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仰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的大家都按部就班执行着和昨天相同的任务。直到一声惊呼骤然响起。出乎预料的是,舞池中一直僵硬地按照某些规律活动的‘宾客’们,竟因着这声惊呼,出现了异样。他们纷纷停下动作,动作一致地扭头,整齐划一地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高凯瞬间警惕:“怎么了?”

明明昨天也同样有人发出声响,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今天发生的这个异常是因为什么?他随着这些‘宾客’的视线的方向看去,发现他们看的竟然是何玉玉。而被关注的本人竟并没有发现自己被注视着这件事。她脸色很不好地蹙眉站着,双手在身上不住摩挲着。看样子到像是在……拼命用衣服擦手?

她手心的是血,擦了几下之后,衣服上也染上了一点点的血迹。

当她擦干净手,抬起头来,才终于发现自己竟已经被团团围住。吓得一抖,手里端着的酒杯被摔在地板上。

随着玻璃破碎的轻响,本来一动不动的‘宾客’们又动了起来。

他们步步紧逼,凑近何玉玉。

何玉玉的男朋友童健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何玉玉却突然回头,从缝隙中发疯一样扑向童健“是你对吗?你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划烂了我的手!”

童健被吓得连连后退“玉玉,你在说什么啊?”

何玉玉只往童健的方向冲了两步,斜刺里突然有一双手伸出来,一把搂住了何玉玉的腰肢。

她立刻尖叫起来,疯狂挣扎。

高凯透过宾客的层层缝隙,隐约看到何玉玉原本就纤细的腰肢,在那个不知名的手臂之下极速缩水。很快,皮肉下面的肌肤失去了原本的弹性,一层薄薄的肉皮贴紧了她身上的骨头。

肋骨在她挣扎的过程中不断从衣服中凸出,被勒出让人心惊的可怕形状。

“救我……”何玉玉的挣扎随着腰部的消瘦肉眼可见地减轻,嘴唇干裂,有气无力,只能用期盼的眼睛看向周围的同伴们“救救我。”

哪怕一开始想要救她的人,看到她被宾客接触后这副惨烈的样子,也退缩了。

高凯距离她算是比较近的,犹豫再三,咬牙道:“我可以救你,但是这次游戏结束之后你的天赋要给我!”

“给你。”原本挣扎力度减弱的何玉玉听到高凯的话,高声尖叫。“都给你!”生死边缘,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何玉玉话音一落,不知道高凯具体怎么操作,一道白光从两人之间一闪而过。

而在那白光起作用之前,围上她的宾客似乎是不耐烦她的吵闹,另外一根穿着礼服的青白手臂凭空出现,很突然地就这么贴上了她的面颊。

“啊!!!!!!”何玉玉再次尖叫起来,原本已经因为虚弱停下的挣扎的动作再次剧烈起来。这次‘客人’的袭击更直观,在众目睽睽之下,只短短几秒的时间,何玉玉原本饱满丰盈的右侧脸颊就变成了骷髅的样子。尤其是尚且完好的右边和左边的脸形成了惨烈对比。

可这并不是结束。

何玉玉越是尖叫,周围的宾客围向她的速度就越是加快。

就在第三双手臂即将接触到何玉玉的前一秒,一片耀眼的白光突然在人群之中炸开。

光芒笼罩的地方,原本还在僵硬又缓慢移动中的那些宾客都停滞了。

高凯丢出的道具终于在这个关键时刻起效了。他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往甲板上跑!”

何玉玉最先反应过来,从重重人群之中冲出来,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去。

在路过高凯的同时,高凯近距离看到了何玉玉惨烈的状况,后悔的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她这个样子,怕是活不长了。大概率撑不到游戏结束兑换奖励。

他得及时止损!高凯咬牙,身上发出的光芒猛地熄灭。竟也跟着何玉玉一同跑起来。

“大家都离开这里!”

此时,大部分的‘奴隶’都在舞池的最外围,而‘宾客’则大部分在舞池之中。

高凯周围光芒消失之后,零散分布在舞池外围的宾客没了光线的影响,首先动了起来,动作僵硬地朝着何玉玉围了过来,像是要抓她。

何玉玉已经被吸空了腰部分的全部血肉,半边脸也被吸干。身子直接被分成了上半截和下半截,中间只剩下肋骨和脊骨粘连着皮肤作为支撑。此时此刻的她,已经脆弱到了哪怕跑动的时候一个用力过猛都会被拦腰折断的地步。

但是强大的求生欲支撑着她挺着只剩一小节骨头的脊梁,动作迅速且平稳地往上跑去。

高凯紧随其后,尽管这些宾客看起来目标只有何玉玉,但是其他人也不愿意冒险,也跟着从客舱的大厅中涌出来,跌跌撞撞你推我搡地往外冲。

可谁也没料到,原本平静的路,竟然在众人即将到达甲板的时候异变突生!

高凯当初第一天对于甲板生路的猜测竟然一语成谶。

跑在第一的高凯冲上甲板之后,身后跟着徐承志脚下一软,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低头一看,脚下原本的木板变成了软黏滑的大团肉块。血肉之中甚至竟有肉芽蠢蠢欲动。

他吓了一跳,身体虽然踉跄站不稳,但是手脚并用好歹也是爬上了甲板。

他身后的人更加不好过。

走起来尚且跌跌撞撞,更不要说跑动。

天花板,墙壁,地板。全都变成了暗红色。甚至隐约能看到鼓动的某种韵律。

它们活过来了,血肉之中隐藏的肉芽如同蹲守猎物的猎人,蓄势待发。所有还没有到达甲板的人瞬间都变得寸步难行。地板吸住了人的双脚,用手扶墙壁想要把双腿扒出来,手臂又会被墙壁吸进墙壁之中……

人们眼睁睁看着甲板就在眼前,却难以存进。更可怕的是身后的拐角处已经隐约可见那些宾客追上来的僵硬身影。

何玉玉因着腰部的那一截只靠脊椎撑着,根本不能跑得太快。早早就被很多人赶超,落到了后面。

地板变成血肉的那一瞬间,她双脚下陷,本能身体反应想要扭腰躲避,但是脊椎却无法承担她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实际上,如果不是游戏自动增强了人的体质,她或许连这段路都支撑不了。

但是就算这样也已经到极限了。

只听咔嚓一声,何玉玉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再也无法控制双腿。她软绵绵靠着肉墙向下滑,靠墙的瞬间,她整个人就开始被肉墙缓慢吞噬进去。哪怕全身剧痛都可以咬牙坚持的求生欲,在肉墙的吞噬下渐渐消减。

她缓慢地眨眨眼睛,看着再一次追上她的那些宾客们,又转回头双眼死死盯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背影,不甘地闭上眼睛。

就这么结束了吗?

不,不可以。

我可以死,但他一定要和我一起死!!!

想到这里,何玉玉再次睁开眼睛,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可让人绝望的是,纵使她重燃了求生欲,但是她大半身体已经被吞进墙里。

她憋着一口气,忍耐着剧痛,伸直了自己尚且能够感知和控制的双手在空中挥舞,想要捉住些什么。

一小片肉芽撞进她的手心。

也就在此时,整艘船突然剧烈摇晃。所有在船内的人都听到了一声接着一声,几乎要直刺灵魂深处的哀嚎。船在痛呼,船在哀嚎!这正是吴畏被拉进五月号空间,被影响情绪暴躁之下狠踹的那一下造成的影响。

可其他人不知道这哀嚎的来源。只听着这声音感觉到灵魂深处的震颤。五月号竟然是活的!

船内的人瞬间和它感受同频,从这哀嚎声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楚。

肉墙和地板不再桎梏人们的活动,身后追着人们的‘宾客’东倒西歪倒在了地上。

何玉玉却在这瞬间得到了喘息。从地上爬起来,就像是有什么给了她指引一样,双手撑着地面,扑向距离她不远处的童健,用指甲划开了他的脚后跟,将手掌中的嫩芽顺着伤口塞了进去。

“啊——你在干什么!?”童健感受到剧痛,回头看到趴在地上恶鬼一样的何玉玉,先是恐惧地想后退。但很快脚上的疼痛就让他把这种恐惧地情绪变成了暴虐。

肉芽碰到童健的伤口,就立刻扎进肉里消失不见。

童健面目狰狞地抬脚对着何玉玉就要踩下去。

抬起的右脚在空中炸开。

巨大深红色触,手撑破了童健的右脚,右腿,还在向上蔓延。几乎眨眼间,他整个人在空中炸开。那绿芽是五月号木头上长出的新芽,也许是何玉玉的机缘,也许是其他别的原因,总之它认可了何玉玉没有伤害她,但这却并不代表它能认可所有人类。

实际上,哪怕只是小米粒大小的一抹绿,都足以造成巨大杀伤力。

距离他最近又趴在地上的何玉玉被血水淋了一身。却还在狂笑。

在何玉玉癫狂的笑声中,她受伤的腰一点点充盈起来,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自己身体的变化,何玉玉自然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全长回来的腰腹,狂笑着爬起来,摸着它,笑着笑着,就笑出泪来。

她腰身虽然恢复了,但是右脸却还是镂空的,只有一小层肉皮贴在完全现出形状的骷髅头骨上面,眼球凸出在空荡荡的眼眶里转来转去。

其他人大多数才刚从五月号的影响中清醒过来,在苦痛中隐约也知道应该是何玉玉做了什么,童健才死的。此时再看何玉玉这恶鬼般的样子,都吓得离她远远的。

高凯从甲板上探下头来:“愣着干嘛?在下面等死吗?”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往甲板上跑去。

何玉玉也听到高凯的声音,蛮不在乎地拍了拍自己早就分辨不出本来颜色的裙子。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向甲板。脸上癫狂的神色只增不减。

待何玉玉走上甲板,高凯皱着眉头厉声问她:“刚才是你动的手?”

何玉玉蛮不在乎地点头:“是我。”

高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何玉玉和童健之间的不对劲他确实发现了,但是也没料到事情会不可控到这种地步。

何玉玉:“没什么,他想要献祭我,没成功。”

高凯瞥了一眼猫猫,皱着眉头问:“你们找到祭坛了?”

何玉玉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腰:“原来那个破东西大家都知道?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原来,竟是只有那个蠢货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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