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崩溃的前夜

"麻烦您了,咒术师大人。"

杰走进神社,手按在咒灵球上,警惕地观察四周。

咒力越来越浓,空气中弥漫着**和绝望的气息。

然后,他看见了。

在神社的最深处,有一个祭坛。

祭坛上绑着两个女孩,大概十二三岁,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而在她们周围,盘踞着一只巨大的咒灵——

那是由极度的痛苦和恐惧凝聚而成的怪物,身体扭曲,布满了眼睛和嘴巴,每一张嘴都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又是这样......"杰的声音在颤抖,"又是......"

"人为制造的诅咒......"

他冲出神社,抓住镇长的衣领:

"那两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啊?"镇长装傻,"什么女孩?"

"别装了!"杰咆哮道,"你们在用她们制造咒灵!"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镇长的表情变了,谄媚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漠然:

"这是我们镇子的传统。"

"每隔几年,我们就会抓几个外地来的女孩,献祭给神社——"

"这样咒灵就会保护我们的镇子,让外来者不敢入侵。"

"而且——"

他咧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恶心的得意:

"咒术师大人会来驱除咒灵,顺便给我们带来补偿金。"

"一举两得,很划算吧?"

夏油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底部爬上来。

不是恐惧的寒意,而是更深层的绝望。

"你们......"他的声音在颤抖,"你们是人吗......"

"当然是人啊。"镇长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只是在保护自己的镇子而已。"

"那两个女孩又不是本地人,死了也没关系——"

"咒术师大人,您快去驱除咒灵吧!"

"我们还等着领补偿金呢!"

夏油杰的手,松开了镇长的衣领。

他后退一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周围那些围观的镇民——

他们的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

冷漠、麻木、理所当然。

就像在讨论天气一样,讨论着两个女孩的死亡。

"猴子......"杰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你们都是......"

"猴子......"

"您说什么?"镇长没听清。

杰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回神社,召唤出咒灵,驱除了那只怪物。

然后,解救了那两个女孩。

她们还活着,但伤得很重,眼神空洞,灵魂已经被折磨得千疮百孔。

杰抱着她们走出神社,把她们交给镇长:

"送她们去医院。"

"啊?"镇长皱眉,"还要花钱治疗?算了吧,反正她们也——"

话音未落。

杰的咒灵,出现在了镇长周围。

数十只咒灵,张牙舞爪,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送她们去医院。"杰重复道,声音很轻,但带着绝对的威胁,"否则——"

"我会让你们知道,咒灵有多可怕。"

镇长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点头:

"是、是!我马上安排!"

杰收回咒灵,转身离开。

在走出镇子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镇民的窃窃私语:

"真是的,咒术师怎么这么凶......"

"不就是两个外地女孩吗,至于吗......"

"还要我们花钱治疗,真麻烦......"

"下次还是别叫咒术师了,自己解决算了......"

夏油杰的脚步停了。

他站在镇子入口,身体在颤抖。

脑海里,无数个声音在尖叫:

无定的声音:"那些普通人,值得被保护吗?"

那个虐待儿童的父亲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村长的声音:"这是我们的传统......"

镇长的声音:"一举两得,很划算吧?"

还有那些咒灵,那些他吞下的、由人类恶意凝聚而成的咒灵——

它们在他脑海里回响:

"为什么要救他们?"

"他们不值得。"

"他们都是猴子。"

"猴子不配活着。"

"杀了他们。"

"杀了所有猴子。"

"建立新世界——"

"没有猴子的世界。"

夏油杰捂住耳朵,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不......"他的声音在颤抖,"我不能......"

"我是咒术师......"

"我应该保护他们......"

"即使他们......"

"即使他们是......"

"畜生......"

最后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碎掉了。

那个温柔的、善良的、相信"咒术师使命"的夏油杰——

死了。

无定刚从任务地点回到高专,浑身是血。

这次任务比预期的困难,他差点消散——镜子承受了太多倒影,险些碎裂。

但他还是回来了。

因为他答应过杰,要陪他走到最后。

他走向杰的宿舍,准备像往常一样,带着便利店的三明治去探望——

门开着。

房间里,空无一人。

桌上,放着一封信。

无定拿起信,展开——

上面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无定君。我找到答案了。"

无定的手在颤抖。

他冲出宿舍,冲向天台,冲向训练场,冲向所有杰可能在的地方——

但哪里都没有。

最后,他站在高专的大门口,看着远处的夜空。

在那片夜空下,某个地方——

夏油杰正在做出改变一切的选择。

"杰君......"无定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你选择了什么......"

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那是他第一次——

真正地,为一个人流泪。

不是观察,不是模仿,不是镜像的反射——

而是真实的悲伤。

因为他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那个温柔的朋友。

失去了那个善良的灵魂。

失去了那个——

还相信光明的夏油杰。

"对不起......"无定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对不起......"

"我没能救你......"

"我没能......"

"给你希望......"

他的身体开始碎裂,化成无数镜面碎片——

那是镜子,承受了太多痛苦后的崩溃。

但就在即将完全碎裂的时候——

一只手,抓住了他。

是五条悟。

白发少年不知何时出现,紧紧地抱住无定:

"别碎!"

"撑住!"

"杰已经走了——"

"我不能再失去你!"

无定抬起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悟君......"

"杰君他......"

"我知道。"五条悟的声音在颤抖,"我都知道。"

"但现在——"

"撑住。"

"为了我。"

"为了杰。"

"为了——"

"你自己。"

无定的碎片,在空中停滞。

然后,慢慢地,重新聚合。

他又变回了那个黑发少年,虽然虚弱,但还活着。

"谢谢你......"他轻声说,"谢谢你......"

"打醒我。"

五条悟苦笑:

"我说过的。"

"如果你崩溃了——"

"我会打醒你。"

"虽然这次,没用拳头。"

两人沉默地坐在地上,看着夜空。

在那片夜空下,某个地方——

夏油杰正在屠杀一个镇子。

一百一十二个镇民,无一幸存。

只留下那两个被解救的女孩,和一个沾满鲜血的背影。

从此,夏油杰成为了咒术师的敌人。

成为了被通缉的咒诅师。

成为了——

怪物。

而无定,目睹了这一切的镜子——

也在那一夜,改变了。

他学会了流泪。

学会了后悔。

学会了——

痛。

暗处

甚尔躲在远处的树冠上,用望远镜观察着高专的动向。

他看见无定跪在地上,看见他的身体碎裂,看见五条悟抱住他——

"夏油杰叛逃了啊......"甚尔喃喃自语,"那个小鬼,终于变成怪物了。"

"而无定——"

他看着望远镜里那个虚弱的黑发少年,眼神复杂:

"你在哭啊......"

"原来你也会哭......"

"原来你也会痛......"

他想起那天,无定对他做的事——

那些镜子,那些声音,那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惧。

但同时,也想起了无定最后说的话:

"价值不需要证明。你活着,本身就是价值。"

"真是个矛盾的怪物......"甚尔低声说,"一边把人推向深渊,一边又想拯救人......"

"夏油杰崩溃了。"

"但你——"

"你也快崩溃了吧?"

他收起望远镜,眼神变得危险:

"等着吧,无定。"

"等你更虚弱的时候——"

"等你完全崩溃的时候——"

"我会杀了你。"

"但不是现在。"

"因为——"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想看你痛苦。"

"想看你这个'镜子',被自己映出的真相杀死。"

"想看你——"

"后悔。"

"后悔把那么多真相,说给了夏油杰。"

"后悔引导他走向深渊。"

"后悔——"

"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没能改变。"

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但在心里,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会一直盯着无定。

等待那个完美的时刻。

然后——

杀死他。

或者——

拯救他。

甚尔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会选哪个。

因为他对无定的感情,太复杂了。

憎恨、恐惧、理解、迷恋——

全都纠缠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说不清的执念。

"无定......"他在夜风中低语,"你真是个......"

"危险的存在......"

"对别人危险。"

"对自己也危险。"

"而我——"

"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理解你的人。"

"因为我们都是——"

"被世界抛弃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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