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黎给她问了一圈,还真有,她将手机塞那人手里,叮嘱他好好教,自己扑进舞池去嗨了。
对方一脸懵,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好?”
“病人适合吃什么?”陆瑾问,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
“嗯……”男孩大学生的模样,听到她的问题绞尽脑汁想了想,“粥?”
陆瑾无言了片刻,岑黎果然不靠谱。
“还不如煮面。”她不爱喝粥。
“面条也行,反正都是好消化的食物。”男孩说道。
废话。
“你把手机还给岑黎吧,挂了。”
“哎。”男孩焦急地想叫住她,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急急地补充,“我会一种很好喝的粥,而且简单,独家配方,我可以教你。”
陆瑾听到好喝,简单,没有急着挂电话。
“你说说。”
男孩耐心地把步骤一步一步说给她听。
陆瑾想,反正粥,面,大差不差,试试就试试。
两个人一个耐心地教,一个不紧不慢地做,粥在锅里咕噜咕噜地扑腾,别说,尝起来不知道怎么样,反正闻起来挺香的。
一锅粥,熬了一个多小时,岑黎冒着热气跑回来,见电话还没挂断,打趣道:“你们熬粥呢还是煲电话粥呢?”
男孩涨红了脸,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这么久。
陆瑾从陆琛的房间转悠出来,熟练替他换了瓶输液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岑黎拿回手机,接起电话,笑得暧昧:“这么能聊?不然我把他介绍给你?”
“你可省省吧。”家里这个就已经够她折腾了,“除了怎么煲粥,我们什么也没聊。”
除了前面她将手机开了免提扔在桌上,方便教学和提问,后面基本就没怎么说话。
她没挂断,怕中途又有问题还得打电话给岑黎找人,所以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占用别人的时间。
她不挂,对方也不好挂她的电话。
岑黎看了眼一边仍眼巴巴看着她的男孩,戏谑道:“那陆大小姐风采不减当年,一通电话就把人家一颗少男心俘获了。”
“粥好了,不跟你说了,帮我谢谢人家,挂了。”陆瑾才懒得理她,目的达到,利落地挂了电话,盛了粥回房间。
岑黎无语,嘿,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就挂她电话。
“岑黎姐姐,刚才那个姐姐,是你朋友吗?”男孩见她收了手机,忍不住发问。
岑黎挑挑眉:“看上电话里的姐姐了?你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男孩羞红了脸,忙摆手:“不是不是,就……”
他有些不好意思:“如果……那个姐姐还想学做什么的话,我还可以教她做别的。”
“哦?”岑黎扬了声调,笑着问他,“还能教什么?”
“做……做菜……岑黎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可什么都没想。”岑黎眼珠转了转,“这个姐姐可不需要学做菜,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心血来潮。不过我倒是可以找机会把你介绍给她认识。”
“真的?”男孩眼睛亮了亮。
“我岑黎什么时候说过假话,等着吧,看哪天有机会。不过。”岑黎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弟弟,“她要是长得不如你意可怎么办?”
男孩露出羞涩的笑容:“我不是特别在意长相,这个姐姐,声音很好听。”
“行,这事包姐身上。”
陆瑾还不知道岑黎背后把自己卖了,端着粥推开门。
陆琛看过来,屋里飘起粥的清香。
“你做的?”他惊讶,陆瑾在厨艺上有多手残他最清楚,这实在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小瞧谁呢?”陆瑾不满。
陆琛失笑:“没小瞧你。”
陆瑾轻哼,坐到床边,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喂到他唇边。
陆琛不自然地往后仰了仰。
陆瑾就新奇,他总是在一些小事上害羞,就像现在,她哥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容易害羞的性子。
“手好酸,快吃。”陆瑾举了举手中的勺子,“你这样不会还想自己吃吧。”
耍尽心机手段逼她留下来,结果她喂个饭他也紧张。
陆琛一只手伤着不能动,一只手输着液,确实没办法自己动手。
他张嘴,斯文地喝粥。
“好喝吗?”陆瑾期待地看着他。
“嗯。”她做的,怎么会不好喝,“好喝。”
“那看来我在厨艺上很有天赋。”她沾沾自喜,完全忘了这要归功于刚才那位男孩的独家配方。
陆琛奇怪:“你从哪学来的?”
“就不能是我自学成才?”
他知道她根本不爱做菜煮饭:“这两天辛苦你了,明天我让白助理请个家政过来。”
“不用,干嘛这么不信任我,从小到大都是,小时候我要跟着二哥学散打,不小心弄伤了你就不肯让我再学,在国外的时候说了我能自己一个人生活,你非要给我安排一堆人照顾我,我这么不喜欢进厨房也有你的功劳,我就不小心油溅到手上,自此以后你就不让我靠近厨房。”陆瑾本来不想说的,一开了口子,忍不住一长串的数落。
陆琛知道自己对她的保护太过,也得亏陆瑾太皮,又有陆慎撺掇,不然一定能被他宠成不谙世事,嚣张跋扈的小公主。
不过不谙世事虽然没有,嚣张跋扈倒是十乘十。
陆琛一直觉得,陆瑾有爷爷这样严厉的长辈管着,自小没少挨揍挨训,他就更舍不得让她吃苦,一直都是溺爱。
“我的错,我以后改。”他温声退让,“我只是怕你受伤。”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瑾继续喂他喝粥。
一碗粥喝完,她出去给自己盛了一碗,尝了尝点点头,嗯,味道不错。
等她收拾完厨房回到卧室,正好替他拔针。
“阿瑾,明天我让助理送三餐过来,你别做了。”虽然他说改,但他还是舍不得让她干这些。
陆瑾点点头,有人能解决当然好。
陆琛虽然手受了伤,但除了偶尔需要陆瑾搭把手,基本都可以自己解决,陆瑾更多的只是陪伴,也不需要怎么照顾他。
等他洗漱好躺到床上,陆瑾正打算离开。
“阿瑾。”他喊住她。
陆瑾回头:“怎么了?”
“不能留下来吗?”他问,昨天下午,他们明明就是一起睡的。
陆瑾弯了弯唇,笑意却不是很明显,她只是说:“万一不小心压到你伤口,又该被清衍哥骂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屋内的灯光被熄灭,他看不到她的神情。
房门轻轻掩上,遮挡住那道落寞的身影。
陆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回自己的房间。
孤冷的弯月悬挂在半空,陆瑾侧躺在床上,半张脸埋进枕头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陆琛的所作所为,大大超出了陆瑾的预料和认知,他竟然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将她困在他身边。
陆瑾闭上眼睛,精神上疲累不堪。
意识逐渐昏沉。
梦里,她还是孩童的模样,她太皮,避开家里的佣人偷偷爬上后院的大树,家里的大人都不在,没人发现家里的小姐不见了。
太阳逐渐落山,陆瑾一个人躲在树上,她人小腿短,跟爬上来时的大胆敏捷不同,此刻面对天堑一般与地面的距离,她不敢爬下去。
她一个人尝试了很多次,始终害怕不敢下去,她试图高声呼喊,也没有人理会。
天渐渐黑了,还是没有人出现。
倔强的小陆瑾坐在树干上,抱着大树,丢脸地哭了,早知道就不上来了。
她低声啜泣的时候,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阿瑾,怎么躲在这里?”陆琛找了一大圈,才终于找到她,担心地差点就要报警,可门口的警卫都说没看到她跑出去。
“哥哥。”陆瑾看到陆琛出现,忍不住放声大哭,边哭边委屈地说,“我下不去了,哥哥,我害怕。”
陆琛看她哭的跟花猫似的,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只能柔声安慰:“阿瑾不怕,哥哥在下面接住你。”
“不行。”陆瑾摇头,怂得要命,“太高了,我怕。”
“不怕,哥哥肯定能接住你。”陆琛慢慢哄她,“你看其实也没多高,你往下一扑就够到我了。”
陆瑾渐渐停下啜泣,看了眼底下对她张开双臂的哥哥,试着松开树干。
“来吧。”陆琛鼓励她。
陆瑾闭上眼睛,听他的话往下蹦,很快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了,没事了,下次别这么皮往树上爬。”
陆瑾睁开眼睛,回过味来,还觉得挺刺激,从他怀里炸开:“哥哥,再来一次。”
陆琛忙抓住她的后领,哭笑不得,好了伤疤忘了疼。
陆瑾上初中的时候,皮的更厉害,天不怕地不怕,还冲在男生堆里打架。
陆家那个时候大人都忙,每次一有事都是陆琛去帮她处理,叫家长这种事对陆瑾是家常便饭。
那次闹得最严重,她把一个男生的脑袋都砸破了,当然她自己也没落着好,头发凌乱,脖子上还有几道血痕,老师顾及着她身后的背景不敢训斥她,对方家长却不依不饶。
陆琛到的时候就见她一脸佯装淡定地看着窗外,可见到自己时,眼里立刻有了水花。
陆瑾小幅度地瘪了嘴,小声叫他:“哥。”
陆琛走到她面前:“除了脖子,还有哪里受伤吗?”
陆瑾摇摇头。
对方家长见陆瑾家里来的也不过是个少年,更是不肯罢休。那个时候陆琛刚高中毕业,可他身上的气势早胜过很多成年人。
他利落地帮她解决掉麻烦,收拾烂摊子。
陆瑾不记得那个家长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只记得她哥永远坚定温柔地挡在她面前,无论她闯什么祸,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而不是指责。
所有人对她大哥的印象都是冰冷,不近人情,只有陆瑾,在描述哥哥的时候,用的是温柔。
她家人的身份都比较特殊,她在国外毕业那年,只有她哥,千里迢迢打了申请奔赴而来参加她的毕业礼。
他拿着鲜花出现在陆瑾面前时,她高兴疯了,拉着他逢人就介绍,这是她哥哥。
他的身份同样特殊,轻易并不出国,可在她从没有抱有希望的时候,他还是来了。
那个时候她觉得哥哥疏远了很多,对她也没有小时候的亲近,可当他出现在那场盛大的毕业典礼时,她不再羡慕任何有家人出席和陪伴的同学,因为她最重要的家人也来了。
陆琛作为她哥哥的身份,参与了太多太多她人生的重要时刻。
梦境渐渐远去,陆瑾慢慢睁开眼睛,屋里依旧漆黑,她以为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可好像也只是弹指一瞬间。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才把这么重要的大哥弄丢了?
陆瑾掀开被子下床,走出房间,停在他的门口。
手缓缓摸上他房间的把手,却最终没有推开,这道门就像一道界限,让她无法逾越。
陆瑾往后退了一步,转而走去酒柜拿了瓶酒。
酒瓶被打开,她坐在餐桌边,独自喝着酒。
夜很深,也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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