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少主大典事情落定,程镓连夜派人给程禾禾修了座十分漂亮的屋子,依山傍水,朝霞绚烂,有时还有小动物从门前跑过。
程禾禾从客栈醒来就住进去养伤,生活宁静,无人打扰。但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内,程家宛如冷水滴入油锅里,“程禾禾”三个大字在程家每个角落都能听见。
尤其是从前拥护程烟凝的大长老一派开始人人惶恐。
少主大典上的事情虽然被压制下来,但当场目睹的人不少,还都是有名头的人物,表面上不做反应,私下早就议论纷纷。
程烟凝被废了左手,当日若不是林顷云拦住,她怕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成了具死尸。
最奇怪的是,程烟凝被重伤的当晚,有死士去刺杀程禾禾,结果都被一股不明势力半路截杀。
自此,还想扶程烟凝上位的人都歇了心思,尤其是大长老一派,虽然怀疑是白家那位干的,但也不敢出声。
如今,程烟凝终日浑浑噩噩,将自己关在屋内,成了一个废人,而程禾禾再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了。
既然不能招惹,那就只有投降主动示好。
大长老向程镓建议,在程禾禾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是该派人教她管理程家事务。
程镓一听,言之有理,索性让大长老安排此事。
于是,程禾禾原本悠闲的日子被打破,每日都有人来教她管理程家大大小小的事务,让她一个头疼得比两个都大。
早晨的太阳还没升起,程可毅就带着先生进屋,看见程禾禾已经靠在床上看心法,不由愣了愣。
他这几日奉命带先生进来,原以为程禾禾都会在吃喝玩乐,但他每日过来,无论什么时候,程禾禾比他们起得都早。
要么躺在床上看心法,要么在院□□箭,或是吸取日月精华打坐。
总之,一刻都不曾懈怠过。
程禾禾发现了程奚钧的视线,抬眸看了过来。
程可毅下意识低头,想起师父的警告,连忙收了心思将先生带到程禾禾身旁,说话很是尊敬:“少主,这是为师父特意从王家请来的管账先生。”
“管账?”程禾禾放下书,捏了捏眉头,“身为少主,我要学这么多东西?”
程禾禾想得很好,原以为当个少主就扬眉吐气,可如今倒是被一堆东西难住。
大到程家在修真界的势力分布,小到程家院内的修士修行,都需要她一一过目。
有时间管这些事情,难道多练修行几个时辰不好吗!
程禾禾用手撑着下巴,对着程可毅叹气:“程表弟,能不能打个商量?”
程可毅难得见程禾禾发愁,发现她可爱的一面,笑道:“少主请说,凡我能力范围内,在所不辞。”
程禾禾悄咪咪问:“我能不能找人帮我做?”
程可毅不由愣住。
他平日都是和师父、家主,还有程烟凝办事,他们三人处事滴水不漏,从不会这样这样与他说话,更多的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办事的下人。
程可毅很满足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程禾禾,曾经打败过他的人。
程可毅忽然鬼迷心窍,答应下来:“少主既然累了,那便休息半日,家主那边我去禀告即可。”
程禾禾得到想要的答案,笑弯了眼:“行吧,那你带着先生先回去。”
程可毅带着管账先生就要要离开,忽而听见身后少女懒洋洋的道谢,不禁停下脚步,但察觉管账先生的好奇目光,他脚步有些慌乱,颇为狼狈地走出去。
程可毅还没走出平禾居,迎面碰见采药回来的林顷云。
程可毅看见林顷云,嘴角的笑容立刻收起来,本想直接走过去,但想到林顷云是程禾禾身边的人,也就随意打了声招呼。
语气连对门口看门的人都不如。
不管林顷云是否回应,他带着人匆匆离开,背影看着十分高兴。
林顷云多看了几眼,又看向来程可毅来的方向,眉头皱了皱,连手里的草药都没处理,直接往程禾禾屋内走去。
他进屋的时候,程禾禾刚换好衣服。
她今日难得穿了套贴身的蓝衣,整个人显得十分英姿飒爽,眼下正坐在梳妆台前束发。
见林顷云进来,程禾禾不由惊喜:“林顷云,一会儿去后山射箭吗,秋水今日要回来了,我要去打点好东西。”
林顷云没有回答她,满脑子都是程可毅刺眼的笑,见程禾禾手忙脚乱眼地抓着头发,他施了个去尘术,接手了她手里快打结的头发。
有了帮手,程禾禾才有时间认认真真观察林顷云。
她每日要学这样学那样,可林顷云居然比她还忙,经常看不见人,有时候连着几天找不到都是常事。
可他如此辛苦,早出晚归,只为采药,帮她长命百岁。
程禾禾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少年,半年时间过去,他早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稚嫩,整个人多了些利剑般的锋利,沉稳了许多。
但就是太过于沉稳,比之前的性子还闷。
她之前还能猜到林顷云在想什么,但现在根本想不到。
不过从他微蹙的眉头,程禾禾知道,林顷云今日的心情肯定不好。
程禾禾透过镜子问:“林顷云,你心情不好?”
林顷云摇头,干巴巴说:“我刚出门看见程可毅离开了。”
说到程可毅,程禾禾觉得有趣,将这几日的感觉讲出来:“程可毅人还不错,没有第一次见面那么坏,他还挺乐于助人的,懂得的东西也很多,有他帮我,为近些日子轻松不少。”
程禾禾说得津津有味,丝毫没发现林顷云每听见她说一个字,眼神就更加灰暗。
林顷云手指攥紧梳子,忽然想起明灼,但程可毅比起明灼还要有优势。
程可毅懂得程家的各种事务,可以帮程禾禾打理程家,他还有不少拥护者,能帮助程禾禾坐稳少主职位。
而他自己,除了一把无痕剑,什么都没有,只能每日到处搜寻草药的消息,帮她采药,甚至都无法根治她的经脉。
直到手上的刺痛传来,林顷云才回神,他无声擦去梳子扎入手指都血,将最后一股辫子编好,才看向镜子内的少女。
程禾禾束起的长发被编成精致的麻花辫,上面缀满亮晶晶的珠子,整个人似乎在发光。
程禾禾透过镜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睛比头上的珠子还亮,真挚又单纯。
林顷云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语气有些狼狈:“编好了,你身子还没全好,去后山小心些,我还要去处理草药。”
相处的时间越久,林顷云越难以控制,不想程禾禾发现内心那些阴暗的想法,他转身就要离开。
但刚迈出脚,衣袖就被扯住。
程禾禾叹了口气,直起身,手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转身:“林顷云,你是不是不高兴永远不会说出来。”
林顷云动了动嘴唇,低头看着满眼都是他的少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他不仅想得到她的爱,还想得到她的所有,让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人总是得寸进尺,好不满足。
在剑宗的林顷云,若是能得到程禾禾的在意就十分满足。
但如今,他们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一同经历过生死,他忽然不想满足于这些了。
体内的封印早已接触,属于魔族的本性只会越来越明显。
魔族就是自私又贪婪的种族。
林顷云似是认命般,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但还是经过克制地美化:“嗯,我不喜欢你离他太近。”
然而,程禾禾没有想象中的不高兴,反而笑了,是真心实意的笑,如银铃般动听。
程禾禾的双手顺着衣服滑下来,拉住林顷云宽厚的手,打趣道:“林顷云,你原来是吃醋了呀。”
林顷云耳朵冒上红意,他握住少女柔软的手,极小声地应了一声。
程禾禾还是第一次见林顷云这么可爱的样子,为了不让林顷云小可爱把自己闷坏,她摇着他的手,温声道:“林顷云修士,你能不能对自己自信一点,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最好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你对我更重要了。”
怕林顷云不相信,程禾禾继续说:“你看,我从来没有让程可毅为我做过什么,也不会让他帮我编辫子,更不会让他随意进我的屋子,也不会与他一起庆祝秋水回来。”
“所以啊,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相信自己吗?
林顷云捏着少女软若无骨的手掌,思索片刻,眉眼终于露出笑意。
他一只手握住程禾禾的双手,另一只手摸上程禾禾的脸。
肉乎乎的。
他忍不住捏了一下。
程禾禾瞪他一眼,鼓起腮帮子,像只河豚。
忽然想起什么事情,程禾禾说:“我还没谢你在少主大典上拦住羽箭,如果程烟凝真的死了,我后面也许会自责。”
林顷云摇头,笑得爽朗:“为小少主分忧,乐意至极。”
程禾禾被说得不好意思,见话也说开了,她还要忙着去后山打猎,连忙就跑了。
林顷云看着她离开,忍不住嘴角上扬。
刚才小少主对他说那些话都时候,他忍不住想更亲近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祭坛内的告白太过仓促,太过随意。
他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重新说出那些话。
怀里的芥子闪动,林顷云拿出芥子一看,是林雨柔发来的飞书。
对方在信里吐槽他使唤自己,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半月后,凡间有一场灯会,正是适合告白的好机会。
林顷云认真收好飞书,心底的阴郁一扫而空,拿着草药准备去药房清理。
没想到在半路上却碰见一个不速之客。
岚站在树荫下,如鬼魅一般令人无法察觉,他看见林顷云过来,冷声道:“小少主,我有事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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