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刚才在门口,有一个……”沈涵清声音停住。
周勉之?
她视线忽地再次落到戴飞鸟胸针的男人身上,努力将他的五官快速描摹一遍,脑海里却没有一张脸与之相对应。
对方朝她颔首,玫瑰花束中那封粉色的信露出一角,他顺手取出,塞进口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沈涵清目光随着他将信封放入口袋的动作略微移动,唇角慢慢抿紧,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似有上涌的迹象。
不等她细想,有人说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难怪前几天咱们一起逛街,你俩相谈甚欢,她还送你衣服,周勉之,你到底跟沈涵清说了什么,她竟然送你玫瑰花?”
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笑望着她和周勉之。
前几天一起逛街?送他衣服?
周勉之姓‘周’。
沈涵清眉心紧锁,打量灰西装男人,对她而言,又是陌生的面孔,但心下已有猜测。
‘许况’两个字到了嘴边,沈涵清却话音一转,“你叫周勉之?”
“看来你脸盲的确挺严重,”穿灰色西装的许况笑道,“我是许况,以前你应该不认识我,但我很早就知道你,前段时间咱们不是见过两次?”
“原来是林初公司的客户许先生。”沈涵清恍然大悟般,“你刚才提到的周勉之是……?”
许况一指周勉之,“他啊,听说你俩以前是死对头?”
“不可能。”沈涵清语气自然,面容平静,“我虽然脸盲,很多人的长相都记不住,但名字都记得。周勉之,我很确定没有听过。”
你讨厌我,我也从未瞧得上你。
曾经是这样,现在亦如此。
既然你利用我脸盲,装陌生人,看我笑话。
那就彻底当陌生人好了。
“你们在玩游戏吗?知道我脸盲,故意跟我开玩笑呢?”沈涵清轻笑着说。
许况笑容一僵,扭头看周勉之。
周勉之微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在整理怀里的玫瑰花,其中一片花瓣被他不小心捏破,指腹染上红色的花汁。
许况轻咳两声,手肘撞了撞周勉之,跟沈涵清说:“前几天你还送他一件衣服,想起来没?”
沈涵清望着周勉之看了几秒,似在思考,随后问:“你那位朋友周先生?”
许况:“对,周勉之。”
“我跟周先生才见过两次,怎么会有那么深的过节,不可能是死对头。”
“一直没问周先生的名字,原来叫周勉之。”沈涵清朝周勉之点点头,“你好,周勉之先生。”
“叫我周勉之就行。”他抬眼,“沈涵清。”
‘沈涵清’三个字自他唇齿间溢出,落入她耳中,似一记小锤敲在心上。
让人心烦。
-
“在聊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涵清脸上这才有了一点喜色。
她转身,陆崇正朝她走过来,沈涵清眉眼一弯,笑着迎上去,“陆崇,生日快乐。”
陆崇看着她,目光温和,“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刚好有点事,没接到。”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陆崇眼含歉意,“我应该去车站接你的。”
“不用,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两人亲昵地说着话,另一侧,周勉之低头继续整理那束玫瑰花,花瓣太脆弱,轻轻一碰,就破掉了一瓣,又破掉一瓣。
“哎,哎,这儿还有人呢,”许况喊道,“陆崇,你就只顾着跟沈涵清一个人打招呼?”
陆崇看过去,“不好意思,一时忘了。许况,周勉之,没想到你们能来,欢迎。”
“既然你没想到,那我就不计较了。”
许况说话总给人一种无赖的气质。
沈涵清目光在他身上稍停,瞥到旁边那束玫瑰花,想起刚才的事,赶紧跟陆崇说:“宋鹤是不是来了,帮我叫一下他。”
“怎么了?”
沈涵清指指周勉之手里的玫瑰,“刚才在门口,有人让给他带花。”
陆崇扫一眼周勉之和花,失笑,“所以你又认错人了?”
沈涵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陆崇:“高三有段时间你不是和周勉之经常见面,怎么还不记得?”
沈涵清:“……”
她刚胡诌完自己以前不可能认识周勉之。
“当时她见的可能是鬼。”一直沉默的周勉之突然插了句。
沈涵清:“…………”
陆崇:?
气氛僵了一瞬。
许况忍笑:“原来这花是给宋鹤的,我还当沈涵清要跟周勉之表白。”
陆崇神色一顿,看向周勉之,他一如既往,没什么反应。
许况:“就没有人在意宋鹤的感受吗?玫瑰花是他的,咱们在这儿叭叭半天了,人家还没收到。”
陆崇回神,“他好像没在大厅,我现在让人去找他。”
“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我给他打个电话。”许况说着,掏出手机拨号。
-
宋鹤来得很快,深秋降温的天气,这人只穿了件衬衫,面容冷峻,像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有事?”语气也不友善。
沈涵清指着还在周勉之手上的玫瑰花,小心开口:“有人让我带给你……”
“扔了吧。”宋鹤毫不留情地打断,眉宇间十分不耐烦。
说完扭头就走。
沈涵清:“……”
许况朝宋鹤背影吐槽:“又犯什么病!沈涵清,下次再有人拜托你跟宋鹤相关的事,别搭理,让他们自己掰扯!”
陆崇轻拍沈涵清肩膀,“宋鹤就这样,不用放在心上。”
“嗯。”
周勉之没听宋鹤的,把花扔了,仍旧抱着,从陆崇、沈涵清两人之间穿过。
沈涵清被迫后退,跟陆崇拉开距离。
许况说了声待会儿见,跟上周勉之的脚步。
陆崇和沈涵清也进去。
-
今年陆崇的生日宴来的多是同龄朋友,长辈只有陆崇妈妈以及和陆妈妈相熟的几位夫人。
陆崇带着沈涵清一一打招呼。
其中有一位夫人没怎么见过沈涵清,笑着跟陆妈妈说:“一转眼陆崇都这么大了,都有女朋友了。”
沈涵清有点紧张,扭头看陆崇。
他依旧微笑着,没否认,也没承认。
陆妈妈亲切地拉住沈涵清的胳膊,嗔了那位夫人一眼,“什么眼神,这是秦叔叔在世时最疼的涵清啊,早几年我想认她当女儿来着,一直没机会提,所以经常嘱咐陆崇多照顾妹妹,没成想,今天倒叫你误会了。”
陆妈妈口中的秦叔叔就是沈涵清奶奶的好友,接沈涵清去阳城的秦爷爷,两年前去世了。
沈涵清听着陆妈妈的话,心沉了沉,余光瞥向陆崇,他笑意也淡了几分,但依旧什么都没说,不解释。
那位夫人慈爱地望着沈涵清,“原来是秦家的涵清啊,看我这记性,竟然没认出来。”
她姓沈,沈涵清。不是秦家的。
如果真是秦家的,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
沈涵清忽然有些后悔跟在陆崇身边过来打招呼。
陆妈妈:“我们涵清越来越漂亮,不经常见,认不出也正常。”
“几个月没见,前几天我去商场,见涵清跟男朋友逛街,不过就是离得远了点,我都没敢上去打招呼。”
那位夫人‘哎哟’一声,“涵清交男朋友了?”
沈涵清嘴角扯着,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在笑。
陆妈妈说的应该是她为陆崇买生日礼物,让周勉之帮试衣服那次。
她能感受到陆妈妈说完这话后,陆崇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但此时一点都不想解释给他听。
陆妈妈似乎也并不想给她解释的机会,“肯定是啊,一看就跟男朋友感情特别好,一股脑买了一堆衣服给他。”
“涵清,改天有时间一定带他来给阿姨看看,阿姨给你把把关。”
沈涵清不知该说什么,装作羞涩地笑笑。
陆妈妈瞪陆崇:“妹妹都恋爱了,你也得尽快给妈妈领个儿媳妇回家,知道吗?”
沈涵清仔细听着陆崇的回答。
他含糊地‘嗯’了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
另一边,别墅后花园。
宋鹤瞥着周勉之怀里的玫瑰花,语气嫌弃:“你能把那玩意儿扔了吗?”
周勉之像是没听见,掏出口袋里的粉色信封丢给他,“你的。”
宋鹤看都没看,捏成一团,扬手就要往垃圾桶里扔,被周勉之又夺走。
宋鹤:“回去告诉周梨,别再缠着我,他是你妹也不行。我打女人。”
“也麻烦你给沈涵清带句话,别多管闲事……”
啪地一声,周勉之将整束玫瑰花甩在宋鹤脸上。
宋鹤侧身躲开,仍有花瓣沾在他身上。
他脸色发黑,“你有病啊!”
许况恰好朝这边来,急走两步,上前打岔。
“跟你们讲个八卦,沈涵清和陆崇不是男女朋友!”
宋鹤嗤笑:“那不挺正常,陆崇他妈恨不得陆崇娶个真公主,怎么可能允许沈涵清那样的孤女当她儿媳妇。”
周勉之冷眼瞪他,宋鹤无视。
许况斜他,“别一口一个孤女,人家长这么大没吃过你家一口大米。”
许况把刚才陆妈妈拉着沈涵清,让她带男朋友给她看的画面,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周勉之,沈涵清买一堆衣服,是不是跟你一起那次?我怎么觉着陆崇他妈说的沈涵清男朋友好像是你啊?”
周勉之:“她不算瞎。”
许况:“……”
宋鹤不想听他们叭叭,抬脚离开,走前又回头跟周勉之说:“外套和胸针记得转账。”
许况这才注意到周勉之的衣着,“虽然我路上临时有事去处理,比你来晚了一会儿,但咱俩是一起出发的,我分明记得你今天穿的是白西装。”
“这外套和胸针看着怎么那么像宋鹤的?”
周勉之:“这个时候你应该瞎。”
许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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