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扑空了。
黑洞洞的房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吴畏站在门口，在眨第三次眼睛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快速冲进屋子，把里面的胳膊拿出来，把自己手里的胳膊原样放在那地方，摆了个相似的造型，又网上套了一层幻术，把它伪装成原来手臂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后，心满意足地出来，挑了个专门记住的有血迹的问题房间，进去之后，抬手敲敲床上木板：“出来。”
一阵冷气凭空出现，呼呼直灌吴畏的后背。吴畏反手拎着水鬼甩到眼前来，在木板上擦了擦拎水鬼被沾湿了的手，挑下巴朝外：“人呢？”问的正是他目标的那个人。
水鬼反应缓慢，很久才道：“走了。”
吴畏虚空调出时间看了一眼：“刚刚？现在都一点了！？”
水鬼：“……刚刚……”
吴畏虚起眼睛。哦吼。
也就是说。这个人压根就没打算遵守十一点入睡的规则？
但是，他是怎么能这么快发现这是一条可以不用遵守的漏洞规则的？
吴畏并不想用什么‘运气好’之类的词去套在那人身上。因为他自己知道那人是有多幸运E。两次副本，那人的死亡触发几率都是高地吓人。
可这样都不死。
真是烦人的很。
“白天我下甲板之后的那声‘噗通’，他做了什么？”
水鬼确实看到了吴畏惦记了一天的事，如实汇报：“扔了一个木桶下海。木桶被鲨鱼咬碎了。”
吴畏点头。副本设定里，这船四周围绕着鲨鱼，掉下水的一切生物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撕烂。“然后？”
水鬼：“他绑绳从甲板上往下滑，中间掰下半截碎木，在距离海面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用碎木杀死一个鲨鱼引其他鲨鱼吞食。又借用几块比较完整的木桶碎片，杀了吞食鱼群里面另外两个。鲨鱼群被血腥味刺激杀疯了。”
吴畏：等——？？？？
水鬼：“现在还好好活着的大概就三四条了。”
吴畏大惊，鲨鱼快死光了？？那可是他问深渊借的鲨鱼啊！
想也知道。
残忍，弑杀，对血腥味敏感，时刻都在饥饿之中，且还能够围着船绕圈烘托恐怖气氛，还能不到处跑的鲨鱼。
这怎么可能是一般鲨鱼。
全都是他死皮赖脸向深渊之主借的鲨鱼！
这下倒好，几乎给那人一锅端干净了。
吴畏被激地心跳加速，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那……那之后呢？”
“他顺着绳子爬上来——”
等等！吴畏打断：“你们为什么给他机会让他爬上来？”切他绳子，给他推下去。五月号无论如何都是一艘大船。一旦他离开大船，不可能再能回得来。五天时间，就算他能对付鲨鱼，这五天不吃不喝不睡也足够给他搞个半死到虚弱了。
水鬼也委屈：“我弄断了，但是他攀着船依旧上来了。”
吴畏：……“然后？”
水鬼：“他上来之后就下甲板下面去了。”
货仓和客舱都不再是水鬼的领域，它不能涉足。
吴畏问了半天，除了知道自己求来的鲨鱼快被搞没了。其他啥收获都没有。
悻悻出门朝他房间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借着微弱惨白的月光，余光中忽然晃过一团黑。他吓了一跳，反射性看过去。见一个人影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吴畏的能力和五感都被压到了这个游戏副本应该有的水准，实在也是没想，他到天天和‘鬼神’打交道的人，最后竟然被个人类吓到了。
那人注意到吴畏发现他了，像鬼一样毫无声息地‘飘’过来。路过吴畏，目不斜视地走进自己房间。
吴畏打开临走之前反锁的自己的房门。
屋子内，不出意外，被叠加了沉睡祝福的施飞羽还在梦乡。吴畏反手把门关上。
在关上的瞬间，他看到那人又拉开房门，把一团东西丢了出来。吴畏定睛一看，是他换过去的异类手臂。
……得，手臂算是白换了。
一整夜都在行动，但是一整夜都行动失败备受打击的吴畏双手合十，躺回床上，慢慢思考着明天怎么行动，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施飞羽神清气爽地叫醒了吴畏。
走廊上，大家都起了。
但是除了施飞羽，包括吴畏在内的大多数人都不太精神的样子。
施飞羽惊讶：“这是怎么了？”
高凯：“昨夜那声音，你没听到？”
猫猫惨白着一张小脸，拼命往徐志承怀里钻：“昨晚好可怕的声音，整艘船都在抖。”
吴畏耷拉着眼皮，听着大家讨论昨晚那让人恐惧到骨髓里的嘶吼，内心无语。什么狗屁‘鱼神’，欺软怕硬贪生怕死。平时也就在深渊打打下手跑跑腿的小角色。不过是被敲了敲逆鳞，就杀猪一样叫那么久。听到有人有能力杀死他后，又怂地那么真实。
然后又替自己悲哀。可哪怕是这种小角色，都还能起了欺上瞒下的野心。更不要说其他——
他已经计划要开新副本了，新副本就要有新的BOSS和NPC，但是要说服那几个大佬，真的是难上加难。大人物借不来，主动凑上来的又都是些想打秋风的小角色。
更何况包括机械城城主在内的另外几个大佬甚至因为他擅自签约的事情，拒绝了他的拜会请求，至今吴畏连那几个大佬到底是圆是扁都不清楚。
每想到一点，吴畏就更痛苦一分。
一夜过后，这次走廊的会面想也应该是人最全的一次了。
包括高凯口中他们上甲板之后碰到的‘第二批人’也在这之中。
但就算这样，粗略一算，聚集在这里的也才只有十六个人。而且这十六个还未必都是人类。昨天甲板上，施飞羽数过，当时总人数在二十三人。
只过了一夜，明面上就已经折损了七人。
而这才只经过了一天而已。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哀戚。
和他们相比，吴畏的表情甚至要更加哀戚上一些。
这哀戚，一直维持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吴畏被拍，抬起眼皮，看向拍他肩膀的猫猫。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确实是会笑一下的。
吴畏喉咙里呵了一声。
感觉这场面荒唐极了。猫猫这个傻子鬼怪，竟然在标记他？
猫猫被吴畏那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吓着了，后退两步，小声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吴畏拍了拍自己刚刚被猫猫手掌接触过的肩膀，动作上像极了在拍掉什么不存在的脏污。但是没用，这邪门的标记竟然拍不掉！这边动作太大，施飞羽目光已经移了过来，吴畏晓得这人敏锐，尽全力调整了一下剧烈波动的无语，眼神和缓过来，对着猫猫装模作样：“吓到倒是没有，不过你有什么事吗？”
猫猫朝着二人低声道：“昨天，我在客舱的时候，发现了一扇小门。那小门被锁着，但是应该有线索。”
施飞羽凝重：“你为什么会觉得它里面有线索？”
猫猫：“我趴过去透过夹缝向里面看，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祭坛的一角。”
看到两个人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猫猫着急的声音一声叠过一声，带上了些诱哄的味道：“这是一艘祭船。如果我们就是祭品呢？如果五天之后等待我们的不是游戏结束而是全员团灭呢？规则第六条，神被献祭后会满足献祭者的愿望，但是需要等价交换。祭坛现在就在眼前，只要我们能够满足神！只要我们能够满足神……”
看猫猫狂热的样子，施飞羽冷静地摇头拒绝了猫猫的提议：“不需要。”
猫猫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其他人已经动身往下层而去。她也只能放弃游说转头追着其他人而去。
猫猫完全离开，施飞羽才一脸严肃地追问吴畏：“你还记得昨天我们上甲板的那一刻被怪物扯开的那人吗？”
当然记得。
这句回答到了嘴边，吴畏突然收住，想起了这个怪物的特性，反问：“……你也不记得了？”
施飞羽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我以为我记得很清楚，但是就在刚刚，我试图回忆起‘他’的样子，却连‘他’是男是女都已经模糊了。可我记得他手腕上系着一个皮绳，刚刚我在猫猫拍你的时候，从她的手腕上看到了那个皮绳……”
身边一个完全看不出异常的人，竟然可能是一个早就已经不在人世的死人！
施飞羽越说声音越低，吴畏歪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右肩，那里散发着还没有清理干净的淡淡鱼腥味。他上手又拍了几下，不止没有清理干净，鱼腥味反而更加浓烈了。
施飞羽注意到吴畏的动作，警惕：“猫猫刚才是拍你肩膀了？”
吴畏任由海鲜味飘着，寻思反正就是个标记，还能把他怎么样？镇定地摇头“没什么。意外吧。”和被留了记号这件事比起来，吴畏更在意的是他没在人群中看到他最关注的那个煞神。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只是不知道他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外，又在何处，用什么方法霍霍自己的副本。
此时的其他人正聚在一起，是在讨论规则之中两条。
规则说，鱼神需要每天喂。可是众人昨天已经几乎探索了整艘船的所有地方，并没有找到所谓的鱼神，那理所当然，‘鱼神每天都要贡品’理应是失败了的。
可大家却并没有因为失败而受到什么惩罚。这代表这个规则不可信，还是又什么未知的危险即将到来？
昨天大家大部分拿的都是那个形状奇怪的贝壳，客也有人用它打开了门，拿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满了鱼干。很多人推测这些就是所谓的‘鱼食’，但是喂去哪里到底给谁却没有个具体来源。
有人直接索性站在甲板上扔下海了。
更多人则是留在手里以备他用。
“那到底是我们没有受到惩罚，还是献给鱼神的贡品没有失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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