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中的游戏币一点点被消耗，像小山一样堆起的兑换票将箩筐完全塞满。
电玩城几乎每一个项目都被他们两人玩了一遍，大多数项目，都是霍聿铮擅长的。
也有他不擅长的地方，比如刚刚玩的音游机器。
每当碰到霍聿铮不擅长的项目，陌绾笙能在一旁偷笑上好久。
比起最开始的拘谨，她早已变得肆无忌惮。
最后还剩下几枚游戏币，霍聿铮轻轻晃了晃箩筐，“还要再换一些游戏币吗？”
陌绾笙将刚从机器里新吐出来的兑换票塞入他手中的箩筐。
“玩的差不多了，剩下几枚你想玩什么？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没玩啊？”
她打量着四周，寻找没有被他们涉足的地方。
最后她的视线停在了一个角落的投篮机上。
这个他们还没有去玩过。
霍聿铮顺着陌绾笙的视线看了过去，试探性地询问，“想玩那个？”
两人走到投篮机前，陌绾笙扭头看向他，她清了清嗓子，有些犹豫。
最终她还是开口说了出来，“其实，这个我不太擅长。”
“试试？”霍聿铮提议道。
尴尬的神色在陌绾笙的面庞上浮现。
她摇摇头，“上大学的时候玩过一次，当时输的很惨。”
“只要玩的开心就行，胜负不重要。”
陌绾笙的嘴角明显是僵住了，因为这不是胜负的问题。这是她根本投不进的问题。
输了没有关系，大零蛋才是真正的丢人。
“我不玩，我看你玩。”陌绾笙将自己手中的两枚游戏币塞入霍聿铮面前的投篮机。
她双手环在臂膀之间，静静注视着他。
“那你看好了。”
投篮机中的篮球滚到霍聿铮的手旁，他宽大的手掌快速拿起。他的手腕微微发力，对准移动着篮筐。
一个完美的弧线，篮球进入筐中。
然后砰地一声装在机器上，再次回到他的手边。
第一个球，他是专门演示给陌绾笙看的。
接下来，弹无虚发。
他右手单手将每一个球投入，左手则负责将回收的篮球递给右手。
行如流水，一连串的操作。
一个球紧接着一个球进入篮筐之中，他甚至几乎没有给任何一个球一个喘息的机会。
投篮机显示的分数在不断叠加。
陌绾笙原本目光集中在那修长的手指上，他的手掌很大，很容易地就能抓住篮球。
小鸡啄米式的，她的头随着篮球移动着，先是他的手，紧接着空中，最终落入篮筐。
但这样周而复始的观摩实在太累了。
她停下了，不知不觉将目光放在了霍聿铮的侧脸上。
电玩城缤纷的光线洒落，阴影之下，更显的立体。
那枚泪痣装饰着这张完美的脸。
直至时间终了，霍聿铮以一个极高的分数结束一轮游戏。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陌绾笙，她明显是看呆了。
两人视线相撞，陌绾笙这才连忙看向那吓人的最终成绩。
她怔怔说道，“结束了？”
“嗯，结束了。不过，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陌绾笙呵呵两声，岔开话题，“没有东西啊，就是你这么厉害，怎么练出来的？”
“熟能生巧。多练，就会了。”
“试试吧，我教你。”话语间，带着一丝鼓励。
霍聿铮看出了最开始陌绾笙眼眸里的憧憬。
之前每每去玩其他项目，他注意到，在经过投篮机的时候，陌绾笙总会看上两眼。
她是想尝试的，但似乎心里又有些逃避。
“我不行的。”陌绾笙将手伸出，伸展开五只手指，“你把你手拿出来。”
霍聿铮顺从地像她一样，将手展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和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相对着悬在空中。
陌绾笙将手向前伸了一点，直接贴上了霍聿铮的大手，“你看，你抓球的时候，那么轻松。我每次抓球都抓不稳，就更不谈投进去了。”
她明显是在打退堂鼓。
“手大最多也只是优势而已，手稍稍小一点，依旧可以通过技巧弥补。”
霍聿铮看出她的眼神已经开始犹豫，在尝试与不尝试之间疯狂摇摆。
他知道，她只差一个推动力。
他的大手顺势一把包裹住了陌绾笙的手，他带着她的手，模拟出投球的姿势。
紧接着，他的另一手在她的手心找到一个点，“你看，这里可以作为发力点。”
手心，痒痒的。
陌绾笙愣了一下，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但是霍聿铮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重复了好几遍刚才的教学，直到让她产生一定固定与定型的肌肉记忆，才松开她的右手。
“试试，左手同理，手小没有关系，你完全可以用两只手一起发力。”
霍聿铮向她面前的机器投入两枚硬币。
投篮机的时间在流逝，篮球倾泻而下。
陌绾笙有些发愣，但还是捞起一个篮球，有些不知所醋。
霍聿铮站在她的身后，手带着她的臂膀缓缓抬起，最终停在了一个合适的角度。
“两只手是抓的稳的，用手腕轻轻发力，试试。”
他用最温柔的嗓音又补了一句，“失败了也没有人会笑话你。”
陌绾笙的目光随着篮筐移动，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催促着她，“哐当”的一声。
篮球稳稳砸入篮筐之中。
她成功了！
霍聿铮的手松开她的手臂。
陌绾笙捧起下一个球，摆好姿势，但在投出之前，她扭头看向他。
她不确定，没有他的指导，她能否再次投进。
“试试而已。”霍聿铮鼓励道。
陌绾笙点点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篮筐与球之中。
篮筐，球，手，一条线。
按照他教给她的，她轻轻用力，第二个球也成功进入。
霍聿铮称赞道，“不错。”
他平日没有太多情绪的脸上在此刻也为她挂上了一抹笑容。
陌绾笙瞬间来了劲，她不知疲倦地将篮球仍向篮筐。
虽然中间有许多砸上篮筐然后掉落下来，但接下来还有不少的球成功进入。
一轮终了，成绩不算很好，但无疑比她大学时候玩的时候好多了。
她的手臂有些酸了。
霍聿铮拿出最后两枚游戏币，“还要玩吗？”
陌绾笙开心地大声回应道，“玩！”
她不知疲倦。
很多东西，在成功了一次以后，便会想要重复接下来的无数次成功。
因为，一次的成功会带来一种自信。
陌绾笙酣畅淋漓。
两把玩下来，面颊上已经有些微微出汗。
她下次还要来。
“还想玩吗？还想玩的话我就去在换点游戏币。”
陌绾笙摆了摆已经酸胀的手臂，“不了，累了累了，下次再来，今天很好！”
“好。”霍聿铮将全新出炉的兑换票卷好，塞入箩筐。
满满的战利品。
两人一同走到兑换台边，有两个架子。
左边一侧架子上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来说多少有些幼稚了，是一些廉价电光手表，文具玩偶之类的。
另一侧的架子上是一些小家电，还有当下流行的盲盒之类。这半边的价值显然高一点，下方标签标注的积分点也相当可观。
霍聿铮询问道，“有什么想要兑换的吗？”
机器将他们的兑换票清算下来，大约有整整29万的积分。
这么多的积分足以将一侧“幼稚”的玩具全部搬空，或者也能再另一侧里挑上几个。
陌绾笙看上了其中的一个盲盒，是和游戏联动的一个。
她指向架子上的一隅，“我想要那个。”
“好，其他还有什么想要的？”
最终，她大约花掉了一半的积分拿下了几个同IP系列的盲盒，剩下的她让霍聿铮自行处理了。
他并没有做出太多的选择，只是选择了积分最高的一个小家电，将其兑换了。
工作人员将盲盒和小家电装好，顺手递过来一卷尚未录入的纸质兑换票，这是他们剩余没有消耗掉的积分。
霍聿铮接过那卷票，准备将它们塞入旁边的积分录入机器中，直接记录到游戏卡上。
“等等。”陌绾笙出声制止。
紧接着她从那一卷兑换票上扯下一小张。
“好了。”
她心满意足地端详着那小巧的兑换票，笑容明艳。
那张不起眼的票被小心翼翼塞入了她的小包夹层之中。
霍聿铮有些好奇，侧脸看向她，“那张票有什么用？”
陌绾笙眨巴了一下欣喜的眼睛，“秘密。”
她的声音里满是雀跃。
霍聿铮微微一怔，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像是在表明自己对于秘密世界的守护。
这一眼让他一时间沉醉。
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想，她一定有她的道理。
剩下的兑换票被换成了积分。
“走吧，一起回去。”
霍聿铮提起两大袋子的战利品，陌绾笙跟在他的身后，一同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他们没有提前喊司机来。
霍聿铮开车，陌绾笙则是坐在副驾驶座上。
一路上，她轻哼着小调。心情很是愉悦。
霍聿铮忍不住问道，“这么开心？”
“当然啦！”陌绾笙毫不避讳地回答道，“全部玩了一遍！当然开心！以前就想找一个人跟我把电玩城全部的项目都玩一遍！”
“谢谢你！霍先生！”
霍聿铮轻笑一声，有些戏谑地说道，“应该我谢谢你陪我一起出来吧。”
陌绾笙没搭理他的客套。
她只表达她心中所想。快乐，就是真切的快乐。
“对了，霍太太。”
“嗯？怎么了？”陌绾笙纳闷地侧脸看向他。
“你大学时候经常来？”
“嗯，经常来。”
“那为什么不愿意尝试投篮机？”一步一步，霍聿铮最终问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她的笑容消散几分，虽然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终于成了她过往记忆里的一个小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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