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10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洒在山林之间。
东方的天际间划出橘金色的边,在山峦黛影上,铺开粉色薄纱。
天空像是调色盘,玫红色与紫金色的云朵交相辉映。
“好漂亮的朝霞。”霜木怔怔的看着天空。
两人刚吃完饭,就被久违的日出吸引。
顾衡皱眉,朝霞本就少见,这般瑰丽的朝霞可以算得上“异象”了。
“我们先出去呆着。”顾衡拽着霜木快步向屋外走去。
“欸?酒精锅还在…”霜木步履踉跄,左脚还有些跛,一时间跟不上顾衡的步子。
突然,大地开始摇晃,两人跌跌撞撞,都有种脚踩棉花感。
兜里的手机响起刺耳的警报。
头晕、耳鸣,眼前的事物逐渐扭曲。
顾衡拽着人来到屋外,大声喊:“地震了,趴下!“
震感越来越强,从一开始微微摇晃,到趴在地上都能感觉到的剧烈振幅。
轰隆隆,轰隆隆,仿佛整个世界都传来哀鸣。
身后的砖石房,远处的树木接连倒塌,鸟兽四散。
细小的碎石溅在两人的身上。
霜木趴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整个人仿佛置身深海,耳边嗡嗡作响,喉咙里泛起腥甜,不由自主地抱紧了顾衡的胳膊。
宽厚的肩膀让他一瞬间想到了现实世界中,比他大13岁的哥哥。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抵御着来自异世界大自然的怒吼。
顾衡有些庆幸自己和这个少年一起组队。至少在面临天灾时,不是自己一人。
上一世他孤身一人,这辈子又卷入“游戏“,他自认为不畏惧困境甚至死亡。然而直至与死神擦肩而过时,他才恍然,母亲、弟弟乃至整个现实世界,他还有许多眷恋的东西。
晃动渐渐停止。
顾衡强忍着眩晕,爬起来查看身边少年的情况。
霜木浑身瘫软,睁开眼睛却觉得眼前景象还在摇晃。顾衡扶着少年做起来,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霜木换了一会儿,声音嘶哑地说:“我…我没事了。“
两人慢慢站起身,山间树木歪的歪,倒的倒,松动的岩石滚落。
停在路边的车整体还算完好,但右后车窗被石头砸裂。
“怎么感觉少了些什么?“霜木喃喃地说。
“那边的山峰塌了。“顾衡指了一下东侧的一座陡峭的山,现在像是被斜砍一刀。
顾衡拿出手机,果然已经没有信号了,他扶着霜木走向SUV,让他现在后座休息一会儿,自己来到驾驶位,检查一遍车辆能正常点火。
他打开车载收音机,慢慢调试着,终于找到了声音。
“云泽州临山县8.4级地震,林宁州曹县8.2级地震,全国大部分地区均有震感,请受灾居民注意余震,等候救援…”
“南岸州发布海啸一级预警,请南岸州居民进入高度大于40米的建筑…”
海啸?两人同时跳下车,向远方看去。
太阳完整的跳出云层。
海靠近了。
云泽州不临海,但挨着南岸州,然而现在两人站在山顶却能看间白色的海岸线。
霜木想起自己从家里拿了望远镜进入游戏,连忙取出,向远方看去。
“呕…哕…”霜木将望远镜塞给顾衡,再也遏止不住胃里的痉挛,将不久前吃下的泡面吐得一干二净,仿佛要将胆汁也呕出来。
镜筒微微发颤,远方的海岸线在高倍目镜中宛如素描纸上的泼墨。
末日。
乌云压低天空,在风暴中碰撞出蓝紫色的电弧。
灰色的浪吞噬着钢筋水泥的城市,浪尖翻涌出惨白的泡沫。低矮的房屋被掀翻屋顶,高耸的写字楼玻璃尽碎。气压卷着水流形成漩涡,将树木和电线杆一同拔起。
世界仿佛褪了色。
只有水流中时不时漫出的鲜红依然刺目。
人间炼狱。
“砰砰砰”顾衡心脏跳动得耳膜震响。
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刺痛和口腔里的血腥味让他大脑清醒了些。
海水还在前进!
顾衡回过神,惊悚难以抑制得在心底蔓延,横抱起跪坐在地上失神的少年,快步向车边跑去。
霜木还没缓过神,还停留在被接连地震海啸冲击的幻痛中,身体突然腾空,下一刻,整个人直接被塞进车里。
他怔愣地望着顾衡拉开车门上车,身影又突然靠近。
“系上安全带。“顾衡看看还在惊吓中的少年,心底软了一下。
才17岁,还是个小孩儿呢。
顾衡给他扣上安全带,顺手揉了一下小孩儿还沾着泥土的凌乱头发。
眼前青年靠近,身上还带着雨水混着汗水的味道,不好闻,却有一份安全感。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砸了下来,接着是抑制不住的泪水。
霜木也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哭了,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也没有觉得特别悲伤,但就是控制不住流下的眼泪。
“哥,我们能活着回去吗?“霜木带着哭腔的问。
顾衡没有说话,递过去一包纸,随即点火启动车子。
良久,才说道,“一定能。“
…………
云泽州,州府江口市,市中心,灾后6小时。
震中心之一临山县就是江口市所辖,离市中心只有80公里的距离。
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楼房倒塌,没有倒塌的大部分也都出现了裂缝,水泥路面裂开几道狰狞的口子,像是震后的伤疤。
驻扎在云泽州的部队已经赶来,绿色的迷彩服穿梭在破碎的钢筋水泥中,寻找着埋在废墟下的生命。
担架来来回回在安置区和坍塌区间往返,带来或欣喜或悲哀的哭泣。
江口站前空旷的广场里支起了军用帐篷,这里是安置中心之一,在不确定是否有余震前,附近的幸存者都暂住在这里,部队组织发放定量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
排队领矿泉水的队伍里,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厚玻璃底的眼睛遮住大半张脸,身穿带着泥土划痕的白衬衣,看起来毫不起眼。
她拉着一个拉杆箱,随着人流慢慢向前走着。
周围人见怪不怪,江口站的安置点里有许多地震前正在等车的外地人。
发放物资的帐篷面前,两个年轻的女兵正在登记,旁边还有一个持枪武装的士兵守卫。
安置点不是一开始就井然有序的,而是已经见识过守卫士兵的真枪实弹。
地震刚结束时,就有人浑水摸鱼趁乱抢劫,救灾部队的领头军官当机立断鸣枪警示,又抓住首犯处决,才将局面镇压下来.
队伍向前移动,女生排到了第一个。
“姓名。“
“张筱锦“
“哪里人?“
“帝都人,在海港上大学。“张筱锦声音哽咽,“姐姐,海港是不是…”
登记的女兵闻言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女生,声音柔和了些,“你先别着急,国家会有救援的。”随即又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她。
“姐姐,那什么时候能有船过云泽江?我想回家…“
地震前云泽江上有许多座跨江大桥,江口市就有两座双子桥,火车、汽车都可通行,但是这些桥全部都在地震中坍塌了。
如果她没有即使下火车…那她现在已经和双子桥一起葬身江底。
“已经在调集了,3天之后就能有船。“
3天…张筱锦低垂的眸子里闪过沉思,接过矿泉水后,微微鞠躬,“谢谢姐姐。”
张筱锦拿着矿泉水和压缩饼干,拖着行李箱一路向安置点外走去。
越深入城区,人越少。
住宅楼歪歪斜斜,小区围墙倒塌,外墙体的保温层脱落,绿化带一片狼藉。
张筱锦走进一条巷子里,突然停下,将水和饼干扔到地上,打开行李箱。
“跟了一路,还不出来吗?”张筱锦冷冷道,声音哪还有刚才的哭腔。
身后,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只能露出身影。
为首的中年男人察觉到,这个女生可能并不像表面那么无害,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们这里可是两个成年男性,怎么可能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
“小妹妹,你拿着这么大的行李箱,装的东西不少吧?只要你把钱和吃的都乖乖拿出来,哥哥们也不为难你。”中年男人颇为和煦的笑着说。
“哥哥们也是迫不得已,天灾**谁都不想,小妹妹你是外地人吧?你们走了就走了,我们家在这里可走不了,也别逼我们动手,你自己拿出来,就当是抗震捐款了好吧?”旁边年轻一点的男人附和道。
“聒噪。”张筱锦拿出一把漆黑□□,箭矢直指二人道,“滚。”
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变,“小妹妹,可别拿玩具吓唬人…“
“唰“一支短箭射出,箭尖擦过中年男人的脸。
“嗷——“中年男惨叫一声,疼得弯腰,捂着一侧脸,鲜血从指尖渗出。
“哥,哥你脸上好大一条口子。“年轻男惊慌道。
“滚。“箭头指向年轻男,张筱锦冷喝。
年轻男人被冰冷的视线盯着,不由得两股战战,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这个女杀神爆头。
“哥…咱们还是走…走吧。”年轻男扶着中年男声音发抖。
“走…走。”两人不敢再看张筱锦,连滚带爬出了巷子。
张筱锦看着两人滚蛋,又等了一会儿,才将物资装进箱子里,轻声自言自语:“还是应该找个背包更方便。“
她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持弩,继续向前右拐进一个更狭窄的巷子里,席地而坐。
下一秒,黑色□□凭空消失,手中又出现一个小盒子收音机,上面还写着“四六级专用“。
张筱锦先拿出还有一半电的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信号。
随即,带上耳机,在一片杂音中仔细调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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