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脸上，继而被阴影所遮挡，她从指缝中看到魏昀的靠近，对方的脸上的神情很难形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这张熟悉的脸变得更为陌生。
过去与现实重叠，像是两张脸在记忆的推动下叠放在一起，渐渐融合为现在的模样，魏昀不是生来就坚韧。
在过去记忆中，魏昀的脸庞应该更加的稚嫩，眼眸中透出的更是无知与懵懂，小小的剑灵曾经讲话都是怯怯的语气，对着周遭的一切都是无比的好奇，那手拉住自己的裙摆，指着一处剑庐问自己这是做什么的。
能为了一只灵蝶而大惊小怪，清澈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喊出一声主人。
自己没让她叫主人，而是要她直呼其名喊得阿离。
魏昀本身是一把好剑，长三尺三，重三斤三两，日光下剑身透出一抹金光，宛如破晓时的日光，因此得名为昀。
魏昀伴她有百年之久，从一把凡剑到生出灵智，陪她走过的是无数个枯燥的春秋。
这些记忆蜂拥而至，恍惚间已经泪流满面，敬离能够想起过往的一切，却还是无法完全接受。
对于一个人来说，什么才代表着这是自己呢？
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完完整的记忆，也无法把这一切当作自己的来对待，这就好像去了一趟电影院，看着大荧幕的电影。
见识过她们的聚散离合，喜怒哀乐，可是这终于没有实感，在这个放送的途中一遍遍质问自己，这真的是自己的记忆吗？
敬离拥有着无数人的记忆，她回想起最初的自己，还有中途无数个躯壳的记忆。
她在沉睡的过程中被放置在许多人的身体过，透过她们的眼睛也享有这份陌生的记忆，现在全部都回想起来，敬离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如果说记忆代表着一个人存在的全部。
那么自己有过太多的全部，无意间占据别人的躯体，享有她们的年华。
这毕竟只是个游戏，剧情流程就是这样，但是敬离抑制不住心里突如其来的悲伤，她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镜子破碎，这个身体的主人在哭着质问，“为什么？”
敬离不敢想象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又是怎么能够接受这种残忍的事实。
被关闭在方寸的镜子中，透过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受别人控制，但是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她所能做的只有在一次次梦魇的时候，趁机表达出自己的意志。
敬离想过许多种可能性，却还是漏掉真正的答案。
没想到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意识，以残魂方式钻入别人的魂魄当中，汲取着生命作为养肥，在这百年来不停的辗转于每个躯体中，直到遇到现在这个躯体才苏醒过来意识。
残缺的魂魄被每个寄主所滋养，才能以苟延残喘的方式苏醒过来。
对于每个辗转的躯体而言，何其不公？在大好的年华中要受到这种无妄之灾，魏昀可以疯，也可以痴，她等待着阿离的一缕魂在人魂中寻觅到空隙，又期待着曾经夸她一句名字好听的女人能够再次苏醒。
作为被她复活过来的人，自己没有立场去责怪魏昀的不是。
她所做的只是复活自己，自己甚至没有完整的魂存活于世，魂魄早在当年就被火焰吞没，火光灼烧的灵魂，让魏昀执着的阿离面目全非，剩下来的一缕魂魄连感情都不会存在。
这又是什么样的执念让魏昀觉得，阿离还活着呢？
阿离早就死了，就算现在恢复了过往的记忆，那也不是当初的阿离，糅杂进无数人的感情的一个人，从何确定她的真正身份。
擦肩而过的最初，自己就已经记不得魏昀是谁，魏昀所执念的也只是个早已经死去的主人。
魏昀蹲下身来，她小心翼翼捧起敬离的一只手，贴着脸颊喃喃道：“阿离，阿离……我知道我做错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她道一声又一声的阿离，像是轻语又像是思念，不可追回的过往，磨灭不掉的相思。
敬离望着她的脸，对方闭着眼睛，甚至连睁开的勇气都没有，如此的脆弱的模样让人觉得心酸又无奈。
魏昀在怕什么呢，剑素有兵中君子之称，可是说到底它也是凶器，身上并无对人的同情心，作为主人本该引导这一切，可是自己没有。
早在她懵懂无知的时期就离她而去，仍有她漂泊在世间，做着觉得可耻下作的事情也要复活自己。
时间百年，对于自己不过是在沉睡中度过的是沧海一瞬，对于她而言这是实打实的时间，从一份爱演化成一种痴恋，一种魔怔。
“小昀，睁开眼看着我。”
魏昀闻言便睁开眼睛，她看着对方坐了起来，敬离的手在她的脸颊上抚摸，来来回回间带有一丝温存。
“我很感谢你做的一切，我的命是由你换回来的，可是……”
魏昀抿着唇一言不发，她听到前半段就知道会有这句可是，她强忍住所有的情绪，静静地等候对方将冗长的教诲说完。
“人死如灯灭，本不该执着，更不该毁别人轮回路去成就一己私欲，所以……”
魏昀的心情随着这个所以跌入谷底，她冷着脸强硬的打断敬离未完的话语，“我会为自己赎罪的，你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敬离愣了一下，她笑了出来，拉过对方的手放在腿上，“你要如何赎罪？”
魏昀就算面对恢复记忆的敬离，在此刻也是丝毫不露怯执着道：“我自有分寸。”
她的眉头又悄然的皱起，敬离第一次如此自然的替人抚平额间的褶皱，轻声说：“既然是你我一起犯下的错，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要赎罪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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