了。
晏乐安接着刚才的语气,柔柔的出声:“可阿乐只记得大人了,毕竟有大人在的地方,阿乐的眼里实在看不进去别人。”
她笑的毫不虚假,她可不就只能看得见他吗?毕竟,她就是为他而来的。
“阿乐姑娘这双眼睛生的真妙,笑着动人,哭起来是不是也十分惹人怜惜。”
“只是不知,这笑到底是带了蜜,还是藏着刀?”
晏乐安心中一紧,面色一变,瞬间将委屈演绎的真切。
“大人说笑了,阿乐只是看见大人就心花怒放,心情愉悦了,自然就爱笑。”
她当然是吓得,这人这么可怕。杀人不见血,她哪敢摆脸给人家看,更别说她还在他家白吃白住,还想下毒害他呢,可不得想着法儿先讨好人家。
毕竟,动动脸笑一笑又算不上什么难事。
“你究竟是谁?”萧玄凛不在试探,似乎失去了耐心,语气冷淡的询问。
“大人何出此言?阿乐早已解释过,我就是一个母亲离世,父亲厌恶的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若不是大人收留,恐怕早就流落街头了。”
晏乐安说着说着抬起衣袖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萧玄凛也注意到了,女子原本笑吟吟的眼睛此刻泪眼朦胧,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不自觉的想起后院里那株被霜打过的白梅。
晏乐安擦完眼泪又开始补充,生怕萧玄凛误会她:“大人,阿乐真的没有隐瞒什么,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萧玄凛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暗暗冷笑,这个女子,还真是倔强。
不过,他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等着她自己露出马脚。
“想知道什么。”
晏乐安被他的话怔了一下,又立马反应过来,他是在让她继续刚才的问题。
她有点不好意思,嘴角又强硬扯出弧度,这样苦笑不得的样子,看起来真是难看极了。
“大人,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爱吃的菜。”阿乐吞吞吐吐终于说了出来。
“有求与我?”萧玄凛一下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大人可真聪明,阿乐确实有事想求。”
“说说看,什么事?”
“我想知道前礼部侍郎李工的事情。”
萧玄凛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釉面,壶嘴倾斜的刹那,动作却陡然凝滞。
空气瞬间凝固,阿乐敏锐捕捉到他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意,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只见萧玄凛垂眸盯着壶嘴将倾未倾的茶水,喉结缓缓滚动,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
不过呼吸间,鎏金壶嘴又重新倾泻出茶流,涟漪在杯中荡开,仿佛方才的停顿只是错觉。
萧玄凛:“为何想知道?”
晏乐安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恨意,缓缓说出口:“因为我想了解大人,也不相信大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毕竟那时的大人也不过是个孩童而已。”
她确实有所怀疑,舅舅常说自己收了个好弟子,秉性良善,聪慧敏捷。
她幼时在宫中也时常听说镇北王府世子常年开粮救济穷苦人,甚至会为了一个毫不相识的百姓 ,跪求镇北王三天三夜,只为求他上奏朝廷还有冤着一个公道。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弑师杀友。
所以当年她匆忙下了毒药之后,也一直在查事情的真相,可她终究太过于自信。
在这皇朝之下,一个事情的真相有太多人掩盖,她一人的力气实在太小,小到翻不起任何波澜。
萧玄凛面色不变:“世人都信,阿乐姑娘又何必多次一问。”
晏乐安:“世人都信,但我不信。”
她低头又补充道:“更何况世人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真正的分辨清楚。”
“可若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呢?你所听到的就是真相。”
“大人,我~。”晏乐安的话被萧玄凛打断。
“奉劝一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管的太多,容易死。”
“不过,阿乐姑娘若是真活够了,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她早就活够了,可她还要还母妃,外祖,舅舅,表兄一个真相,一个公道。
苟延残喘至今,面对仇人却只能虚与委蛇。
她征征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俯首请罪:“阿乐错了,还请大人看在阿乐不懂规矩的份上,饶恕阿乐一次。”
芸娘曾经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保住性命永远是最重要的,哪怕这件事情的是非对错还并无结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